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轟!
變形金剛艦隊對著金州城不停的傾泄著火箭炮炮彈,反倒是擎天柱號和霸天虎號那十六門威力巨大的120毫米後裝線膛炮不怎麼開火了。沒辦法,他們的艦炮炮芯畢竟是青銅的,身管壽命有限,這一路上不停地轟擊後金的補給據點,已經用掉了一半身管壽命,而且對復州這種堅城,火箭炮覆蓋的效果更加好,所以,能省就省吧。即便是這樣,一千多枚火箭炮炮彈蓋過去,復州也給打成火海了,那熊熊烈焰直竄起半天高,吞噬著後金賴以生存的物資,同時也吞噬著後金最後一絲希望。
莽古爾泰兩眼充血,一把揪住阿巴泰的衣襟,嘎聲叫「怎麼辦?老七,怎麼辦!?」
怎麼辦?
阿巴泰也不知道怎麼辦了。這一路過來,後金大軍不停的有大批士兵逃亡,逃跑的和病死的餓死的加起來都有一萬多了,現在還能跟在他們身邊的,不過是兩萬來人而已。這兩萬來人已經人困馬乏,打了大敗仗,前方有敵軍艦隊不停的摧毀他們的補給據點,後面有士氣如虹的敵軍窮追不捨,他們的士氣已經很低落了,現在復州又在眼前被摧毀,憑堅城固守待援的希望已經徹底落空了,明軍馬上就到,鬼才知道怎麼辦!
豪格衝著海面咆哮「卑鄙!無恥!躲在海上開炮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就上來跟我們決一死戰啊!你們這些無恥的漢狗!」
莽古爾泰沖他怒吼「你叫個毛啊,還是省點力氣準備迎戰吧,那條瘋狗就在我們身後,你認為他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豪格怒吼「還有什麼好想的?拼死一戰就是了!」
阿巴泰咬牙說「殺掉病弱的戰馬,全軍飽食一餐,與明軍決一死戰!」
一幫子甲喇額真、固山額真神色愴然,他們都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已經被打成火爐的復州城無法為他們任何保護,軍中存糧不足以支撐兩萬多名飢腸轆轆的士兵回到瀋陽,如果沒有奇蹟發生,這復州城下,只怕就是他們的埋骨之所了!他們一咬牙,抱拳應了一聲「喳!」
後金大軍在復州城下停下了腳步,依託地形建立防線,兩百匹病弱的戰馬被牽了過來,主人狠狠心,一刀揮落,戰馬悲鳴此起彼伏,響徹雲霄,讓無數後金士兵心中慘然。他們打了這麼多年仗,何曾試過被敵軍逼得要殺掉戰馬的!這一次,楊夢龍算是開了紀錄了,不管此戰是勝是負,活下去的人都永遠也忘不了這一恥辱!
後方煙塵大作,明軍的獵騎兵出現在後金將士的視線之內。這些獵騎兵同樣很疲憊,人和馬都熬瘦了一圈,但殺氣騰騰,馬頸上或多或少都掛著斬獲的首級,血淋淋的,讓人膽寒。最可怕的是這樣的騎士越來越多,數量已經超過了明軍獵騎兵規模的好幾倍,發現後金大軍停下來之後,他們發出陣陣歡呼,就像追上了獵物,即將獲得賴以生存的肉食的獵人。明軍當然沒有這麼多獵騎兵,撐死也就一千八百人,而且打了這麼久,折損不下六百,但現在卻一下子拉出了七八千,不用說,八成都是那些投降過去的蒙古騎兵。現在他們手中的彎刀換成了高碳鋼鑄造的苗刀,角弓換成了滑輪弓,那臭哄哄的皮甲也換成了從戰死的主子身上扒下來的棉甲甚至鐵甲,他們要為大明而戰了。看到這些叛徒,後金將士起了一陣騷動,很多將領按捺不住要衝上去剁了他們,但都讓阿巴泰和莽古爾泰給喝住了,現在可不是生氣的時候。
蒙古騎兵何其機靈,馬上就從後金那激烈的反應中嗅到了戰機,他們越發囂張地嚎叫著,四散分開,鬼哭狼嚎作佯攻狀,數百騎一批輪番衝上去朝後金防線傾泄著箭雨,雖說隔了一百五十多米根本就沒個准,但是幾百張滑輪弓同時鳴放,怎麼著也能蒙中幾個倒霉蛋的,這種沒完沒了的騷擾沒能給後金帶來太大的殺傷,倒是在不停的撩撥著他們的怒火,同時也在消耗蒙古騎兵手中那些骨質、石質的箭鏃————楊夢龍從登州運來了三十萬支箭,專門給滑輪弓用的,鋼質箭頭看著就頭皮發麻,得趕緊把手中這些垃圾玩意傾泄掉,好換能射得更遠,殺傷力更強勁的。
後金將士按捺著,不作理會,這些套路他們太熟悉了,你越是激動,越是憤怒,他們騷擾得就越來勁。他們只顧著將大塊血淋淋的馬肉割下來扔進鍋里煮,把肚子填飽比什麼都強。但蒙古騎兵有辦法讓他們激動起來,發現朝後金防線射箭無效之後,一些蒙古騎兵在馬尾處綁了一把樹枝,跑到上風口處來回馳奔,直掃得煙塵滾滾,後金還沒來得及丟進鍋子裡的馬肉頓時滿是沙子了。
欺人太甚!
蒙古騎兵如此囂張,叔可忍,嬸子都不能忍了,上千後金騎兵咆哮殺出,朝那些騎在他們頭上拉屎的蒙古騎兵衝去,結果招來一片咒罵……現在天氣乾燥得很,他們這一衝殺,煙塵就更大了!這頓飯,還讓不讓人吃了!而蒙古騎兵也很機靈,看到昔日的主子殺過來,他們馬上溜之大吉,這些天他們的馬吃的可都是明軍的細料,而且是用烈酒和雞蛋拌著的,不僅如此,還有方糖和精鹽,就連他們看著馬吃的東西都流口水,蒙古戰馬本來就耐操,吃得這麼好,體力自然更加充足,後金騎兵這段時間只顧著逃命,馬根本就吃不好,追得上才是怪事了。
這時,海面上的艦隊也鬧出了新的動靜,幾面血色戰旗高高掛起,十幾艘大型福船離弦之箭般駛向復州碼頭。復州碼頭上倒是有一些後金士兵在警戒,但被火箭彈這麼一蓋,也只剩下骨頭了,莽古爾泰和阿巴泰又只顧著應付明軍騎兵,這個碼頭自然就沒人管了,這些戰船非常囂張的靠岸,大隊剽悍的士兵跳上岸,很快就占領了碼頭。後金大軍如夢初醒,分出一隊人馬朝碼頭撲去,試圖奪回碼頭,馬上,艦炮轟了過來,一排排炮彈高速旋轉著,狠狠砸在他們中間,火球膨脹而出,巨響如雷,後金騎兵不是被爆炸氣浪掀翻就是被彈片掃倒。已經登陸的明軍士兵在炮火掩護下熟練地組成長槍方陣,三排長槍兵手持步槊在前形成一片寒氣森然的鋼鐵叢林,射士從空心方陣中央走出,排成三排,破陣弩斜斜揚起,瞄準了被艦炮轟得一塌糊塗的後金騎兵。隨著一陣讓人心顫的金屬顫響,利箭破空的呼嘯聲讓空氣都為之顫動起來,在艦炮轟擊之下撿回一條命的後金騎兵連人帶馬滾作一團,沖在前面的後金騎兵被一掃而空。
看著沖在前面的人被成片掃倒,看著衝上碼頭的明軍士兵越來越多,僥倖沒有被射中的後金士兵哀嘆一聲,他們知道,憑他們的力量,無論如何也是沒有辦法將這支明軍趕下海了的。事實上,他們能有命衝破明軍艦炮和弩陣組成的火力網都算不錯了。帶隊衝鋒的固山額真長嘆一聲,吹響了退兵的號角。
利用這一機會,明軍全部登上了碼頭,數一數,足有四千人!他們當中沒有重裝步兵,沒有騎兵,說白了,就是一支輕步兵。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好欺負,看看這些小平頭那身發達的肌肉,還有那一千五百名射士手中那令人膽寒的強弩,後金知道,他們又撞上了自己的頭號苦主————沒錯,他們就是河洛新軍下轄的登萊艦隊陸戰部隊,這支部隊的編制算在水師裡面,一直呆在船上,別說後金,就連明軍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支友軍已經搶到了建奴前面,隨時準備抄建奴後路了。
不少水手也跟著登上了碼頭,加入方陣。看看他們手中的橫刀,看看他們手中的投石索及腰間的手雷你就知道,這絕逼又是一群遠程兵里我最能砍,近戰兵里我最能扔的犯賤角色。他們的戰鬥力當然不能跟這些陸戰隊員比,但河洛新軍從來都不玩單挑的,這麼一幫單兵作戰能力一般般的傢伙一旦融入了河洛新軍的作戰體系,絕對會讓人頭疼萬分————光是他們用投石索掄過來的手雷就夠要命了。
不等後金向碼頭發動第二次攻擊,他們後方傳來悶雷一般的轟鳴,大地微微震動起來,明軍兩萬多步騎軍已經出現在地平線,如同鋼鐵洪流,由遠而近的朝這邊奔涌而來。最前面的仍然是讓後金又恨又怕的槍騎兵,打了這麼久,他們居然沒有多大損失,近兩千槍騎兵排成一排,齊頭並進,人喊馬嘶,氣勢磅礴。在槍騎兵後面,天雄軍火紅的戰旗與河洛新軍的黑旗獵獵飛舞,關門川軍、關寧鐵騎、東江軍亦士氣如虹,漫野而來,軍容之鼎盛,士氣之高昂,均屬空前,明清交兵三十餘年未嘗一見。
「嘿,總算是追上了!」
祖大弼望著遠處尿布片似的在旗杆上聳拉著的後金戰旗,兩眼發亮,有意無意的望著手中那兩把大斧,神情狂熱。
祖大樂露出一絲微笑,說「終於追上了,真不容易。」扭頭對秦良玉說「我大明跟建奴打了這麼多年,恐怕還是頭一回包圍建奴吧?」
秦良玉點頭「是的,在此之前,一直都只有建奴包圍我們的份。」
祖大樂狠狠的沖後金大營方向呸了一聲「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