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舊時代的塵封
天空仿佛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傾瀉下無盡的銀絲，雨水如同瘋狂的鼓手，猛烈地敲擊著大地，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整個世界都被雨水籠罩，朦朧而混沌，密集的雨點匯集成一股股激流在地面上奔涌跳躍，激起層層白色的水花。
斯亞特王都街道兩旁的樹木在風雨中搖曳生姿，枝葉被雨水打得噼啪作響。
處於富人區的一間別墅裡面，主臥房間。
「火山之龍」拉德侯爵身穿黑衣，手中拿著一杯紅酒，他平靜地看著自己的老朋友「白色之靈」撒繆爾侯爵。
拉德·卡斯爾頓平靜地說道：
「很奇妙不是麼？我們只是活的久了一點。」
「可是短短几年的時間裡，我們兩個就成為這個國家最強大的兩個超凡貴族，因為比我們更強的兩個老傢伙都被死神帶走……呵呵，時間無情又可怖，命運令人捉摸不透，終究沒有人能夠在死亡面前倖免於難。」
「即使是身為傳奇立國者的那兩個人也不行。」
他凝視著陰影。
「白色之靈」撒繆爾侯爵就站在陰影里，穿著白色的長袍，臉被黑暗籠罩著。
陰影中的男人就像是一個孤獨的旅者，雖然低調而神秘，但卻讓人完全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他始終沒有開口。
拉德侯爵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老朋友不愛說話，嘿嘿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新王大概率是從『山岩重錘』貝恩親王和『救贖之劍』諾亞親王兩人裡面挑選，他們亞德利王室有著救贖之血，祖先則是救贖教會認定的聖人，就算亞德利王室因為老傢伙的死亡而衰弱，地位也不是我們能夠輕易動搖的。」
是的。
亞德利王室當年有資格帶領斯亞特人東遷，被教會庇護的一個重要原因，就在於他們的祖先有著救贖之主的血脈，同時也是救贖教會認定的一位聖人。
「救贖之血」除了本身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其象徵的意義也是超乎尋常的！
龐然大物般的救贖教會，它天然就是斯亞特王室的幕後支持者。
拉德侯爵開始分析兩個候選者的情況。
「貝恩親王和諾亞親王兩人，其實有很多的不同，貝恩親王是一個忠誠於王室的老人，榮譽感很強，而且做事相對保守，如果上位大概率會沿用過去的所有政策。」
「而諾亞親王則不一樣了，他無疑是一心痴迷於變強的人，如果是他繼承王位，大概率會讓中心權力空懸……比起斯亞特王國的一切，『救贖之劍』諾亞·亞德利更希望早日突破到更高的層次，事實上他也確實是一個天才，突破君主中位是早晚的事情，甚至還有機會問鼎君主上位的層次。」
君主上位啊。
那個層次是多少超凡者都想要達到的，可是迄今為止，東方四國中抵達君主上位的頂級強者也是屈指可數的。
拉德侯爵心裡很清楚，自己此生大概率抵達不了君主上位。
尤其是當他產生這個念頭後，就更加沒可能抵達，凡是能夠真正成為頂級強者的人，內心無一例外地極為穩固和堅定，從不會質疑自己的前路。
拉德侯爵沉默半晌後，繼續說道：
「所以，我想支持諾亞親王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只有當斯亞特王國的中心權利出現空洞的時候，你和我的家族才有成為至高家族的機會。」
所謂的「至高家族」，就是在奧登大陸上成為王室家族的家族們。
成為王者！
自古以來，那是多少人的野心！
幾乎所有大貴族們的內心最深處都有著成為至高家族的願望！
即使他們從來在公開場合避而不談，但是本來已是王者們的家族，在凝視著自己的封臣時，也依然知悉那些人「效忠」之下的渴望。
暴雨的勢頭絲毫未減，它像一頭猛獸般在天地間肆虐，將一切都籠罩在它的淫威之下。
遠處，天際間閃爍著雷電的光芒，照亮漆黑的夜空。雷聲滾滾如同戰鼓，與暴雨的轟鳴交織在一起，構成一曲驚心動魄的交響樂。
拉德侯爵將紅酒一飲而盡，繼續說了下去。
「羅門家族，佛薩克家族，瓊斯家族，還有那個新出來的漁夫家族，他們毫無疑問將成為我們的頭號對手。」
他頓了一下。
眼神中的殺意逐漸凝重，手中的玻璃杯也逐漸被高溫裂開紋路。
「其實太多的權衡博弈都是虛妄！」
「早晚，權力之下的力量者們將有一戰。」
陰影中的撒繆爾侯爵依然沒開口，他仿佛是一幅未完成的油畫，深邃而神秘。
他的身影被夜幕的厚重幕布所包裹，只留下一道模糊而堅定的輪廓，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忽明忽暗，充滿了不確定性。
「白色之靈」的臉龐隱藏在陰影中，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
「費歇爾。」
拉德愣了一下，聽到老友單獨提起費歇爾，立刻回想起自己遇見過的拜恩和克里斯。
「我們尤其要注視費歇爾，他們才是最棘手的存在。」
——
葬禮，開始。
大雨已經停歇，在黎明的微光中，盛大的國王葬禮緩緩拉開帷幕，整個斯亞特王都都沉浸在肅穆與哀傷之中。
天空被厚厚的雲層覆蓋，仿佛連上天都在為這位偉大君主的離世而哀悼。
微風輕輕吹過，帶著絲絲涼意，吹動著葬禮上飄揚的旗幟和白色的幡布，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天地間的哀鳴。
城市的街道上人群如潮水般涌動，幾乎每個人都穿著黑色的喪服，臉上帶著沉痛的表情，他們默默地走在隊伍中，手中捧著鮮花和蠟燭，為國王送行，街道兩旁，高大的建築上都懸掛著黑色的輓聯，上面寫滿了對國王的哀悼之詞。
在宮殿的廣場上，一座巨大的靈柩矗立在那裡，上面覆蓋著白色的絲綢和金色的裝飾，顯得莊嚴肅穆。
巨大的靈柩周圍，無數的士兵和貴族還有官員們列隊肅立，他們的臉上大都寫滿悲痛和敬意。
拜恩和克里斯還有達倫也都在隊伍中。
他們身穿黑色喪服保持著沉默。
拜恩已經在隊伍中注意到貝恩親王和諾亞親王。
貝恩親王還是和以往一樣，看起來滿臉陰沉，是一個身材魁梧的老人。
他緊握著雙手，眼睛裡不斷流出淚水，根本無法抑制住自己內心深處巨大的悲痛。
而諾亞親王則是一個金色長髮的年輕人，身材消瘦卻近乎兩米高，神色看起來十分的漠然，雙眸中似乎不存在人類的情感。
「救贖之劍」諾亞親王麼？
如果奧德里奇猜測的沒有錯。
他大概率就會是斯亞特的新任王者！
就在此時，金髮的諾亞突然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和看向自己的拜恩對視。
雙方互相點了一下頭，隨後錯開目光。
而在靈柩的上方巨大的金色聖杯靜靜地懸浮著，它象徵國王無上的權力和尊嚴，此刻卻成為他離世的見證。
隨著儀式的開始，莊嚴的哀樂聲響起，迴蕩在整個廣場上空。
王都的士兵們齊聲唱起國歌，聲音洪亮而堅定，仿佛在告訴人們國王的偉大之處和不可磨滅的貢獻。
與此同時，一群身著白色長袍的救贖教會祭司開始為國王祈禱。
救贖教會的樞機主教之一，斯亞特隱藏的守護神，銀色隱者緩緩來到靈樞前，用旁人都無法聽到的聲音開口。
「沒想到啊，你終究是走在了我的前面。」
「當年和你還有羅門家的來到這裡時，我們三人日日夜夜為著事業而忙碌著，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死法。」
「我在失去力量以後，就只是默默地看著你們兩個帶著這個國家前進。」
銀色隱者沉默了許久後，喃喃自語道：
「或許，現在的結局對你來說，也是一個完美的落幕吧。」
「你終究沒有因為禁忌奇物的代價，而發狂做出什麼背叛初心的事情。」
「偉大的救贖之主會庇護你的靈魂……」
「我會幫助亞德利王室繼續走下去，選出一個合適的新王，不只是因為你們有著救贖之血，更是因為這百年來的交情。」
在人群中有人低聲啜泣，有人默默地祈禱，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國王的哀悼和敬意。
隊伍中，拜恩內心深處很清楚地知道，這場葬禮不僅僅是對一個國家君主的告別，更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和另一個時代的開始。
當偉大的驕陽緩緩升起照亮整個廣場時，國王的靈柩被緩緩抬起，由士兵們抬著走向遠方的陵墓。
在那一刻，整個王都都陷入沉默，只有哀樂聲和士兵們整齊的步伐聲在迴蕩。
等到國王的靈樞進入陵墓以後，整個斯亞特王都都默哀許久。
然後，在場的眾多大貴族成員們抬起頭，他們終於聽到銀色隱者老邁又有力的聲音。
「王國的諸位守衛者們，前往王宮吧，我們將在那裡選出一位斯亞特的新王！」
「過往的傳奇已經塵封陵寢，從此以後，斯亞特將進入一個新的時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