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松島家的亂帳
這句話說出來,除了我和吳仁荻之外,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孫胖子第一個對「松島介一郎」說道:「你看看我,不是我說,我怎麼樣?我這身子骨也能讓種子生長嗎?」
「松島介一郎」笑了一下,說道:「能,種子進到你的身體裡,你馬上就變成肥料了。」
孫胖子聽了,眨巴著眼睛看著「松島介一郎」說道:「你的意思,種子進到我的身體裡面,我馬上就會死,是吧?那你剛才說什麼所有人……」
「松島介一郎」看著孫胖子的樣子笑了一下,說道:「你們這樣的也算是人嗎?這間屋子裡面,勉強還能算得上是人的,加上我也就四個半人,小胖子,想要變成人嗎?先把頭髮變白了再說吧。」
孫胖子莫名其妙地就被這個「松島介一郎」劃到不是人的那個圈子裡了,打嘴仗除了吳仁荻,他就從來沒有輸過,當下他低著頭,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算是明白了,當年為什麼有人要你的命了,不是我說,你這嘴巴——十四億人,除了七八個以外你都得罪了……」
他這話說是自言自語,但是聲音控制得恰到好處,這個房間裡的人差不多都能聽到。不過「松島介一郎」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他突然看了吳仁荻一眼,說道:「我都說到這兒了,你就不打算問問向北的底細嗎?」
吳仁荻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斜著眼看了看「松島介一郎」,說道:「你還知道向北的事情?看不出來幾百年不見,你倒是長腦子了。」
「松島介一郎」笑了一下,說道:「被你們欺負了這麼多年,就是不長腦子才變成這樣的下場,我要是再不動動腦子,就連這個魂魄都留不住了。」
說到這裡,「松島介一郎」笑嘻嘻地看了吳仁荻一眼,頓了一下,對吳仁荻繼續說道:「當時我剛從第十九任大神官的身體裡甦醒過來不久,就發覺神社裡的一個小神官有些不對勁,他動不動就套我的話,問一些關於能量在人體內轉換的問題。那個時候我剛剛醒來,睡了幾百年正頭昏腦漲,本來是思維最混亂之時,要不是他的問題問得太露骨,我可能也不會注意到他。
「我開始暗暗地觀察這個小神官,可能是被他發現了,三天之後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開始我也以大神官的名義,派人去找過這個小神官,不過他消失得很徹底,我用了各種方法,竟然都找不到這個人的下落。
「時間長了,我也就慢慢地淡忘了,以為他左右不是死了,就是去了別的國家,不過為了保險,我還是將他的衣物和頭髮都收了起來。再後來我附體的大神官年老而死,我被傳承到下一任大神官的身體裡,剛剛過了兩年,那種讓人討厭的感覺就又來了。那一年新年之時,我剛剛結束了一個當地的祈福儀式,就被當地的一個大財閥接到他們家,為他們進行一次私人祈福的儀式。儀式結束之後,這個財閥的大兒子就提出要到神社中修行,本來這也沒什麼,神道教是日本的國教,經常會有一些信徒想要來神社修行。不過這個年輕人第一面給我的感覺太討厭了,就和之前那個套我話的小神官一樣令我討厭。
「當時,我並沒有馬上答應這個財閥的請求,不過還是將這個年輕人帶了回來。回到神社之後,我安排人擺下了真魂陣,在陣法里我加上了幾十年前失蹤小神官的衣物和頭髮,只要財閥家的大兒子進了這個陣法,我馬上就能知道他和當年的小神官是不是同一個魂魄。
「不知道怎麼個原因,這個陣法還是被他發現了。他藉口尿遁就一去不回頭了。我派人去財閥家裡問,說那個年輕人一直都沒有回去,為這個事情財閥家還和神社打了好幾年的官司,直到那個財閥破產,這事才算告一段落。
「接下來的事情就像固定了流程一樣,每當大神官交替後不久,就會有人到我的身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想要看戲,這個人只要出現,我就會馬上把他找出來。就這樣過了一百多年,直到松島介一郎這個神經病的出現,我這裡才亂了套。」
說到這裡,「松島介一郎」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緩了口氣,他接著說道:「我也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之後,松島家族會出現這樣一個怪胎。上一任的大神官松島岫巖看著還像個人,除了喜歡拈花惹草之外也沒有別的愛好,這在日本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只是這個松島岫巖偷吃時也不知道擦屁股,結果讓外面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這個孩子就是松島介一郎了。孩子他媽生下他不久,就被這個小東西『妨』死了,由娘家的一個親戚帶大,接著這些親戚一個又一個地被這個小東西『妨』死。等他們家親戚都死絕了,松島岫巖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兒子,當天就派人把他接回去了……」
說到這裡,我、黃然和二楊,就連吳仁荻都掃了孫胖子一眼,惹得孫胖子大叫:「都看我幹什麼?我媽家那一支活得挺好,我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那幾個姨才算死光……」
見孫胖子開始翻家底,我攔住了他,說道:「大聖,這個不用比,你這一打斷,人家都不知道下面怎麼接著說了。」說完,我對正瞅著孫胖子的「松島介一郎」說道,「您接著說,後來怎麼樣了,他那幾個姨死光之後又怎麼了?」
「松島介一郎」呵呵一笑,接著說道:「本來松島岫巖之後的大神官之位,已經定好由他的大兒子繼承,也不知道這個松島岫巖吃錯了什麼藥,說是對松島介一郎虧欠太多,要儘量地補償他,結果補償來補償去,就把整個福島神社補償給他了。而他那個我看著更順眼的大兒子,在他爸爸死後沒幾天,因為沒繼承到福島神社氣得一口血噴出來,跟他爸爸一起走了。就這樣,好處最後都歸了這個精神病了。
「松島介一郎還不是大神官之時,就已經認識這個叫向北的了,兩個人好得能穿一條褲子,等松島介一郎當上了大神官之後,向北就直接出現在我的面前了。我在松島家待了這麼多年,歷任大神官對我都是像神明一樣地供著,言聽計從,但就是這個神經病,當上大神官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向北找來,和我談判。
「向北一出來,我就有了那種討厭的感覺,纏了我一百多年的噩夢終於到高潮了。向北就是趁著這個時候,再次向我問起種子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完全被他倆壓制住,我雖然附在松島介一郎的身上,卻左右不了他任何的決定,當時不說不行,只好把我知道的關於種子的事情告訴他了。不過向北只知道我有辦法將種子植入任何一個『人』的身體裡,植入的方法他並不知道。為這件事情他折磨了我多少回,我咬著牙就是不說,因為我的魂魄還是太弱,他也不敢對我下狠手。於是我們就這麼耗著,一直耗到了馬來西亞人找松島介一郎去辦事。
「本來向北是把我壓制在松島介一郎的身體裡,絕不讓我顯露痕跡的,想不到誰都沒有看見我,最後還是被你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