第七卷 滄海橫流 六十八 橫掃千軍3

  韓鵬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先聲奪人發動進攻,除了跟鄭森打嘴炮之外,就是升個汽球,居高臨下的觀察金門軍的陣地。現在他已經接到楊夢龍擊敗鄭芝龍的消息了,他很清楚,時間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就更加不著急了。鄭森部署的這道防線確實不好啃,但是失去了強大的艦隊掩護,他的後背是極其脆弱的,只要變形金剛艦隊殺到,從海上威脅廈門,這道堅固的防線將瞬間崩潰!既然時間是在自己這邊的,又何必急著去跟那小子死磕呢?

  鄭森同樣沒有發動進攻。能調動金門軍在廈門外圍部署這道防線,穩住軍心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主動出擊打敗河洛新軍對他而言是強人所難。他現在就盼著鄭芝龍或者鄭芝豹趕回來主持大局,他真的撐不住。因此在跟韓鵬打嘴炮的同時,他也是一天一封書信,催著鄭芝豹趕緊回來。在指揮民夫爭分奪秒加固工事的同時,他也會對著那個在自己頭頂飄來飄去的大汽球發呆。他也接觸過一些西方文化,沒有像普通老百姓那麼迷信,頭一回看到那玩意兒他也嚇了一大跳,但是很快就意識到這並不是鬼神作祟,而是一種偵察工具。正因為知道是偵察工具他才萬分鬱悶,根本就沒有一件傢伙能夠得著它啊!就這樣任由那玩意居高臨下跟閱兵似的把自己的部署看得一清二楚,你說郁不鬱悶?

  最最鬱悶的是,他還不止一次看到韓鵬坐在汽球吊籃上沖他揮手……

  唉,都讓人家騎到頭頂上來了,真是太鬱悶了!

  「這怪物是我軍的心腹大患,若不能將它其落,我軍在河洛新軍面前將毫無秘密可言。」他指著高空中的汽球,對施琅說。

  施琅苦笑「理是這個理,但是我們根本就拿這玩意兒沒辦法……它飛得實在太高了,哪怕是最強勁的弓弩也夠不著它!」

  鄭森問「火銃呢?打得到嗎?」

  施琅兩手一攤「火銃倒是打得到,問題是沒個准,朝它開火跟浪費彈藥沒有任何區別!」

  鄭森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看樣子他還是得忍受這種被人騎到頭頂來的感覺喲。

  鬱悶的鄭森不知道,跟莆田那邊的情況相比,他已經算走運的了。他這邊壓力雖大,但頂多也就是打打嘴炮,還沒有真刀真槍的幹上不是?可是莆田那邊去真刀真槍的幹上了,而且是紅刀子進,白刀子出!

  很血腥的午夜成人檔哦!

  從福州出發,薛思明指揮他的軍團直奔莆田而去。他的計劃是先拿下莆田,然後直衝泉州平原,拿下泉州之後,廈門基本上就成了囊中之物,被他和韓鵬一南一北的夾在中間,變形金剛艦隊再從海上殺過去往金門、廈門狠捅一刀,鄭氏集團再怎麼強悍,也必敗無疑!

  河洛新軍先進速度極快,三天不到,已經殺到莆田了。正好,鄭芝龍慘敗之後退到莆田,想先歇一口氣,看到河洛新軍來得這麼快,嚇得魂飛魄散,二話不說,立馬揚帆開溜。老大這麼沒種,莆田守軍大為沮喪,仗還沒打,士氣已經跌到谷底了。薛思明也不廢話,鄭芝龍乘船跑的他沒法追,但是莆田城可沒法跑,十二門榴彈炮一字排開,照著城牆轟他娘的!

  滾雷般的炮聲和此起彼伏的爆炸火光讓莆田守軍猶如置身於地獄之中,肝膽俱裂,就連軍官也跟踩到蛇的小媳婦似的失聲尖叫,抱頭鼠竄,有些傢伙為了逃命甚至瘋狂地從城牆上跳下去,結果生生摔成了肉餅。幾輪炮擊過後,城牆轟然倒塌,河洛新軍端著步槍,踏著整齊的步伐朝缺口衝去。

  缺口那邊射來廖廖的箭枝,稀疏得很,大家完全不當一回事。等到他們逼近缺口之後,守軍終於反應過來了,在軍官的連聲怒吼中,很多傢伙亡命吼叫著,揮舞刀劍沖了出來,矢石齊發,試圖把河洛新軍打出去。河洛新軍舉槍齊射,爆豆般的槍聲中,試圖反擊的鄭氏守軍成片倒下。一輪齊射過後,缺口那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士兵們再掄出一排手榴彈,炸得缺口那邊血肉橫飛,然後軍官一聲大喝「沖!」馬上,一股黑色潮水沿著缺口猛灌進去,廝殺隨即在缺口附近展開。

  閻應元看得目不睱接,對薛思明說「看來莆田城是拿下來了!」

  薛思明說「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轟!

  又是一聲巨響,莆田城正門被一炮轟塌,鍾寧馬刀一揚「沖!」一馬當先,率領幾百名獵騎兵踏著硝煙塵埃,疾風似的衝進城門。城門附近那些被轟得暈頭轉向的鄭氏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道雪亮的刀光已經在空氣中構出一道道青灰色合幕,宣告著他們生命的終結。刀光閃過,人頭順著刀鋒打著旋滑出去,鮮血狂噴,獵騎兵狂風掃落葉似的掃過,只留下一地殘缺不全的屍體。步兵緊跟著沖了進去,步騎之間配合默契,真正做到了無縫對接。薛思明看得興味索然,在他看來這樣的戰鬥實在太乏味了,鄭氏的軍隊太不經打,都還沒有用上三成本事,他們就垮了,這種仗打起來有什麼意思?

  唉,大概也就建奴配當河洛新軍的對手了吧?希望儘快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給料理了,然後揮師北上,找建奴打個痛快!

  然而,就在這時,缺口那邊的戰況卻發生了逆轉。只見一群身穿紅色袈裟、滿面橫肉的僧人揮舞戒刀、禪杖殺出,戒刀舞起車輪大小的刀光,禪杖舞得跟狂風一樣,衝進突破口的新軍士兵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步槍被這些凶僧的重兵器磕飛,戒刀閃過,手臂或者頭顱被生生劈飛,被禪杖擊中的則跟布娃娃似的往後直飛出去,鮮血狂噴,眼看就活不成了!薛思明愣了一下「這些傢伙是什麼來頭?為何要與我新軍作對?」

  嚮導說「他們是莆田少林寺的武僧,平時沒少收受鄭氏的財物美女,現在鄭氏有難,他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據說莆田少林寺派出了八十多名武僧前來助戰,每個人都是能以一當百的兇悍之徒!」

  薛思明面色陰沉「莆田少林寺也來趕閒事了?好得很,不把莆田少林寺夷為平地我這個薛字倒過來寫!」

  正說著,十幾枚手榴彈打著旋砸到那幫武僧面前,轟然炸開,頓時就有七八名武僧被炸得支離破碎,還有幾個渾身插滿了彈片,成了血人。其中一個左眼眼珠子都讓彈片給崩了出來,雙目失明,疼得他狂性大發,禪杖狂舞,嘶聲狂吼「何方鼠輩意敢暗算佛爺?給我出來!」

  河洛新軍當然不會笨到上去跟他們單挑,又一輪手榴彈砸過去,將那幾個血葫蘆炸成了碎片。那些武僧雖然悍勇,但是畢竟缺乏實戰經驗,又是頭一回碰到殺傷力如此凌厲的火器,不免有點兒手忙腳亂。河洛新軍前鋒部隊趁機後退,後面的頂上,舉槍齊射,一個排槍過去,又有數名武僧和二三十名鄭氏士兵被打成了馬蜂窩。這下子就算是有少林武僧壓陣也不管用了,被打得膽寒的鄭氏士兵驚叫著扔下兵器,撒開腳丫子逃之夭夭。河洛新軍趁機衝進去,用步槍射,用手榴彈砸,所到之處,死傷一地……

  惡戰半日,莆田守軍在河洛新軍的凌厲打擊之下徹底崩潰,一古腦的從西門逃了出去。他們完全失去了秩序,為了奪路而逃甚至揮舞鋼刀瘋狂砍殺擋在自己前面的夥伴,城門處屍橫遍地,十分恐怖。好不容易逃出了莆田城,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他們便聽到了整齊的馬蹄聲,扭頭望去,駭然看到三百名黑衣黑甲的騎兵手持馬槊,排成兩排朝他們緩緩逼近……

  薛思明兵力有限,沒能把整個莆田城團團包圍,因此故意留出西門讓守軍逃跑。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在西門附近埋下伏兵,等守軍逃出來之後再給予他們致命的打擊。整個莆田攻防戰跟薛思明推演的一模一樣,在河洛新軍猛攻之下,守軍抵擋不住,從無人把守的西門逃了出去,然後便跟呼嘯而來的槍騎兵撞了個正著,被槍騎兵穿成了糖葫蘆,莆田之戰,就這樣在槍騎兵的呼嘯聲和守軍絕望的慘叫聲中落下了帷幕。

  但是薛思明算漏了一樣,那就是莆田少林寺竟然跟鄭氏蛇鼠一窩,出兵助陣,讓河洛新軍多付出了七八十條人命。以薛思明那火爆的脾氣,是絕對無法容易這樣的暗算的,戰鬥結束之後,他下令將被俘的武僧全給拉出來,一個一刀全部砍掉了腦袋。即便是這樣,他胸中的怒火也沒有辦法平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揮師直搗莆田少林寺,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莆田這樣的堅城尚且無法在他的凌厲攻勢之下撐過一天,莆田少林寺就更不用說了,一通炮擊之後,六百名士兵一個衝鋒就殺了進去。沒有傳說中的十八羅漢,沒有銅人陣,除了少數不怕死的武僧拼死抵抗之外,絕大多數人不是投降就是逃跑,莆田少林寺輕鬆拿下。搜查的時候,薛思明愕然發現,這香菸繚繞的佛門聖地居然修了很多地下室和夾牆,裡面藏著不少美貌女子,鬼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都給糟蹋得不成樣子了。一些地窖里還藏有不少酒肉,那酒還是百年佳釀,看著這些女子和美酒,薛思明都氣樂了「奶奶的,戒色不戒淫,修身不修口,這幫禿驢比我們還會享受!」

  又有人送來一大撂帳本。薛思明隨手翻了翻,放高利貸的,收租的,做生意的,一應俱全。從這些帳本可以看出,莆田少林寺業務眾多,放高利貸的利息高得令人咋舌,一旦借了他們的錢就別想還得清了;他們還擁有千頃良田,周邊鄉鎮的農民大多是他們的佃農,讓他們敲骨吸髓欺負得夠狠,至於利用做法事作藉口敲詐勒索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總之,現在的莆田少林寺已經成了藏污納垢之處!

  氣得薛思明將俘虜的一百多名禿驢全部掛到了樹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