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連殺六人

  對於下地洞抓人這種事,檬古騎兵很少做,他們更沒幹過挖墳掘墓的事情。

  三個檬古騎兵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只能順著地洞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最前面的一個人邁著小碎步,模糊地看著火光掩映出來前方的大致輪廓。

  一路上倒是也沒甚子危險,只是走了一會兒卻發現對面是死路。

  這是怎子回事啊?

  既然走不通,那就應該……

  就在第一個下洞的檬古兵納悶的時候,一支箭矢便在轉瞬之間插在了他的胸口!

  由於距離太近,加之沒有防範,檬古兵完全來不及反應。

  「啊……」

  慘叫一聲便倒在地上,嚇得後面兩個人當時就愣住了,他們都不知道前面是否有人在伏擊他們。

  「啊……」

  第二個人沒等回過神來,也同樣被射中,跟前面那個倒霉蛋的下場如出一轍,都沒有當場斷氣,還在地上不停地掙扎。

  最後一個檬古兵氣得大聲怪叫了一頓,貌似還想讓對方出來迎戰,這種偷偷摸摸的襲擊算甚子本事?

  但嘴上叫的厲害,神色卻異常的兢懼,雙腿在慢慢的後退,也是被嚇怕了,沒人想死在這鬼地方。

  「啊……」

  既然已經被對方盯上了,在這種狹窄的空間裡,立刻轉身想跑是不可能的,沒等撤到安全距離,最後一個檬古兵也倒在了地上。

  「出甚子事了?」

  就趴在洞口側耳傾聽的敖圖聽到從洞裡傳來的慘叫便頓覺情況不妙,可是他在這邊甚子忙都不幫不上。

  「有……伏擊……」

  沒死的檬古兵有氣無力地向敖圖稟報了相關情況,他們身上穿的都是披甲,在近距離根本擋不住箭矢。

  通常檬古八旗與外藩三旗都是負責掃蕩與追擊蠻兵部曲,根本就不需要幹這種差事,完全沒有相關的作戰經驗。

  「混帳!該死的尼堪!給我下去五個!爺就不信收拾不了尼堪!記得用弓箭!」

  在摸清下面的情況之前,敖圖是不會親自下去作戰的,他也不擅長這種打法,還是讓手下先趟趟路再說。

  遇上這種奇葩事,李鍋巴更是心裡沒底,貌似下面那仨都已經不行了,對方有多少人還不知曉。

  平地上不打,到地洞裡打,大清天兵也不好這麼玩啊?

  這要是狗韃子想出來的新招,那自己可真得防著點啊!

  換成敖圖老爺讓自己下去,那可咋辦?

  李鍋巴一時半會都想不出來對策……

  新下到洞裡的檬古兵並沒有急於前進,而是利用同伴的呼喊,確定了他們的位置,先將受傷的同伴從黑漆漆的洞裡逐個拽出來。

  在清理了前進通道之後,這才萬分警惕地摸索著前進,而且還向前方不斷放箭,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射中那些企圖偷襲己方的狗蠻子。

  但是他們的想法落空了,洞裡並未傳來狗蠻子的慘叫聲,走到頭之後,地洞便開始向右轉向,貌似開了一扇門。

  前面仍舊是一如既往的黑暗難走,但沒辦法,為了抓住哪怕一個狗蠻子,也要繼續前進才行。

  「啊……」

  走在最前面的人忽然感到腳底踩空,直接掉進了一個深坑,確切的說是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坑裡都是插好的木釺。

  檬古兵由於猝不及防,即便穿著很是結實的牛皮靴子,也被插破了腳底,疼得大呼小叫,哀嚎不已。

  後面的人舉著火把往下一看,同伴就在坑裡不停的翻滾,嚇得他們都是心有餘悸。

  「啊……」

  就在這時,在陷阱旁邊觀望之人陡然中箭倒地。

  「撤!快撤!」

  「往後拉!」

  後面的人也就無心戀戰了,急忙沿原路將中箭的同伴拉回去,決計不能再死人了。

  「啊……」

  拉的時候又被射中一個,使得剩下兩個人也顧不上同伴的死活了,狼狽不堪的往回跑。

  「啥?又傷了三個?」

  敖圖聽了跑回來的倆人的報告,立刻氣得火冒三丈。

  大清天兵素來勇猛無敵,豈能在這小小的地洞裡吃大虧?

  「……你去找些乾草與木柴,點著扔下去,用煙燻死尼堪!」

  連輸兩把的敖圖在暴怒之後也冷靜下來,這可再不能繼續折損人馬了,不然縱使帶著糧食回去,主子爺不會輕饒他,於是便想出一個辦法。

  「嗻!」

  李鍋巴領命之後急忙跑出去弄些能夠引火的物件,凡是能點著的,他都要塞進洞裡。

  這些該死的狗蠻子實在太可恨了,居然敢連傷六個大清天兵,熏死他們都是便宜了。

  「救我……」

  洞裡深處傳來受傷檬古兵的呼救之聲,可是敖圖卻打算按兵不動,這讓餘下的檬古兵都有些不滿,可是他們也沒有其他辦法。

  再派人下去還是送死,出了這種事之後,誰也不想把自己的命丟在這黑洞裡,遇到這種事就算自己倒霉了。

  「老爺,奴才弄來了柴火與乾草!」

  「好!點著!扔下去!」

  「咱的人……」

  「讓你扔便扔!」

  「嗻!」

  受了箭傷之人,醫好也是個殘廢,很多人都活不了,敖圖也就決定放棄尚在洞裡的三個傷兵了。

  據回來的人說,有一個還是腳下受傷,那就更跑不了了,與其再派人過去救他們,莫不如讓其為大清做些「貢獻」。

  「咳咳咳咳……」

  「怎能有煙?」

  「咳咳……來人……咳咳……」

  受傷的檬古兵沒看到救兵的身影,倒是盼來了自己人放的煙,可是把他們嗆了個好歹。

  「敖圖!」

  「下來!你個膽小鬼……」

  檬古兵也不算太傻,旋即便猜到這煙是誰放的,立刻用檬古話開始謾罵他們的隊長。

  平素對他們耀武揚威,沒想到這到了危急時刻,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懦夫而已。

  甚子無敵八旗兵,都是放屁!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地洞,偏偏不敢下來!

  讓他們這些人探路不說,此時還見死不救。

  等他們回去,非得讓敖圖的主人打他二十鞭子不可。

  「老爺,咱可咋辦?」

  李鍋巴還得請示主子,眼下沒徵到糧食就回不去,但是身邊還有之前中箭的三個傷兵。

  儘管已經有一個人因失血過多而死,可還有兩個在苟延殘喘,也不能放任不管。

  現在就是騎虎難下,進退不得,出了這檔子事,真是愁死人了。

  「咋辦?爺哪知曉!」

  敖圖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心裡更是躊躇不已。

  一供二十二個人,如今死了一個,傷了五個,剩下十六個人都在大眼瞪小眼。

  敖圖本想一走了之,可自己又能走到哪去?

  草原不是他的老家,關外又不能容身,在這便是等死。

  空手回去復命?

  那就真要把自己的狗命給搭進去了!

  倘若這附近一帶的村莊都挖有類似的地洞,這糧食還徵得到麼?

  即便徵到了糧食,因征糧而傷及上千大清天兵,當真划算麼?

  只怕十四爺多爾袞之前都沒猜到尼堪還有這等本事呢吧?

  一個村子傷及六個大清天兵,一百個村子便是五六百人!

  往後咋辦?

  敖圖是想不出對策,跟手下一起在地洞旁邊生氣又發呆……

  這該死的窮地方,沒糧食,沒人,連家禽與牲畜都沒有。

  找不到打牙祭的機會,堂堂大清天兵就只能吃自帶的糧食果腹。

  等日落之後,十六個人外加兩個傷兵便擠在一間院子裡。

  五個人負責警戒,其餘人可以休息,倘若狗蠻子前來偷襲,便須立刻全員投入戰鬥。

  萬幸整夜平安無事,只是兩個傷兵都已經斷氣,敖圖只能派人找個地方,與之前死掉的那個埋在一起。

  在喊過之後,洞裡的三個已然沒了動靜,不是因傷勢過重而死,便是被煙燻死了,這下減員多達六人。

  殺六十個狗蠻子你抵償這六個檬古騎兵的性命麼?

  當然不行!

  殺六百個還差不多!

  但這村子只怕都沒有六百人……

  敖圖都想命令全員下地洞作戰,可是轉念又一想,萬一全員死在洞裡可就真成笑話了。

  狗蠻子挖這個地洞,必然有所準備,而且也真傷及己方勇士性命了。

  下去便是送死,對方完全能夠以靜制動,等著自己上鉤。

  想到這裡,莫不如自己也來個以靜制動,等著狗蠻子出來。

  看誰耐心更好!

  就這麼定了!

  敖圖一隊人帶來的糧食夠吃三天,省著點吃的話,能吃五天。

  就跟他們耗剩下的四天,狗蠻子忍耐不住,便會出來送死了,眼下也只能如此應對了。

  「哥,咱家這下富裕了!」

  「弄來多少傢伙?」

  「三把彎刀、三張弓、一百多支箭!」

  「好!」

  狗韃子發現的洞口正位于田家兄弟的宅院裡,不過兄弟倆早就帶著家眷下洞避難了,對方根本就沒抓到一個人。

  田家本來有兄弟四人,老大田耕被死在狗韃子刀下了,老二田作病死了。在父親過世之後,家裡只剩下老三田地帶著母親和弟弟田畝苟活。

  說田家人「苟活」一點不為過,因為一家人雖姓「田」卻無「田」。

  這裡本就是山區,良田極少,加之富紳的霸占,田家僅存的幾畝地根本就養活不了一家人。

  平時田畝在家種地,加上照顧年邁的母親,老三田地上山打獵,再采些山貨,用來餬口,好歹一家人沒餓死。

  今天既然狗韃子都欺負到家裡來了,田地也就無須對他們客氣了,更何況大哥便死於狗韃子之手。

  「國讎」,他們這些窮苦百姓管不著。

  但「家恨」,有機會的話,必須得報!

  聽說殺一個狗韃子,用屍體便可兌換二百兩銀子。

  為了用銀子買糧食,田地也打算鋌而走險,大不了一死罷了。

  他本就是獵人,在家裡挖了地洞之後,便可在地下狩獵了,目標便是窮凶極惡的狗韃子。

  朝廷下令順天府境內的各村都要挖地洞,挖得好的話,還有銀子獎勵。

  他們這個村沒遇到這種好事,不過各家各戶為了保命,也還是互相挖通了。

  算不算有多複雜,但沒下過洞之人,貿然往裡走的話,可是會丟了性命。

  洞裡設有機關陷阱,只要有人手防禦,弄死個把狗韃子不成問題。

  沒幾個人敢跟狗韃子在地上打,可在洞裡,那就不一樣了。

  敵明我暗,便於下死手,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由於地洞很窄,轉身都困難,一旦正前方有箭矢射來,想立刻躲避都不大可能。

  也正是利用了這個特點,田地才能屢屢射殺狗韃子,為自家大哥報仇雪恨。

  田地也知道自己得手了,但須要隨時防範狗韃子再次下洞。

  一直等到子夜之後,田地從其他洞口看到院子裡的狗韃子都睡熟了。

  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便鼓足了勇氣,帶著田畝過去撿裝備。

  「哥,三個狗韃子可是值六百兩銀子啊!」

  田畝看到屍體便聯想到了一堆銀子,那可是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

  「別急,先把狗韃子打跑再說吧,不然咱也沒法去京城換銀子!」

  老成持重的田地覺得還是得繼續忍耐一下,眼下敵強我弱,不能硬打。

  「呦!可以呀!真是幹掉狗韃子了!」

  等田家兄弟回到各家的交匯處,也就是一個比較大的洞穴,便看見了潘家老大潘虎。

  潘虎緊盯著田家兄弟身上的傢伙,但並未選擇直接動手去搶。

  「田地,你不是要讓你弟娶我妹妹麼?莫不如用這些傢伙做聘禮如何?」

  潘虎便打起了聯姻的主意,他心裡很清楚,田地能拿到狗韃子的武器,便說明已經弄死了狗韃子。

  這些武器可是好幾個人身上的,用狗韃子的屍體便能兌換數百兩銀子,往後自己妹妹真要是嫁過去,也不會跟著受窮。

  「潘虎,你這口味未免有些大吧?」

  田地倒是不反對自己的弟弟迎娶潘虎的妹妹潘鵲,但是對方的開價是他不能接受的。

  「我這妹妹可是咱村裡的村花,多少人惦記著呢!」

  潘虎說的不是假話,自家妹子算是本村的一枝花,他還怕狗韃子糟蹋了自家妹子,急忙將其藏在洞裡。

  在這窮鄉僻壤,要想不被欺負,一看家底厚薄,二看關係熟絡,三看男丁多寡。

  潘家別的不行,但有三個身強體壯的男丁,老大潘虎,老二潘豹,老三潘熊,都是壯漢。

  唯有老四潘鵲是個女子,身姿與容貌都是上佳,幸好有三個哥哥護著,這才沒被旁人占了便宜。

  田地托媒婆向潘家說合過,但是潘家沒看上田家,也沒斷然拒絕,只是提出要拿二百兩銀子的聘禮,起碼不能虧了潘家。

  等田地知道了對方的開價,這下也就沒了底氣,窮便是窮,沒法更改。

  如今有了三個斬獲,外加六百兩銀子,外加一堆武器,讓田地又重見希望。

  「我也不是全要,實話告訴你,我二弟潘豹瞧見今早狗韃子在李家的後院埋了三個人!你若是答應了這麼親事,往後你家的事便是我家的事。誰敢招惹你家,便是與我潘家為敵!」

  潘虎以為田地射殺的三個狗韃子便是埋的那仨,便當面提出了兩家結親。

  「……」

  他這話讓田地為之一怔,若是外面埋了仨,加上死在洞裡的這仨,豈不是說自己殺了六個狗韃子?

  之前他就知道對方中箭了,至於具體是死是活,那就不得而知了,必須看到屍首才行。

  聽潘虎這麼一說,幹掉六個狗韃子,那可是價值一千二百兩銀子啊!

  放在他們村里,那可是一筆巨款啊!

  「咋?這還不行?」

  潘虎見到田地猶豫不決,便覺得對方有些待價而沽了,立刻不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