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鹿夜上百次感受過銘刻金裡面那具身體以後,水五里正式開始指導鹿夜對自己的身體進行銘刻。
「在我們身體複雜的結構里,有兩種最為複雜和神奇,一種是神經元,傳遞身體信息的結構,一種叫基因,決定我們的血脈。」水五里認真解釋道。
「具體是哪兩種。」鹿夜問道。
水五里拿出一份竹簡,上面刻畫了一個精美的網狀結構。
「神經元遍布我們身體,起點在大腦,這種結構一旦受到損傷,恢復極其緩慢,如果損傷太大,甚至不能夠復原,千萬不要動它,我們的身體結構都是圍繞它來構築,它如果受到損傷,很有可能是不可逆的,甚至危及到我們的大腦,動它的危險程度,不亞於在銘刻狀態中無限跌落。」
鹿夜凝神看著竹簡上的神經元,先在銘刻金裡面找到了這種結構,緊接著又在自己身體裡找到了它,並牢牢地記住了它。
「這是基因。」水五里說完又拿出另外一枚竹簡:「它同樣遍布我們的身體,甚至在神經元裡面也有,位於所有結構的核心之中,它如果受到破壞,就會出現一定的機率擴散,就像瘟疫一樣將不健康的結構散播到我們全身,這種擴散幾乎也是不可逆的,如果出現這種狀況,要麼等死,要麼集畢生的力量來和它對抗,銘刻之術將不會再有精進。」
「銘刻身體確實很危險。」鹿夜趕緊將基因辨識出來,心想銘刻身體的時候一定要避開它們。
「還要再重複一點,千萬不能動大腦,即便是感知力,因為在我們身體裡面,感知力和精神力是合而為一的,如果不小心動到了,就沒人能夠救你了。」雖然之前說過,但水五里還是重複了一遍。
鹿夜點點頭,記下了銘刻身體的四大禁忌:無限跌落、神經元、基因以及大腦。
「只要避開這些,你就能夠銘刻身體了,只要對照著銘刻金的記載,在自己身體結構的基礎上,慢慢銘刻自己的身體,你的身體就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只不過因為身體的保護機制,在你銘刻的時候,會伴隨著疼痛和麻癢,你銘刻得越快,就越難受,這就是力量,伴隨著痛苦而生。」水五里將該注意的事項跟鹿夜講清楚以後,終於肯讓鹿夜開始銘刻了。
鹿夜按照水五里的指示,將感知力分為兩份,一份進入銘刻金中,一份進入自己身體,然後都鎖定在手部的某一條條肌肉上,精神力涌動,按照銘刻金所記錄的結構,銘刻著那一條肌肉。
很快,一陣劇痛就從被銘刻的肌肉上傳來,而且雖然鹿夜的精神力和感知力進入了更深層次的空間,但是劇痛卻絲毫不受影響,依舊非常清晰地傳來。
鹿夜想起了鹿鳴村的那一夜,跟村民被殺的痛苦相比如何,鹿夜搖了搖頭,他寧願再忍受銘刻帶來的一百倍痛苦,也不願再承受看著自己身邊人死去的痛苦,於是他釋放出了強大的意志力,抵住了痛苦的干擾,漸漸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了銘刻之上。
在水五里看來,鹿夜的痛苦只保持了十分之一個呼吸,然後就立馬轉為了堅毅和忍耐的表情,這讓他非常驚訝,很多人基本都要花幾個月的時間,來適應這份痛苦,然後才能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銘刻之上,而鹿夜第一次銘刻就做到了,就憑這份力量,他的成就將來必定不低。
注意力集中以後,鹿夜就發現了問題,他所銘刻的結構,竟然大部分都不穩定,精神力一離開,就都崩碎了,只留下極少的一部分完好,也就是說,很多都是在做無用功。
等從銘刻狀態中退出來以後,鹿夜抬起頭看向水五里:「老師,我所銘刻的結構,大部分都崩碎了,只有很少一部分成功,如果按這樣的進度下去,我一輩子也銘刻不完一條肌肉。」
水五里微微一笑道:「這就是銘刻和感知的神奇之處,細微地差錯,結構就會變得不穩定,而我們感知到的,和真實又有一定的偏差,所以有一些結構在銘刻的時候出錯了,或者是因為個人的差異,即便和銘刻金記載的完全一樣,但是對於你的身體並不一定穩定,你需要不斷嘗試,找到適合你身體的那一種銘刻,不過按照目前的構築經驗,即便全部正確,也只有約八分之一的構築會成功,還有八分之七會崩碎,你慢慢嘗試,總能達到八分之一的。」
鹿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能夠達到八分之一,也比現在快太多了,目前自己可能連萬分之一都不到。
「還有,你不需要完全銘刻一個地方,比如一條肌肉,你只要銘刻過它,它就會變得比以前更強,不必等它完全銘刻好了才換其它的部位,我們現在的做法都是全身輪流銘刻,然後突出重點。」水五里接著解釋道。
「老師,我明白了。」鹿夜欣喜地點點頭。
「你之前和水富春一戰,隱隱約約使用了一種很不錯的拳法,你可以按照那套拳法的需求來銘刻,既然你已經有一套拳法,老師暫時就不教你戰鬥技了。」水五里想了想了說道。
水五里很細心,肯定是認真了解過鹿夜的過去。
鹿夜尋思了一下,自己現在只能勉強使用伺機,但是並不能發揮它的威力,因為某些肌肉不夠強,經過這些天的練習,鹿夜已經非常清楚自己是因為哪一些肌肉和骨骼的限制,才無法發揮它的威力了,這下好了,針對這些部位開始銘刻就行了,還有聽力,既然自己對空氣的振動非常敏感,那就對耳朵的結構也進行銘刻,增強聽力。
想到這裡,鹿夜很想將教他四形拳的老者說給水五里聽聽,老師估計是認識那位老者的,但是想起老者曾經跟他說過不要對別人講起遇到過他,於是又按耐住好奇心。
下午剛過去一半,鹿夜就將中午吃的暗香提供的能量消耗殆盡,他休息了一會,等體力恢復以後,在石室里嘗試練起了伺機,果然之前無法發揮出來部分,現在已經發揮出來了一些,鹿夜越發覺得這一套拳法更加深不可測,還有很多發揮的空間,就如同一隻青蛙終於爬出井口,卻發現外面的天地更加廣闊一般,鹿夜禁不住又想起那個鶴髮童顏的老者和那個帶面具的男子,這兩個個究竟是什麼人,神秘而強大的感覺。
鹿夜休息了一會,想起來江白山老師曾經告訴過他,正式開始銘刻了,就去找一趟他,鹿夜站起來朝外面走去,分殿裡沒有人,鹿夜就直接朝隔壁的分殿走去。
推開沉重的殿門,鹿夜就聞到了一股灰塵的味道,就像好幾年沒有人進過的屋子一般。鹿夜皺了皺鼻子,果然像是從來沒有收過徒弟的分殿,鹿夜豎起耳朵聽了一圈,沒有聽到任何人活動,甚至是呼吸和心跳的聲音,估計江百山不在吧。
既然老師不在,就明天再來,鹿夜想著轉身就要走,這時一個聲音卻從分殿深處傳來:「小子,不跟老師打招呼就想走嗎?」
鹿夜一聽是江平的聲音,趕緊道:「老師,我已經正式開始銘刻了,您說過我開始銘刻就過來找你。」
「進來,往深處走。」只聽見江百山的聲音傳來。
鹿夜尋著聲音走去,在分殿的深處終於找到了江百山,怪不得鹿夜剛才聽不到江平的呼吸和心跳,原來這裡太深了,已經超過了鹿夜聽力的範圍。
「哎呀,終於等到你了,你的進度算是馬馬虎虎,我以為你前天就應該開始銘刻才對。」江百山半躺著打了個哈哈道。
「弟子愚鈍,讓老師久等了。」鹿夜趕緊道,雖然江百山還沒教過他什麼,但是一日為師,終生為師,鹿夜銘刻在心。
「也不錯,雖然天賦差了點,但是沒有偷懶,沒有浪費光陰。」江百山見鹿夜不驕不躁,覺得也該表揚一下鹿夜,但是接下來一句話卻是讓鹿夜非常吃驚和不解。
「我兒子眼光確實不錯,能夠找到你這樣的潛力股做他的影子。」江百山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有些悵然。
「老師,你的兒子是?」鹿夜其實已經猜到了一些,不過事實讓它有些不敢確認。
「江天流啊,不是他還能是誰。」江百山淡淡地道,收回了之前的惆悵。
「前輩你就是傳說中那個創建了白蓮會的那位天才銘刻師江平?」鹿夜驚訝地道。
「天不天才不好說,只不過白蓮會確實是我創立的,江平是我的另一個名字,目前知道的人也就你和水族長而已。」江百山仔細端詳著鹿夜接著到:「我已經老了,白蓮會和我也再也沒有干係了。」
「老師怎麼知道江天流選中了我?」鹿夜最好奇的還是這個,連炎族長和水族長都沒有看出來,江百山是如何看出來的。
「那套改變人樣貌的法子,我看到你的臉就知道那是江天流的手法了。」江百山嘿嘿笑著道,中間摻雜了一點點得意。
「怪不得老師你一開始就說有非收我不可的理由,弟子現在明白了。」鹿夜點點頭道。
「你明白了啥,說來聽聽?」江百山用手有節奏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道。
「老師不但要教我銘刻之術,還要幫我找到那個人,所以要收下我。」鹿夜感激地道。
「放屁,全都不對。」沒想到江百山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你要找誰,我根本不在乎,老子從來沒想過幫你這些。」
「那是什麼原因。」鹿夜吐吐舌頭問道,江百山雖然說話毫不客氣,但是鹿夜感覺到他很有趣,沒有給他任何壓力。
「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我和白蓮會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江百山吹著鬍子說道。
見鹿夜沒有說話,而是怔怔地看著自己,江百山一撩鬍鬚也瞪回鹿夜道:「你小子別那麼看著我,老子收你,只是覺得江天流欠你,老子幫他還一點。」
「那老師準備教我什麼。」鹿夜也不糾纏。
「我將改變容貌的方法傳授給你,你將來不需要再利用溪雲杉的身份以後,自己選擇是否變回原來的樣子。」江百山說著坐直了身子。
「老師,您不欠我的,江天流也不欠我,進入青城也是我的意願。」鹿夜聽到江天流的話,心中一片澎湃,於是動了真情,也對江百山說了實話。
「老夫一開始要收你,原本是打算教導你銘刻之術和改變容貌之術的,現在有水五里教你銘刻之術,那我只好傳授你改變容貌之術了。」江百山站起身,低頭看著鹿夜。
鹿夜趕緊跪在地上,朝江百山磕了三個響頭,說實話,這門術法對他來說也是至關重要的,以後變回自己鹿夜的容貌或者是利用容貌改變深入調查那人,都是很有用處的,只是這時候的鹿夜還不知道,這一門改變容貌的術法,雖然在後來給他帶來了很多便利,但也給他帶來了非常沉痛地傷害。
江天流將一塊銘刻金遞到鹿夜手中道:「這就是記錄了改變容貌之術的銘刻金,我把它叫做千面術。」
鹿夜捧在手裡一看,這塊銘刻金明顯比夜之銘刻金要小很多,精神感知力透入,鹿夜發現這塊銘刻金為什么小了。因為它裡面只有一張臉,所記載的結構也和自己修習的夜之銘刻之術完全不同。
「你以後每天下午將暗香的能量消耗殆盡之後,便來尋我,練習這門銘刻之術,千面術需要的能量不算大。」江百山說道。
隨後,鹿夜便在江百山的教導之下,開始練習這門千面術,鹿夜發現這門銘刻之術其實就是對面部的某些肌肉和骨骼進行銘刻,讓大腦可以控制它們做出不同的形態,再加上江百山總結出來的控制技巧,就可以變出不同樣貌的人了。
在隨後的日子裡,鹿夜一邊跟著水五里按照四形拳的需求銘刻著自己的身體,一邊又跟著江百山練習著百變銘刻之術,偶爾和江峰一起對練,經常和水清安師姐聊聊天,至於水清玄,還是見到鹿夜就臉紅,搞得江峰和水清安都以為鹿夜和她的關係不正常。
鹿夜也和溪雲燕到靈炎一族的東邊,進入那個洞窟尋找過,但是既沒有找到溪雲杉,也沒有找到他所說的那個水潭,也沒有再見到血奴。
他還和溪雲燕冒險進入過一次迷石禁地,去看了看那棵魁木神樹,看看它是否在茁壯成長,也感受一下迷石禁地的詭異,幸好目前來說,就是水下的暗流比較危險,還有就是從紅樹林回來容易走錯方向,其餘的危險暫時沒有發現,可能危險在禁地的深處,只不過兩人不敢深入。
其餘的,鹿夜將全部心思放在了銘刻之術修習之上,儘管那樣很痛苦。他也再沒有去找過鹿九柯和鹿八方,只是經常思念他們,至於柳光君,鹿夜根本就沒有給他找到自己的機會,因為他學會了千面術。
在千面術的幫助下,鹿夜經常出入青城的各個賭坊,利用精神力贏得了不少暗香,而且鹿夜很聰明,沒有全贏,而是贏多輸少,自然也沒有人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