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十月下旬的時候,扈剛終於回來了。

  從他離開京城去福建,到他回到京城,用了兩三個月的時間。去時天還熱著,現下已經入了冬,人人都裹上了厚厚棉衣。

  扈剛便在寒風中騎馬回到了京城。

  茶葉由鏢局押送,晚些才到。他先來店鋪里見玲瓏,和她詳說這些天的經歷。

  「屬下一直記得走前小姐叮囑的話,不怕慢,不怕遲,東西好了才是最重要。因此到了那邊細細查看,細細地學。這才費了那麼多天的功夫。」

  扈剛嘆道:「和他們打交道,自有一番門道。光懂得茶不行,還得知道看茶葉,聞茶葉。用手拈一拈試觸感。另外談價錢也不是容易的事兒,一點點都得學。」

  屋裡生了火盆,外面的寒氣絲毫都影響不到屋裡的暖意。

  玲瓏認真聽著扈剛的話,不時地在個小本子上記幾筆。

  「您這是做什麼?」幾次三番下來,扈剛忍不住疑惑著問出了口,好奇地戳了戳那小本子。

  玲瓏正好記到了剛才一處關鍵的地方,邊寫邊道:「聽到自己不知道或者不理解的就記下來。萬一哪天我也要做這種事情的話,總還用得著。」

  萬一哪天她需要做這種購置茶葉的事情……

  此種話,旁的高門小姐說出來,讓底下人聽到怕是會覺得稀奇或者驚世駭俗。

  可是程九與扈剛聽聞後,卻沒太大意外。甚至於會覺得,自家小姐合該和旁人家的不一樣。

  扈剛把經歷說完後,玲瓏仔細查看過茶葉,指了其中一種,和程九說:「這種留上一些。那位太太來的話,推薦給她。」

  之前那位寫感謝信的太太,也還時不時地過來,買些茶葉自己喝。

  玲瓏一直沒能碰到她。

  不過,玲瓏總是會叮囑程九,哪些茶葉好,給那位太太留一些,到時候她來了好推薦給她。

  對方也曾再寫過信表達感謝之意。

  雖然兩人沒再有甚交談,卻奇異地像是友人一般這樣互相關注著。

  兩日之後,茶葉運到了京城品茗閣中。

  鏢局的人把茶卸下鏢車。扈剛在一旁高興得不住咧著嘴笑。

  旁邊不遠處,程九卻是看著鏢車上的標記而臉色微變。

  「這是金玉鏢局押的鏢?」他扭頭去問扈剛。

  扈剛連連點頭,「是啊。金玉鏢局是現下最大的鏢局,信譽甚好,請他們放心。」

  程九問他:「他們要價多少?」

  扈剛說了個數字。

  程九冷笑,「可你知道『金玉鏢局』的名字如何來的?雖然他們信譽極好,卻也是用銀子堆起來的。一向只接最貴最賺錢的生意,只要最貴的押鏢錢。你覺得他們問你要這個數字正常?」

  扈剛擰眉。

  程九問:「當時接你鏢的是誰?」

  說到這個,扈剛來了精神,揚眉道:「也是巧了,他們少主剛好就在鏢局的福建分號,他親自接的鏢。聽我說是京城品茗閣的,他家少主非常熱情,不住贊咱們是百年老字號。」

  扈剛說得神采飛揚。

  程九卻是氣得咬牙切齒。

  「好你個魏風。」程九道:「這邊都買完茶了,你小子還沒出發?」說著氣呼呼地大步回了屋裡,砰地一下猛關上門。

  屋門顫了幾顫,震落一地牆粉。

  十一月初,魏風姍姍來遲。

  此人相貌不算出眾,身材略矮,約莫二十四五的年紀。看到旁邊有玩雜耍的,他湊在人群中觀看了好半晌,愣是沒人覺得他是什麼出名鏢局的少東家,只看這人不住拍手叫好,是個性子活泛的。

  越是離品茗閣近一些,魏風的小腿肚子就越是發顫。兜兜轉轉好半晌,沒轍了,再晚下去怕是連命都要交待了,他只能懨懨地跑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

  剛進品茗閣的大門就被程九劈頭蓋臉訓了一頓:「那麼多天你做什麼去了!枉我一再催你,說這兒缺人,趕緊滾過來管帳。你倒好,在福建玩野了?」

  魏風嘿嘿笑著,不住搓手。

  「知道你急。」他訕訕著賠笑,「這不是在福建的時候結交了個有意思的人麼,就多逗留些了時候。」

  程九冷笑著,上去就是一腳。

  魏風知道自己有錯在先,硬生生受了。

  程九指著帳本道:「你的。」

  魏風卻沒去拿,而是興沖沖地跟在程九身後,不住地說:「你知道我遇到的那人多有趣嗎?他去過很多地方,讀過很多書,遇到很多人。他還遇到過京城的一位大人,因為他姓喬,那位大人也姓喬,對方就認了他當義子。我說這事兒他沾光,往後入仕能夠容易許多。他偏說他吃虧。你說這人好玩不?」

  程九掏了掏耳朵,「去過很多地方?再多,能比得上你金玉鏢局的少主去過的地方多?嗯?」

  魏風:「……這倒沒有。」

  「少給我掰扯這些有的沒的。」程九上去朝他肩膀捶了下,「趕緊幹活。不然我扣你工錢。」

  掌柜發了話,作為帳房先生,魏風只能灰溜溜地趕緊去摸帳本。

  ·

  轉眼到了臘月。

  家家戶戶都開始忙碌起來,為了不久將要到的除夕和新年。

  臘月初八,女眷們要出門去寺里上香。郜家族學特意放了假,讓小姐們可以跟著家人同去。

  郜心蘭和玲瓏約好同往。

  上午的時候,傅氏和玲瓏坐了玲瓏的車子去國公府門口等著。不多久,盧氏和郜心蘭坐著的車子也駛了出來。

  雖然穆家和郜家是世交,原本盧氏和傅氏關係卻也算不得太好,不過是見面打個招呼而已。因著孩子們相熟,兩人的關係在這幾年裡也慢慢好了起來。沒事兒的時候時常走動。

  傅氏和郜心蘭下了車,交換了位置。傅氏去盧氏的車子上坐著說話。郜心蘭則來了玲瓏的車上玩。

  雖然不是第一次坐玲瓏的馬車了,可是郜心蘭還是忍不住羨慕地嘆息著說:「你這車子可真好。漂亮又舒適,坐起來顛得也不厲害。七爺待你真不錯。」

  說罷,她忽地想起來一事,疑惑道:「這次怎的沒見七爺?」

  以前臘八上香的時候,若是郜七爺在,會帶了飛翎衛在旁邊和玲瓏一同去一趟。

  這次沒見,莫不是人不在?或者是還在菖蒲苑,需要等一等?

  其實最近有樁大案要查,郜世修並不在京中。郜心蘭不清楚郜七爺的動向,玲瓏卻知道,便說:「出門辦差去了。無需等七叔叔。」

  飛翎衛的事兒,郜心蘭壓根就一知半解。

  不止是她,就連府里其他人,飛翎衛的事情也是不敢多問,更何況問了也沒用,根本得不到答案。

  對於佩著翎羽的這些人,大家都是畏懼和遠離的心理更多些。

  到了寺里後,盧氏和傅氏先帶著孩子們各自去與家人匯合。等到把各種事情叮囑過後,二人又帶著玲瓏她們重新聚在一起。

  盧氏和傅氏一同上香禮佛,又與大師談經。

  玲瓏和郜心蘭自然沒有跟著去談經,倆人就商議好跑到旁邊去玩。

  寺里已經來過多次,很是熟悉。更何況有丫鬟婆子跟著,寺中很多地方都有小沙彌在,有甚事情也可以求助他們。所以傅氏和盧氏並不擔憂玲瓏她們,笑著答應下來。

  小樹林旁邊有幾個小廟宇,平日裡去的人不多。

  郜心蘭有悄悄話想和玲瓏說,兩人就把丫鬟婆子都遣了出去,讓她們自去小廟宇玩著,不用跟過來。

  兩人就手牽著手往旁邊僻靜的地方去。越走越遠,不多時,居然來到了一片從沒到過的樹林。

  樹林裡,金黃的落葉散落在地面上,映著投下來的燦爛陽光,很是好看。

  郜心蘭和玲瓏一時興起,低著頭在落葉間跳著玩,力求不踩到樹葉。

  兩人正開心著,忽聽不遠處有隱隱的人聲傳來。聽那肆無忌憚的笑聲,有些像是沈芝雪。

  玲瓏機敏,瞬間想到現在如果挪動的話,很容易踩到旁邊落下的枯葉,反而會惹了對方的注意,果斷住了腳不再動。

  郜心蘭素來隱忍,看到有人後,下意識地不想和對方遇到,生怕再去衝突,於是也停住腳步不再挪動。

  兩人手握著手,一起放輕了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靜等著。

  誰曾想,這個決定倒是讓她們有了意外的發現。

  小樹林中有兩道身影穿過。竟然都是熟人。

  一個是沈芝雪。

  另一個則是穆二小姐穆少媛。

  沈芝雪素來性子驕縱,說話音量也大。這回卻是除了那幾聲笑之外,其餘時候都在輕聲細語,不知在和穆少媛說著什麼。

  這兩個人離得頗遠,也並沒有往玲瓏她們這邊看。

  可是,沈芝雪和穆少媛許是有事情要商量,走得很慢。

  玲瓏和郜心蘭對視一眼,默契地繼續僵站著沒動。

  大寒天裡,沒一會兒工夫,倆人交握的雙手就濕了,汗津津的。風吹過,帶起一股子冷意。

  不知過了多久,沈芝雪和穆少媛的身影已經消失。

  玲瓏和郜心蘭都沒動。

  心裡默默數著,估計著差不多再過去了有一盞茶時間了,兩人方才鬆了口氣,急急地往回走去。

  顧媽媽她們已經等急了。

  看到玲瓏,顧媽媽上前道:「小姐去哪裡了?怎的用了那麼長時間?」

  現下這兒除了顧媽媽外,還有侯府的幾個伺候著拿東西的婆子。另外郜家那邊,除了郜心蘭貼身丫鬟外,也有其他的跟著伺候的人。

  玲瓏就道;「和心蘭玩得久了點,去旁邊空地上看小鳥去了。」

  「是啊。」郜心蘭點點頭,「寒天裡,小鳥也不怕冷,在空地上跑來跑去的。」

  丫鬟婆子們就笑。

  顧媽媽神色放鬆後也跟著笑了。

  ·

  剛才的事情其實是運氣好。

  無論玲瓏還是郜心蘭其實心裡都明白,倘若沈芝雪或者穆少媛往她們這兒多瞧幾眼,或是再往她們這邊多走幾步,都少不了要發現她們。如果兩邊真的當場碰上,以沈芝雪和穆少媛的脾氣,私密事情被撞破,這事兒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會鬧成什麼樣子,根本就未可知。

  沈家人和穆家人私下見面本就十分奇特。

  現下是以往根本瞧不起庶子之庶女穆少媛的沈芝雪,居然和穆少媛走到了一起。這事兒就愈發詭異起來。

  若說兩人之間沒甚「謀算」,任誰也沒法相信。

  這次的遭遇讓玲瓏突然記起了一件事。

  那件事是在去傅家莊子摘葡萄時候發生的。如果不是再遇到了兩人在一起,她那時候還以為自己是看錯。

  現下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證明穆少媛與沈芝雪過往甚密。倘若對方只說是偶遇,她和郜心蘭根本無法證明什麼。

  玲瓏沒把握自己能在這種事情里全身而退。且她並不知道穆少媛抱了什麼樣的目的,已經做了什麼樣的安排。

  為了穩妥起見,她和郜心蘭商議好,今日可不能再亂跑了。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可沒法處理。

  郜心蘭也是心裡緊張得很,自然而然地答應下來。

  之後玲瓏和郜心蘭沒再遠離長輩,而是跟在傅氏與盧氏身後,規規矩矩地穿梭在廟宇間。

  寺里人多,總是有事兒要做,回到侯府,玲瓏方才有空把今日見到的情形細細梳理。

  看到穆少媛和沈芝雪在一起,玲瓏有些吃驚,卻並不覺得很出乎意料之外。

  其實她早就隱隱地發現了些端倪。

  上次在莊子裡摘葡萄和大皇子的人對上時,玲瓏就隱約看到人群後有兩個女子。

  其中一個無疑是沈芝雪。

  另外一名女子,年齡和沈芝雪差不多。只不過畫了濃重的妝容,所以辨不清原本素顏會是怎樣。

  可玲瓏當時就覺得莫名熟悉,一下子沒想起來是誰。後因血跡的事兒病倒,暫時沒能記起這一樁。

  直到菖蒲苑內休養了幾日後,她回憶起遠遠看到的那些情形,才恍然記起應該就是穆少媛。

  畢竟一起成長了幾年,能夠從對方的動作和身形來辨出一二。不然的話,只那濃妝艷抹的樣子,是絕不會往穆二小姐身上想的。

  二十七那天回到府里,玲瓏曾遣了冬菱去問二小姐在二十二那天的去向。

  冬菱回來說,二小姐身子弱,一天都在青蘭院歇息。袁老姨娘一直都在那邊照顧她。中午的時候,袁老姨娘還去過廚房一趟,說二小姐想吃燕窩,讓廚里燉一盅。

  聽聞這樁事後,玲瓏只道自己是想錯了,或許不過是有點像而已,畢竟當時人多嘈雜,看不甚清。

  現下再看到穆少媛異狀,再看到她和沈芝雪走在一起,玲瓏便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玲瓏暗自警惕,尋了傅氏說起此事。

  如果穆少媛只是在自己家裡耍點小手段,傅氏不會去管。可是沈家是什麼人?大皇子是什麼人?穆少媛如果和他們摻和到一起去,就不能不問了。

  「這事兒我先記著。」傅氏道:「我會遣了人留心看著她。你且放心就是。」

  ·

  臘月下旬小年這天,玲瓏一大早就起來了。

  宮裡早幾日就遣了人來說,小年這日中午設宴,請了親朋小擺幾桌。定國公府和懷寧侯府都不例外。玲瓏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雖然說是小擺,可是宋家人都要到場,另外郜、孟、沈、穆四家也要來人。加上王妃們貴人們的外家,少說也得有個十來桌。

  另人意外的人,徐太太竟然也答應了出席小年這天的午宴。

  這件事還是郜太后遣了人來跟玲瓏說的。

  之前玲瓏進宮見太后的時候,曾經趁著旁邊沒有旁人的時候,與太后提起過一次徐太太這事兒,告訴郜太后自己努力過了,可是對方就是不給機會。

  「再這樣下去,怕是沒有機會認識的。」玲瓏對此也很無奈,苦笑道:「有機會見的話,還有可能讓關係慢慢好一些。連見的機會都沒,也不知道往後會怎麼樣。」

  而後她把自己贈茶的事情與郜太后講了。

  郜太后也覺得徐太太這做法不太妥當。

  雖然九門極其重要,徐大人和徐太太伉儷情深,若是能夠和九門提督的夫人關係好起來,往後郜家的路能夠容易不少。可對方這樣看不起玲瓏,很有可能就是不願和郜家結交。

  這樣的情形下,強硬逼著反倒是會適得其反。

  郜太后便道:「我想法子讓你們見一見吧。能成就成,不能成便罷。」

  這次宴請想必就是太后娘娘想了辦法來促成的。

  難得徐太太肯答應。

  或許,這次算得上是宋家家宴,參加的都是皇親國戚與宋家沾親帶故的人家,或者是開國將領之家,想要攀附九門提督的人少一些。再或者,徐太太婉拒宮中宴請多次,這回再不肯好似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無論如何,能夠見到人總是好的。

  得了這個消息後,玲瓏趕緊準備起來,想著借了這個機會結交一下。成或者不成,對方喜歡或者厭惡她,無論結果如何,好歹也是努力過的。

  玲瓏早起梳洗打扮後,去見侯爺和傅氏。

  閒聊之時,傅氏似是不經意地和穆霖說道:「今日侯爺突然說要帶上二小姐,也不知她有沒有準備好的衣裳首飾。要不我遣了人去問問?」

  玲瓏聽後心猛地提起。

  姑母斷然不會隨便說出這樣的話來。想必是打算提醒她,穆少媛今日也會過去,又因侯爺也在尋不到合適的機會,故而這樣側面提點一句。

  穆霖不甚在意地說:「無需為她多費功夫。不過是去長長見識而已,沒什麼。有她母親在,你不用操心。」

  傅氏笑道:「也是。二太太和袁老姨娘總會為她準備妥帖的。」

  穆霖點點頭沒有說話。

  玲瓏便明白,應當就是袁老姨娘幫了忙。所以侯爺沒有反駁姑母那句話。

  又是袁老姨娘。

  上次穆少媛離開青蘭院悄悄去了西山,也是有袁老姨娘「陪在她的病床邊」。

  怪道穆少媛要想了法子讓袁老姨娘重新在侯爺跟前得臉。原來是想讓袁老姨娘助她一臂之力。

  只是不知道穆少媛的用意是什麼。

  又閒聊了一小會兒工夫,穆家人陸續到齊。大家出發時,玲瓏卻是和傅氏她們道了別,並沒有同穆家人一同走,而是往國公府菖蒲苑去。

  即便沒有和七叔叔提起過,可是,她就是覺得這樣的家宴,跟著七叔叔一起過去更好。

  沒有原因。

  看到玲瓏出現,飛翎衛們都高興得很,一路過去都打著招呼,「小姐來了?今兒天氣有些冷。可得多穿一些。」

  玲瓏笑著和他們說著話。

  長溪恰好往外走著,瞧見玲瓏後,笑道:「爺在後頭習武場呢。等會兒過來。小姐先去書房稍等片刻。」語畢,趕忙把玲瓏請進了書房中。

  帘子掀開,熱氣撲面而來。

  玲瓏解開斗篷。後面長溪順手接了去,好生給她疊了,放到旁邊的桌子上。

  書房內生了火盆,暖融融的,一點都不冷。

  雖然入了冬,天氣寒冷。可郜七爺自小習武,不懼寒。因此他的屋子裡整個冬天都不生火盆。

  現下這個情形倒是起了。

  玲瓏不由地朝火盆多看了兩眼。

  長溪發覺,笑道:「原本屋裡是不生火盆的。七爺說,小姐今兒不會隨著侯府的人去,一定會來菖蒲苑尋他,所以一大早就讓人生了火盆暖著屋子,生怕涼著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