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小產

  第一百零三章 小產

  林青婉猜測王氏那事兒最後之所以會不了了之,可能就是因為王氏又有了,要不然何氏才不會饒了她。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那一日,楊老爺子和何氏進去後,王氏也跟著後面溜了進去。

  她本以為這事也不算什麼,畢竟她挨打也挨得暈暈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招何氏那麼恨。

  何氏那天也沒來得及說原因,一個是被氣糊塗了,二來也是王氏沒給她機會。

  王氏心想我這麼冤枉被打了,現在公公也回來了,你總不能當著公公的面還打我了吧。

  想法是沒錯,但是何氏也不傻。

  知道自己今天在人前丟了臉面,當著外人不好說出原因,跟自己老頭子可就不用隱瞞了。

  然後她就把事情緣由說給了楊老爺子聽,楊老爺子一聽老閨女之所以會現在都沒人上門提親,原來是因為家裡有個不成器的閨女,還有一個不知道遮醜的兒媳婦。

  何氏也聰明,王氏跟著進來就鑽進東屋了。

  她一看王氏鑽進回屋也由著她,只是轉身把大門一栓,跟著去了東屋,去的時候手裡還是拿了一根短棍子。

  楊老爺子也有點恨得牙痒痒,也沒有攔何氏。

  兩人又在裡面撕扯了起來,王氏又開始滿屋子跑。

  何氏一邊掄棍子,一邊嘴裡罵。

  王氏這才知道她為什麼挨打了,原來楊二妹因為她的原因說不到親事了。

  可是關她什麼事呢,她又沒編假話,說的都是事實,唯一做錯的就是她不該到外面埋汰了楊大姐。

  可是楊大姐也有不對的地方,要不然她怎麼埋汰啊。

  想是這麼想,但王氏還是覺得有點理虧,又有點恐慌,這下連公公都不攔老虔婆打她了。

  楊老爺子坐在炕上愁得直抽旱菸,楊學章兩口子從王氏開始在外面鬧騰,就躲在自己屋裡沒出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動靜,仿佛屋裡沒人似的。

  而這次事件的主角楊二妹,則在裡屋爬在炕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只是她一直把臉蒙在被子裡,也沒有人聽見她在哭。

  楊二妹也不傻,剛才馬媒婆來的時候,她就在裡面聽。

  原來她之所以一直說不到親,竟然是因為自己的姐姐,而幫凶則是自己的娘和大嫂。

  這個殘酷的真相讓一向內向的楊二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能怨誰?

  她誰也怨不了,都是她的親人,而且其中兩個還是她最親近的人。

  她只能哭,除了哭她沒有什麼辦法。

  東屋裡面鬧騰的厲害,何氏似乎鐵了心要收拾王氏,直到楊鐵栓在外面敲門,楊老爺子起身把門開了。

  楊鐵栓是在外面聽說他娘打了他媳婦才回來的,王氏這人雖然有點四六不分,但是畢竟這麼多年夫妻了,也給他生了那麼多孩子。

  既然能打到全村人差不多都知道了,楊鐵栓想媳婦兒肯定是被收拾狠了,所以急急忙忙跑回來。

  進了東屋,何氏和王氏還在裡面折騰。

  王氏會躲,也就是背上挨了幾棍子,她背上肉厚實,也沒覺得哪兒疼。

  可是楊鐵栓卻瞪大了眼睛,指著地上一灘血大叫,「這哪兒的血?」

  楊鐵栓的聲音很大,何氏和王氏都停了下來。

  看到那攤血,王氏才感覺到不對,自己肚子怎麼有點疼。

  她心一驚,順著屁股就摸了一把。

  「哎呀,鐵栓,我不好了。」

  說著,還把手上的血揚給楊鐵栓看。

  都是生過幾個孩子的人了,楊鐵栓也當了幾回爹了。

  一看那血就趕緊讓王氏躺在炕上別動,他去找大夫。

  何氏這會兒也有點嚇呆了,她是想收拾王氏沒錯,但是那血……

  楊老爺子聽到動靜,又看老大慌慌忙忙衝出來。

  問了一句咋了,楊鐵栓說王氏可能小產了,人就衝出去找大夫了。

  楊老爺子這會兒也急了,老婆子居然可能把大兒媳婦打小產了,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老兩口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說什麼,王氏在炕上呼天喊地的說婆婆把她打流產了,她遭大罪了,何氏也不敢去捂她嘴了。

  楊老爺子則是這會兒有些後悔,他當時看老婆子進去怎麼就沒攔下呢。

  楊鐵栓把大夫請來,老大夫摸了摸脈後,搖搖頭。

  「情況很不好,我抓點藥,你們先熬了喝。

  如果今天過去沒有再見紅就沒事,如果血不止,那這胎就保不住了。」

  聽到這話,炕上的王氏又嚎了起來,楊鐵栓把大夫送了出去又跟著去抓藥。

  楊老爺子也不知道怎麼跟大兒媳婦說,塌著腰就走了出去。

  何氏站在那裡,被王氏哭得心裡煩,也跟著出去了。

  楊鐵栓抓了藥回來,熬給王氏喝。

  看王氏一個勁兒的哭,知道她也是心疼肚裡娃兒心裡害怕,但他也煩好不好。

  於是不耐煩的說道,「你別哭了,再哭娃兒真的被你哭掉了,大夫不是說過了今天,就沒事了嗎?

  你躺好,別哭了,我去給你弄點好的吃補補。」

  要不說一個蘿蔔一個坑兒呢,還是楊鐵栓最懂王氏。

  王氏立馬把嘴閉上,好好的躺著炕上,動都不敢動了。

  好吃的是一方面,另外她也真怕肚裡娃兒掉了。

  楊鐵栓去了院子裡,二話沒說就逮了一隻老母雞。

  拿了刀,抹了雞脖子,就把雞往院子裡一扔隨它撲騰,轉身去了灶房燒水準備褪雞毛。

  何氏坐在屋裡聽老母雞在院子裡叫的悽慘,身子動了動,又坐那裡不動了。

  楊老爺子看老婆子那個樣子,嘆了一口氣,譴責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王氏躺在屋裡,聽到院子裡雞叫,捂著嘴偷偷笑了兩聲,這會兒也不傷心了。

  楊鐵栓燉了雞,也沒理自己爹娘,就端著進了東屋。

  大房的幾個熊孩子也在外面玩回來了,見屋裡也沒做飯的樣子,又看阿婆和阿公拉著臉,大氣兒不敢吭一聲就溜進了東屋。

  一進屋見家裡做了雞,就個個樂得只咧嘴,但是屋裡氣氛不對,也不敢笑出聲。

  王氏喜歡吃是沒錯,但是也沒有到當著自己娃兒吃獨食的地步。

  清楚男人也心疼她,就一家幾口坐在一起把雞分了吃。

  雞是吃了,但是王氏肚子裡的孩子還是沒保住。

  到了夜裡的時候,又開始出血了。

  楊鐵栓又去請大夫,那老大夫今天也被折騰的夠嗆。

  大冬天又是大半夜把他從被窩裡拽出來,但是想著畢竟是一條命,而且婦人小產後還要吃藥的,要不然流的不乾淨,到時候會出大問題。

  只能又跟了楊鐵栓去了楊家,摸了脈說孩子流了,又開了副藥,才又領著楊鐵栓回去拿藥。

  王氏這下吃雞都安慰不了她了,也不顧自己還在出血,坐在炕上就嚎了起來。

  何氏披著衣服站在東屋門口,這一天把她折騰的也夠嗆,聽到王氏嚎,心裡也很煩,嘴裡忍不住就咕嘰了一句,「雞也給你吃了,誰讓你有了身子也不說一聲的。」

  楊鐵栓剛從屋外進來,就聽到這話,嘴裡大喝了一句,「娘!她都被你打的小產了,你就不能少說一句。」

  聽到男人給她撐腰,王氏嚎得更大聲。

  何氏僵著臉,反駁了一句,「那不是因為她出去埋汰你妹子,鬧得二妹都說不上親嗎?」

  楊鐵栓也是知道這事的,王氏也沒瞞他,說娘說她敗壞了楊大姐的名聲,所以馬媒婆把給楊二妹說親的事推了。

  所以他才會一直沒吭氣,畢竟是自家的理虧。

  但是換誰剛沒了一個娃兒,心情都不會太好。

  「楊大妹不做那些,王氏至於出去埋汰她嗎?

  還不是被楊大妹欺負狠了,心裡有氣沒處撒?

  她擠兌王氏的時候你怎麼不管管?」

  何氏被哽的直翻白眼,也不知道說什麼。

  楊鐵栓這話也沒說錯,有因才有果,所以大家都有錯。

  楊老爺子把何氏拽了出去,「你別理你娘,讓王氏好好的養養,娃兒、娃兒以後還會有的。」

  他也只能這麼說,能說什麼呢?

  罵老婆子把大兒媳婦打流產了,還是罵大兒媳婦不應該出去埋汰自己的姑子?

  反正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這事兒就是一本扯不清的亂帳。

  於是,沒兩天外面又流傳王氏小產的事。

  那天楊鐵栓急急忙忙去請大夫,村里很多人都看到了,又是半夜去叫大夫的門,動靜那麼大,旁邊的鄰居也是知道的。

  落峽村就這麼大點,沒幾天這流言就傳了出來。

  大家都說何氏太惡毒了,把大兒媳婦都打流產了……

  於是,楊家二妹的親事更加難了。

  不知道何氏知道她收拾王氏,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會不會後悔自己走的這步臭棋。

  何氏後悔不後悔不知道,反正王氏在家裡是更加囂張了,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

  她已經打定主意這次一定要好好在炕上養著,這不是她公公說的嗎?

  !

  所以這段時間何氏臉拉得老長,成天都陰沉著個臉,但還是忍著脾氣去侍候王氏坐小月子。

  會有這樣的結果,一是因為老頭子這樣說的,另外則是老大發了脾氣。

  如果說楊學章是何氏心裡的寶,那麼楊鐵栓則是讓何氏又愛又恨。

  愛是因為畢竟是自己第一個兒子,從小也是寵大的,恨則是他那混不吝的臭脾氣。

  楊鐵栓在屋裡侍候了王氏兩天就煩了,然後就扔給了何氏。

  說你要是想讓我出去打零工,你就把王氏侍候好了。

  至於楊鐵栓是不是出去打零工了呢,誰也不知道。

  王氏這個小月子一直坐到過年前兩天才下地。

  林青婉她們後來聽說了這事兒,都有點感嘆。

  大家都是女人,流了一個娃兒肯定都是蠻令人惋惜的事。

  但是感嘆完,還是慶幸兩家都分了出來,不用攙和。

  不管慶幸也好感嘆也好,年的腳步又走近了。

  今年楊氏家也沒有養豬,所以也沒有殺年豬。

  倒是楊二老爺子家殺了年豬,請了大家去吃了一頓。

  吃回來,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大家都各自回去忙了起來。

  因為今年大家都賺了不少錢,所以過年準備的吃食都是很豐盛的。

  準備過年要吃的東西的時候,給楊家那邊送年禮的事又到了眼前。

  兩家商量了下,決定還是跟去年一樣吧,反正村里大部分都是這樣的,他們這麼送也沒人挑理。

  至於說他們賺錢了還送這麼點東西,那跟那邊有什麼關係嗎?

  外人除了知道楊鐵柱帶著老三一起在做小生意,至於做什麼生意大家都是不知道的,賺了多少錢別人更是不清楚。

  這兩家對那一家人都沒有什麼好感,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沒必要去便宜別人,更何況便宜給別人,別人也不會記你一文錢的好。

  所以今年給那邊的年禮,還是一家一條一斤的肉和一罈子酒,讓馬叔送了過去,楊鐵柱他們連面都沒有露。

  這樣就怪好,該盡的義務全部盡了,剩下的誰也不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