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我車既攻,我馬亦同 九十九 九州戰紀4

  接到撤退命令,薩摩藩的軍隊如逢大赦,忙不迭地收拾裝備,以最快的速度撤離戰場。鹿兒島城他們是打死也不敢守了,明軍的火炮太過恐怖,根本就沒法守,留在鹿兒島城只有被轟成渣的份,所以還是撤往大隅國那邊吧。

  袁宗第有些納悶「這麼快就撤退了?搞什麼鬼?」

  虎兵營參將葛瓦依爾問「要不要追擊?我們完全可以追上他們,再滅掉他們兩千人。」

  袁宗第說「還是不要了,上頭命令我們灘頭陣地,掩護大軍登陸,我們得按照指揮來,不能亂打一氣。」

  葛瓦依爾咕噥「真沒勁!」一腳跺下去,喀嚓一聲,一名還有抽搐的日本武士腦袋像被人砸了一鐵錘的西瓜一樣爆裂開來,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羅老三心疼「多好的首級啊,讓你弄成這樣了!你不要就給我們啊,一顆能減六個月刑期呢!」

  葛瓦依爾爽快的說「想要人頭是吧?城裡有的是,我們這就殺進去把裡面的人通通砍了,頭顱全部歸你們,如何?」

  袁宗第嚇了一跳「可不能亂來!大人要抓壯丁呢,你把人全給殺了,他非大發雷霆不可!」

  葛瓦依爾不高興了「你們漢人打個仗都婆婆媽媽的,真不痛快!」

  袁宗第心裡說「要是讓你們殺痛快了,估計鹿兒島連只活雞都沒得剩了!」

  這時,大軍陸續登陸,薩摩藩始終沒有再發動反擊,顯然已經死了要將登陸的聯軍趕下大海的心思了。荷蘭水兵最後登陸,一上岸便拉開架勢要對鹿兒島城發動進攻,吳勝擺擺手,說「別別別,先別忙著拿下鹿兒島城,我們先圍住它,看島津家那幫雜碎是不是真的狠得下心扔下這幾萬人不管,逃之夭夭!」

  梅斯上校說「你們中國人,一肚子壞水!」

  吳勝嘿嘿一笑,指揮工兵圍著鹿兒島忙活開了。

  此時鹿兒島城已經漸漸恢復了平靜,也陸續有武士登上了城牆,準備守衛已經被火箭炮炸得一團糟的城市。然而他們吃驚的看到,明軍沒有攻城,而是埋頭修補地球,無數把工兵鍬揮舞之下,一鏟鏟泥土揚起,一道長壕以驚人的速度蔓延,以碼頭為,把整個鹿兒島城給圈了進去!不僅如此,明軍還把挖出來的泥土全壘在自己這一邊,壘成一道土牆,一米六深、三米闊的戰壕再加上一米六高的土牆,構成了一道地上長城,不用說,這道長城合口之日,就是鹿兒島的死期!

  這還不算,大概是發現海邊的沙子是免費的,明軍又從船上卸下大量麻袋狂裝沙子,然後將沙袋壘在面朝島津怒志撤退的方向,生生壘出一道長達三千米的沙壩!對了,鹿兒島城周邊不是有不少蘋果樹嘛,上面的蘋果原本是達官顯貴享用的佳品,現在全讓明軍摘了,然後把樹砍下來削成尖樁釘在沙壩前,構成闊達十米的鹿砦。就連那些竹輕逃跑時丟棄的竹槍也沒有浪費,就他們削成竹籤插在戰壕里,誰要是掉下去,百分之百是肚破腸流的下場!

  一道戰壕斷絕了鹿兒島城軍民突圍的可能,一道沙壩和鹿砦又擋住了薩摩藩軍隊夜襲的的路線,現在明軍可以放心的紮下營地了。他們愉快地搭起帳篷,挖開排水溝和引水溝,然後一陣沙袋狂丟,鹿兒島城的居民驚恐地看到,他們的水源被截斷,流向明軍大營!

  這下可完蛋了,鹿兒島城臨近海邊,打出來的井十口有九口是鹹水井,全城居民飲水全賴從山上流下來的泉水供應,現在水源被截斷,他們恐怕只有喝海水的份了!

  明軍也沒有放過附近的村鎮,派出騎兵四處抄掠,所到之處房屋燒光,糧食搶光,雞鴨殺光,他們就是傳說中的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的蝗蟲!這些騎兵收穫頗大,帶回不少糧食、蔬菜、水果,運氣好的甚至逮回來不少婦女,這是最受士兵們歡迎的戰利品了。只是有一種戰利品很不受他們待見!

  吳勝一臉糾結的看著那一瓮瓮長著長長的白色霉絲的豆子,叫「這什麼鬼玩意兒啊,都發霉了還當寶貝一樣藏著,能吃嗎!?」

  楊夢龍說「說你土鱉你還不服氣!這是納豆,日本的傳統美食!」

  吳勝乾嘔一聲「就這鬼樣還美食!」揮揮手,「這玩意我們是吃不下的,拿去給袁宗第,看他要不要。」

  於是上百瓮納豆被送到袁宗第那邊。

  袁宗第抓起一把看了又看,臉揪成一團。他撮了幾顆往嘴裡送,眼看就送進嘴了,又縮了回來,再送,再縮……最後他還是認輸了,過了一年有魚有肉的生活之後他的胃已經無法接納這樣的食物啦,沒辦法,揮揮手,說「這玩意我們吃不下,送給馬夫看能不能拿來餵馬!」

  上百瓮納豆被送到馬夫那邊,馬夫將它們通通扔進了大海。拿這玩意餵戰馬?開玩笑,萬一把馬餵出個好歹來算誰的!

  日本的傳統美食納豆君終於在魚腹里實現了自身的價值……就是不知道海里的魚喜不喜歡它們了。

  當然,騎兵抄掠回來的絕大多數戰利品還是相當受歡迎的,比如說瓜果蔬菜和肥雞,對於在海上泡了這麼長時間的人來說都是難得的美味。日本出產的大米口感也相當不錯,雖說少了點,不過拿來餵一萬來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忙活了一天的明軍興高采烈地捧著盛滿鬆軟的米飯的飯盒,圍著架在火堆上燉著菜餚的行軍鍋,將自己喜歡的菜餚挾起,狼吞虎咽,好不痛快!

  正吃著,馬蹄聲響起,十幾名日本武士打著白旗,騎著快馬從遠處奔來,手上的旗子揮呀揮的,表示自己是軍使,要見明軍將領。接到報告後,楊夢龍頭也不抬,繼續吃得唏哩呼嚕「讓他們先等等!」

  於是,倒霉的日本軍使只好留在陣地外繼續揮白旗。

  阿爾方索將大半杯葡萄酒倒進喉嚨里,嘖嘖嘴,問「日本人這麼快就打出白旗認輸了?」

  楊夢龍說「認個屁輸,他們才沒有那麼容易認輸,這幫二桿子,不撞個頭破血流是不會回頭的!」

  阿爾方索有點納悶「那他們為什麼要打白旗?」

  楊夢龍說「莫名其妙的被揍了一頓,換了你你也會派軍使過來問問到底為什麼會挨揍的。」

  阿爾方索恍然大悟。

  好不容易,那個二貨吃飽了,又喝了杯紅茶,打了個飽嗝,懶洋洋的說「讓他們進來吧。」

  扎吉沖翁出去,將那幫倒霉的日本軍使帶了進來。

  楊夢龍瞅了瞅那幫被日粉吹上天了的日本武士,第一個感覺就是真他媽的矮,比他矮了整整二十多公分!為首那位還穿著緋紅的袍子,這讓他格外的不順眼,一個大男人,怎麼這么娘呢?不像話!

  那個被他認為很娘的軍使畢恭畢敬的跪下,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叫「島津家臣樺山好古,參見上國將軍!」

  一口漢語還挺標準的。

  楊夢龍抬抬手,說「起來吧。」

  樺山好古又叩了一個頭,說「將軍麾下的鐵血勁旅所向無敵的英姿我們已經見過了,卻還不知道上國將軍的姓名,乞請賜教!」

  楊夢龍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楊夢龍!」

  樺山好古眼皮一陣狂跳「大明冠軍侯?」

  楊夢龍有點小小的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樺山好古畢恭畢敬的說「旅順之戰,冠軍侯以寡擊眾,大破後金五萬鐵騎,殺得建州野蠻人伏屍百里,血流成河,天下為之震動,如此赫赫武勛,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話鋒一轉「只是,小人不知道,我日本與冠軍侯素無嫌隙,相反還有不少商人與閣下保持著不錯的合作關係,閣下為何突然翻臉,率領大軍征討日本?」

  楊夢龍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我要揍你們還用找理由嗎?」

  此言一出,所有日本武士都怒形於色,握著刀柄跳了起來。樺山好古的臉脹得跟豬肝一樣紅,聲音變得尖厲「閣下,不要欺人太甚了!我們日本雖然國力不如大明,可也不是好欺負的!閣下無緣無故率領大軍跑到日本來燒殺搶掠,就不怕全世界恥笑麼!」

  楊夢龍說「你們都能不要臉的劃著名獨木船跑到江南去燒殺搶掠,我還要什麼面子呀?我告訴你,我不要臉,明白了吧?」

  樺山好古的脖子粗了好幾圈,指著楊夢龍叫「你————」

  楊夢龍又打了個哈欠,說「好吧,如果你非要讓我找一個揍你們的理由,我就隨便找一個好了。那個……你們在二十三年前出兵占領了渤泥國,這事你們承認吧?」

  樺山好古的臉由紅轉白————不好,要秋後算帳了!他強詞奪理「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大明也沒說什麼嘛!」

  楊夢龍哼了一聲「當時沒說什麼是因為我們忙,顧不上你們!現在閒下來了,自然要把以前那些破事捋一捋,該打屁股的打屁股,該彈腦瓜的彈腦瓜,否則有人就不知道誰才是老大了。渤泥是大明的藩籬,你們侵略渤泥,就是打大明的臉,後果很嚴重的,知道吧?」

  樺山好古額頭冒汗,說「知道,知道!小人回去一定讓家督好好反省,送上一份大禮給上國賠罪!」

  楊夢龍叫「一點破禮物就想把我們打發了?當我們是叫花子啊?」

  樺山好古額頭上的汗更密了「那我們要怎麼做才能讓將軍息怒收兵?」

  楊夢龍說「要我們收兵啊?簡單!首先,你們得從渤泥撤軍,一個兵都不能留!」

  樺山好古失聲叫「這不可能!」

  楊夢龍不理他,接著說「撤兵後你們還得賠償渤泥國白銀二百萬兩!」

  樺山好古怒吼「你怎麼不去搶!」

  楊夢龍說「我正在搶啊!對了,先別激動,還有最後一條。撤兵之後,你們每年要向大明進貢一半的穀物,作為我們的軍費補償……暫時就是這三條了,其他的我暫時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通知你們。」

  樺山好古猛喘幾口氣,整個人都脹大了一圈,以至於楊夢龍都有點擔心,這哥們該不會爆炸吧?還好,樺山好古雖然氣到要爆炸了,但畢竟不是人體炸彈,沒炸成。他死死盯住楊夢龍,聲音平靜,卻蘊藏著無窮的憤怒和怨毒「這就是將軍的條件麼?」

  楊夢龍一臉認真「是啊。」

  樺山好古咬牙說「將軍是鐵了心要吃了我們薩摩藩是吧?」

  楊夢龍聳聳肩,說「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樺山好古發出一聲怒吼「這樣的條件我們無法接受!」

  楊夢龍說「那還廢什麼話,趕緊回去整兵備戰啊!」

  樺山好古瞪著楊夢龍,說「先別得意,博多灣海底元寇的屍骨就是你們的下場!」

  說完,拂袖而去!

  第一次談判僅維持了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