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說動
一到家，邵一一就忙著煮水泡茶。我、孫胖子和吳仁荻坐在沙發上，老吳也不說話，他的目光一直在我和孫胖子的臉上轉來轉去。就連臉皮最厚的孫胖子，也被吳仁荻看得說不出話來，只知道一個勁兒地沖他傻笑。
「聽說你們倆開始關心中日關係了？」吳仁荻用他那特有的刻薄語調，對我和孫胖子繼續說道，「要不我給指條明路，你們倆去日本拍『動作片』吧，省得這段日子你們倆沒事做，就剩下抽風了。」
孫胖子一直在嘿嘿傻笑，這有點不像他的風格。以往孫胖子的風格，就算對上了吳仁荻，他多少也能說上兩句，不會像個傻子一樣，除了傻笑以外什麼都不敢說。孫胖子都不說話，我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三五分鐘的工夫，邵一一將泡好的茶水和剛剛切好的水果送到了我們的面前。見到了邵一一之後，孫胖子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突然對邵一一齜牙一笑，說道：「一一啊，不是我說，我打算搞點員工福利，組織大家出去旅行一次，目的地暫定是崑崙山，先諮詢諮詢大家的意見，怎麼樣，你有沒有興趣？」
說到崑崙山時，吳仁荻翻起眼皮看了孫胖子一眼，不過沒有說什麼。開始邵一一還有些興奮，聽到目的地之後，她就變得有些失望起來：「崑崙山有什麼好玩的？我們還是去馬爾地夫吧，杜拜也不錯，馬依依過年的時候就是去的杜拜，說是差一點就不想回來了。去杜拜，去杜拜吧……」
說著說著，邵一一把自己說得興奮起來，拉著孫胖子的衣袖來回地晃悠，孫胖子笑眯眯地看著邵一一，說道：「不是我說，杜拜什麼時候去都成，眼下崑崙山有個奇景，我聽老楊說崑崙山上的一座寺廟裡，來了一位日本高僧。這位高僧在點化姻緣方面非常之神，據說日本皇室的婚姻大多都經過這位高僧的點化，好像楊梟和他的老婆也是這位日本高僧給撮合的。楊梟對他的老婆怎麼樣，你應該聽說過吧？我也是考慮到咱們公司都是一群光棍兒，才打算趁著高僧還沒走，來一次大福利的。」
邵一一到底還是個小姑娘，聽了孫胖子的話，眼睛就閃閃發光，說道：「大聖，有你說的那麼玄嗎？」
孫胖子收斂了笑容，當著臉色冷得快要掛上冰碴的吳仁荻的面，繼續對邵一一說道：「一一啊，不是我說你，你孫哥是經常和你開玩笑，不過你自己想想，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聽孫胖子這麼說，邵一一差不多信了大半，不過她還是看了一眼吳仁荻，說道：「吳大哥，這次你和我們一起去嗎？」
吳仁荻冷冰冰地看了一眼還在沖他傻笑的孫胖子，長出了一口氣，才對邵一一說道：「你才多大，好好的看什麼姻緣？沒聽說過求籤的都是傻子嗎？這個日本和尚哪個傻子想見，就讓哪個傻子見去，你還是去馬爾地夫或者杜拜吧，他們會幫你安排行程的。是吧，孫德勝？」
吳仁荻這是吃了他性格的虧，他活了這麼多年，一直都是走高冷路線，要他學孫胖子那樣打諢，還不如動動手指頭，直接要了孫胖子的命。可現在守著邵一一，老吳又不能對孫胖子怎麼樣，心裡對孫胖子恨得牙根直痒痒，卻發作不出來，當下也只有妥協了。
孫胖子聽了吳仁荻的話，笑眯眯地點頭哈腰說道：「仔細想想，現在的天還是太冷，不適合一一這樣的小姑娘去那麼冷的地方，還是去熱帶的海邊好。這樣，先去馬爾地夫再去杜拜。這一趟都是公司出錢，明天我先讓老黃給一一的帳號打十萬，千萬別省著花，花不完就是不給老黃面子。」
孫胖子態度的變化之大，讓邵一一多少有些不適應，她疑惑地看著孫胖子問道：「你剛才不是說那個日本高僧看姻緣看得好嗎？
去看兩眼也好啊。」
「其實，那個日本和尚就是那麼回事。」孫胖子嬉皮笑臉地說道，「你看看，楊梟他老婆是什麼下場。不是我說，那個日本和尚的本事也稀鬆平常得很，想看姻緣的話，你從杜拜回來的時候去趟中國香港，我安排你去見金瞎子，香港特首想讓他算命，都要提前預約呢。」
孫胖子好說歹說，總算說服了邵一一。趁邵一一回房間，收拾從南京帶回來的東西的時候，吳仁荻對孫胖子勾了勾手指頭。孫胖子向前了半步，覥著臉沖老吳笑了一下，說道：「吳主任，有什麼話您直說，不是我說，你們家邵一一聽不到我們說什麼。」
吳仁荻斜眼看著孫胖子，說道：「你去和金北海說，讓他不要對邵一一胡說八道，要是邵一一知道了什麼不應該知道的東西，他金瞎子就不只這輩子是瞎子，他生生世世都會是瞎子。」
孫胖子聽了，咧嘴笑了一笑，說道：「這個不用您說，我會囑咐的。金瞎子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人還是很識趣的，我讓他隨便說兩句意思意思就得了。」
吳仁荻哼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那個日本人隨你處置，但你得的佣金裡面，有邵一一的一半。不過現在不要給她，等她成家立業的那天，再給她當嫁妝用吧。」
兩億五千萬美元一下就沒了一半，孫胖子卻一點肉痛的感覺都沒有。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對吳仁荻笑眯眯地說道：「吳主任，這個您放心，本來我就打算分給一一一半的。反正肉爛在鍋里，也沒便宜外人。」
吳仁荻看著孫胖子賤兮兮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看得出來，要不是因為還在邵一一家裡，他非一根指頭戳死孫胖子不可。老吳沒好氣地說道：「好了，想辦的事情你們也辦了，現在還不走，是想留在這裡過夜嗎？」
「這就走了……」孫胖子拉著我笑嘻嘻地站起來，沖臥室里的邵一一喊道：「一一，這麼晚就不打擾你了，我和孫胖子，還有吳……主任先走了，沒什麼事的話，你早點休息吧。」
孫胖子說話的同時，扭頭看了一眼本來還應該坐在沙發上的吳仁荻，但就在他話說到一半時，老吳竟憑空從我和孫胖子眼前消失了，好在孫胖子趕緊就把話圓了回來，沒讓邵一一聽出來什麼破綻。
從邵一一家裡出來，孫胖子渾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倚靠在邵一一大門外的牆壁上，哆哆嗦嗦地掏出來香菸，點上抽了一口，對我說道：「可嚇死我了，不是我說，辣子，你是不知道剛才我被嚇成什麼樣子了。就怕吳仁荻突然翻臉，現在不是民調局那時候了，說收拾我就能收拾我，他是真不用給我面子啊。」
「那你還閒得沒事去惹他。」我看著孫胖子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現在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拉著我過來了，這是怕光靠邵一一一個人不保險，希望吳仁荻看在我身體裡種子的分兒上，不和他一般見識。
不管怎麼說，這次孫胖子總算是從吳仁荻那把松島介一郎要了回來，只要去崑崙山一趟，把他從廟裡帶下來，和向北見上一面，二億五千萬美元的酬金就算到手了。雖然被老吳攔腰斬了一半，但我們幾個能分到手的，加上我那一份，應該夠給孫胖子還債的了。
孫胖子穩了穩心神，對我說道：「不惹老吳，就拿不到那兩億五……」
說話的同時，孫胖子已經掏出了手機，撥了黃然的電話號碼，電話接通之後，他對電話里的黃然說道：「老黃，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做準備，咱們明天就去崑崙山。這個不開玩笑，老吳剛剛同意的，就你、我還有辣子三個人去。等一下，還是再加一個人吧，我聯繫他一下，看看他有沒有興趣走一趟。」
掛了黃然的電話，孫胖子又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他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老楊啊，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去崑崙山走一趟？聽說那兒來了個日本高僧，看姻緣很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