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同佛寺
第二天一早,我、孫胖子、黃然和楊梟就登上飛往西寧的飛機。昨晚接到孫胖子的電話之後,黃然就開始準備,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搞定了登山的工具、給養和當地的嚮導。不過我更好奇的是,孫胖子一個電話竟然能將楊梟叫過來。自從民調局解散之後,二楊基本上就混在了一起,除了個別情況,打著吳仁荻的旗號叫得動他們之外,每次孫胖子找他們幫忙,他們開口閉口都是出場費,一點情分也不講。
沒想到這次楊梟答應得這麼爽快。我明里暗裡打聽了好幾次,但不管是孫胖子還是楊梟,兩人的嘴巴就跟縫上了一樣,說別的事情都沒有問題,只要一提孫胖子怎麼請動的楊梟,孫胖子馬上就把話題岔到了別的地方,而楊梟則是瞪著孫胖子一陣運氣,好像真有什麼把柄被孫胖子抓在了手中。
兩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西寧機場。黃然早就安排好了送我們去崑崙山的車輛,本以為當天我們就能趕到崑崙山腳,但上車後一打聽,差不多得要十個小時的車程,本來也不用這麼長時間,但黃然還要繞道格爾木取他訂好的裝備,這麼一折騰,時間就長了。
在駛往格爾木市的路上,天空忽然稀稀拉拉地飄起了雪花。見到雪花,開車的司機頓時一皺眉,隨後一邊搖頭一邊嘬牙花子。司機的表情看在孫胖子眼裡,他有些好奇地問司機出了什麼事,讓他這麼糾結。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看孫胖子,說道:「你們是外鄉人,不了解我們這兒的氣候,我們這兒只要一下雪,一開始小雪花,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場鵝毛大雪。好在今天沒有風,不然再來一場暴風雪的話,我可沒有把握能把你們拉到目的地。要是來了暴風雪,就只能找個出口下高速路,先找個旅店住下來,等雪停之後再趕路了。」
看著天空中稀稀拉拉的小雪花,我們開始不以為意,但十幾分鐘之後,漫天的鵝毛大雪就像碎紙片一樣撒落下來。我盯著車窗外的雪景,看了半晌,一陣困意突然湧上來,本來還能勉強支撐著和孫胖子他們說幾句,不過幾分鐘以後,我實在熬不過,兩眼一合,竟然靠著車座睡著了。
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突然被孫胖子叫醒,孫胖子一邊喊著我的名字,一邊推我的肩膀,將我從沉睡之中喚醒。
我睜開眼睛時,就見孫胖子正一臉驚恐地看著我。看到我醒過來,孫胖子才說道:「辣子你沒事吧?不是我說,你這是起了什麼排斥嗎?怎麼一個沒留神,你就變成這副樣子了?」
「我怎麼了?」看見孫胖子驚異的目光,我活動了一下胳膊腿,並沒有感到有什麼異常的地方,當我抬頭看向後視鏡的時候,就見一個滿頭黑髮的年輕人正用一種驚詫的眼神看著我。這一年多以來,我已經習慣了一頭白髮的自己了,現在冷不丁又變回黑髮時候的樣子,一時之間我都有些恍惚了。
確定了鏡子裡的人就是我自己之後,我腦袋裡馬上亂成了一鍋粥。再抬頭看向車外時,發現目力已經大幅倒退,再驅動意念想要操控腰後的短劍出鞘,但就算我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也無法驅動短劍半分。
短暫的驚慌過後,我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出了什麼事情了。我目前的症狀應該就是傳說中,白髮體質之人每三年一次的「返祖」現象。不過怎麼事前一點兒先兆都沒有?冷不丁忽然變回到黑頭髮,讓我一時之間完全不能適應。
這時,就聽見楊梟說話的聲音:「算算也應該是這幾天了,不用那麼緊張,比起當初我那會兒,你已經強得太多了,起碼你不用像我當年那樣,每三年都要承受一次萬箭穿心的痛苦。你現在只是白髮的能力沒了,只要過了七天,白頭髮的能力就會慢慢變回來,之前是什麼樣子,之後還會是什麼樣子。」
「沒事。」孫胖子也開始勸慰我,說道,「反正這次就是把松島介一郎從山上弄下來,也沒有什麼危險。有老楊一個白頭髮就夠了,別說沒什麼事,就算真在山上遇到什麼山妖草魅的,動手就由老楊來,我們幾個負責搖旗吶喊,給他加加油就夠了。」
我稍微適應了黑頭髮的體質之後,我們也到了格爾木市。在黃然的指揮下,我們這輛車在一家古玩店前停了下來,黃然獨自下了車。他進了古玩店,過了片刻,他和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人背兩個大號旅行背包從裡面走了出來。
將四個旅行背包扔進了車上,黃然和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寒暄了幾句之後,便揮手告別。上車之後,繼續朝崑崙山駛去,等到了晚上十點左右,我們才總算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崑崙山腳下的一個小縣城裡。
從此處能看到連綿數千公里的崑崙山脈,算是離崑崙山腳最近的一個小縣城了。黃然已經聯繫好了當地的一家酒店,車子剛剛停好,酒店裡走出來兩個黝黑高大的藏族人。見到黃然之後,這兩個藏族人顯得很興奮,輪流過去擁抱了黃然,隨後三個人用藏語交談了起來。
這時候,我和孫胖子、楊梟都從車裡走了出來。見到我們下車,黃然將兩名藏族人帶到我們身邊,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上次登崑崙山時候的嚮導,高一點的這位叫作頓珠,矮一點的叫作桑吉。他們倆常年在崑崙山上採藥,對崑崙山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介紹完兩位藏族人之後,黃然又指著我們幾個人,對頓珠和桑吉說了一通藏語。他倆從懷裡掏出四條潔白的哈達,說了一通藏語之後,將這四條哈達分別搭在了我們幾個的脖子上。
一套歡迎的儀式做完之後,我們四個跟頓珠和桑吉進了酒店。
將行李扔進房間之後,在黃然的帶領下,我們一起去了酒店的藏族餐廳,餐廳里這個時間點還沒吃飯的也就我們這幾個人了。
本來這時餐廳已經打烊,但黃然昨晚就把這頓晚飯訂好了,我們進來的時候,餐桌上面已經滿滿地擺了一大桌子藏式菜餚。頓珠的性格有點自來熟,指著桌子上面的菜餚,用他不太流利的普通話給我們做介紹:人參果拌酸奶、蒸牛舌、酥油糌粑、烤全羊、手抓牛羊肉,當然還有他們最引以為豪的上等青稞酒。
由於第二天一早就要登山,所以除了頓珠、桑吉以外,我們幾個都只喝了一杯青稞酒,意思一下而已。就在我和孫胖子往嘴裡塞牛羊肉的時候,黃然看了一眼孫胖子和楊梟,說道:「趁現在頓珠和桑吉還沒喝高,咱們商量一下上山的路怎麼走吧,別明早上山之後,再走了冤枉路。」
孫胖子笑了一下,將嘴裡的蟲草拌氂牛舌咽下去之後,對兩個藏族兄弟說道:「我們要去山上的同佛寺,需要多少時間能走上去?」
聽到了「同佛寺」三個字,頓珠和桑吉頓了一下,他倆都停止了咀嚼嘴裡的食物,相互看了一眼,頓珠用青稞酒將嘴裡嚼了一半的食物送了下去,隨後對我們幾個人擺了擺手,用普通話說道:「那個地方有惡魔,我們是不去的。」頓珠和我們說話的時候,桑吉正用藏語連比帶畫地和黃然說著什麼,看他臉上的表情,似乎說的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等桑吉說完,黃然沖他點了點頭,隨後對我、孫胖子和楊梟說道:「桑吉說那裡鬧鬼,曾經有人見到過死人自己走去同佛寺,說那裡是不祥的地方。就算是路過,回家之後也會大病一場,沒有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了床。」
孫胖子聽了,眼睛就眯了起來,笑嘻嘻地看了一眼頓珠和桑吉,隨後將目光轉到了黃然身上,說道:「不是我說,這個松島介一郎挺會找地方的啊。老黃,你和這兩位藏族兄弟說,只要把我們帶到同佛寺附近就成,然後告訴我們怎麼走,我們自己去就成。」
這個不用黃然翻譯,頓珠和桑吉能聽懂普通話,只是說得不太流利。他倆跟黃然說話時一個勁兒地擺手,不過黃然又說了幾句藏語之後,兩人的態度有些鬆動,最後黃然又說了一句什麼,桑吉沒有說話。頓珠見自己的同伴默認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將一杯青稞酒灌了下去,用普通話對孫胖子說道:「我們只能帶你到能看見同佛寺的地方,剩下的路你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