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的這句話,讓我一下子就愣了起來:
對啊,如果小妖朵朵和朵朵本體分離成功了,她不就是自由之身了麼?依照這個小狐媚子的德性,她還不趕緊離開我們,跑出外面去惹風惹雨,逍遙自在啊?要知道,這個小妮子可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妖性不改,腹中的黑墨水比我可多,一直以來都是個猛人。記住本站域名當初若沒有蕭老爺子傳我縛妖咒,只怕朵朵早就給她吞噬乾淨了。
雖然兩個小妮子後來親熱得跟姐妹一樣,可我卻一直還記得小妖朵朵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差一點兒就用手把我掐死的情景。我不是記仇的人,而且小妖朵朵後來也多次救我,但是,我總有著一絲隱隱的擔憂,害怕她突然翻臉,將所有的一切都給毀去這也是我一直都不怎麼待見小妖朵朵最根本的原因。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天天在一起相處的小狐媚子有可能要離開,我心裡就空蕩蕩的,總有著一種蛋蛋的憂傷,十分惆悵,就像是學生時期總和我吵架鬥嘴的同桌女生那一次轉校,外婆的離去以及……我們會永遠都不再見面了麼?
我莫名地慌了起來,拉著朵朵的手,說為什麼會這麼問?
朵朵吸了吸鼻子,說是啊,小妖姐姐說你對她不好,不跟她聊天說話,也不關心她,而且最重要的是本事太弱了,根本保護不了她,這樣的主人一點用都沒有。她還慫恿我跟她一起離開,去深山裡面,那裡有好多好多的黃精蟲草、野參玉竹,而且山林裡面的靈氣重,對我們的修行也是有好處的……
她說著說著,見我的臉色有些難看,伸手摸了摸我的刀疤,笑嘻嘻,說我沒答應她呢,沒有陸左哥哥在的地方,就便是天堂,朵朵也是不喜歡的。我可捨不得你呢……
我看著朵朵萌得讓人心碎的小臉,笑,說是啊,我也捨不得我家朵朵寶貝,你要跑了,我可不得傷心死?朵朵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食指放在了嘴巴里,望著我問:「那小妖姐姐呢?」
我:「……」
略微有些消腫的肥蟲子在一旁,看著無語的我,強勢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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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很早就起來了,在蕭家大院子裡練了一套固體練氣功,渾身熱氣騰騰。
雜毛小道也起得很早,他沒有打拳,而是坐在院牆邊的銀杏樹下,用那把卡車底盤軋鋼改制的刻刀,在細細地雕著手上的東西。這東西時不時從身體裡閃耀出一種紅黑的光芒,透露著一股凶戾之氣。
這是小叔從蛇蛟的下巴處刨出來的玉石,也就是從105號石頭裡面剖出來的紅翡,經過虎皮貓大人鑑定,這玩意是吸取了遠古劍齒虎精華而成的血虎玉,與麒麟胎一般類型,不過一股子狠戾之氣無法磨滅,不好馴服。善藏法師當日獲得此玉,便將其植入蛇蛟體內,以期能夠儘快化蛟,沒成想竟然轉手就被我們幹掉了,又取了出來。
相比之前提過的麒麟胎、青龍角、白虎鞭相……它品級低,沒有那些的玄妙,只能夠用來當攻擊法器的材料。當然,若做比較,卻比那黑鵐之骨還是要厲害幾分的,而且持久。
殺蛟一事,雜毛小道出力最大,小叔也不敢貪功,況且這東西留在自己手裡也無用,還不如給雜毛小道,畢竟這個傢伙曾經跟隨茅山近代符籙第一人李道子學過師,也是個制符煉器的高手,用來煉製法器,人養玉,玉養人,最好不過。
反正也是自家侄子。
雜毛小道這幾天一直在琢磨這塊玉,現如今已經有了大概的形狀,是一把虎形彎刀,巴掌大,造型古樸,刀法凌厲雜毛小道往往是靜坐幾十分鐘,有了靈感才下一刀,所以時間慢。不過我相信,這作品若能夠完成,雜毛小道的境界又將躍上一層。這個傢伙倒是越來越厲害了,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那麼挫?
我伏地大拜,腿腰碰起,做了一個十分困難的動作,然後完成了這一整套法門,緩緩走過去看。我還沒到,他便睜開眼睛來,看我。我說艹,你的氣感越來越厲害了?他嘿嘿一笑,將玉刀的刀尖指向我,說紅塵煉心,老子已經參透了一些法門了。
我問什麼法門?
他說此生千萬秒,每一次流逝都讓人感動,然而世間之人多如恆沙,唯有了解眾生,方能夠普渡眾生,我已立下誓言:這紅塵滾滾,人性喪失,唯有將人們心中的真善美給喚出來,方能夠解脫……
我聳聳肩表示聽不懂,他左右看了一下,院子裡只有姜寶在老老實實地打拳念經,湊在我耳朵邊說:「這些日子素得慌,我知道金陵有條學府街不錯,舉目望去皆是正妹,而且最近又正好開學,更有不少新鮮妹子,我們給三叔解完銀針追魂術,不如去那裡嗨皮一下?不過說一句,我好久沒有擺攤算命了,最近囊中羞澀,經費有些不充足,所以……嘿嘿!」
我眉毛直跳,見老老實實踏著禹步的姜寶朝這邊奇怪地望來,不由得苦笑。
本以為這個傢伙變了性子,沒成想他隱藏得更深了。
終究是個好色的命!
我問他前段時間中了降頭之術,腎不虛麼?他摸摸褲襠,笑嘻嘻,說自從善藏那吊毛掛了,又將那泥娃娃埋在槐樹下,早就好了,不信可以一起去試試嘛。我聳了聳肩,不再理他,也沒有去注意這個小子垂下的眼帘中會有著怎樣的目光,返身走開,朝著剛剛起床的小莫丹走去。
比起雜毛小道這種猥瑣男人而言,我更喜歡和這種可愛天真萌態的小蘿莉交流。
太陽漸漸升起,天氣好得出奇,藍瑩瑩的天空上竟然沒有什麼白雲,像一塊純粹的藍晶,陽光照在身上並不是很熱,而有一種絲絲的暖意。日上三竿的時候,我們就吃了早飯,等待著良辰美景的到來。為了這次拔針,蕭大伯已經沐浴戒齋三日,除了昨天去接我們之外,一般都在後院的神台邊,祈求神靈的護佑。
和南方苗疆祭拜的黑殺大將和赤帝不同,蕭家祭拜的是二郎真君和華陽隱士陶弘景。
午時為太陽光最為強烈的時辰,然而物極必反,陽極必衰,當陽氣到達極限的時候,其實也是陰氣產生之時,這一個極限時間僅僅只有一刻鐘,而蕭大伯正是要在這一刻鐘之內,將三叔頭顱上的銀針給全力拔出。十三針中有九種銀針,每一種都有著自己獨特的功用,即使有著麒麟胎鎮壓銀針上附屬的邪氣,但是如果拔出手法不果斷準確,定會傷及三叔的大腦,導致面癱、恍惚、失憶、腦淤血或者腦死亡。
這些才是找蕭大伯過來拔針的真正原因。
中午十一點鐘,三叔被安放在一個齊腰高的木桌上躺著,接著被擺放在場院之中。我們所有人都站在五米遠的距離,院子外還安排著人在執勤看守,防止有人貿然闖入。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中,蕭大伯焚香淨手,在燃燒了一張淨心神咒符之後,盤腿坐起,在他的前方,有用紅布墊著含有麒麟胎的翡翠項鍊。
這項鍊異常美麗,在陽光下發出璀璨的光芒。
而虎皮貓大人則掛在銀杏樹的紙條上,眼睛將眯未眯,打著盹。
時辰未到,我們靜靜等待著。有蟬在叫,知了知了,蟲兒唱秋天,風吹滿庭院。
12點34分,有風從北面緩緩吹來,擱置在桌子旁邊的紅銅羅盤天池處開始有規律地搖晃,一會東,一會西,而那翡翠項鍊則越發地蒼翠靚麗了。我們所有人都吸氣凝神,睜大了眼睛,蕭大伯這時站了起來,一把抄起紅布上面的麒麟胎,口中念著驅邪的咒語,將三叔緊閉的嘴巴啟開,然後將麒麟胎放置於他的舌下。別人或許看不清楚,然而從「炁」之場域給我的反饋中,我能夠看見三叔的生機在迅速攀升。
沉寂了半個多月的三叔,開始有了甦醒的跡象。
蕭大伯結了一個古怪的手印,此手印應該屬於道家,跟我所熟悉的九字真言配套手印有著天壤之別。接著虎皮貓大人開始出聲了,大聲念著穴位和拔針手法,或捻或提,速度快慢、前後順序皆有它一語指揮。關鍵時刻虎皮貓大人絲毫不含糊,完全沒有撒潑罵街的半分模樣。
我仿佛看到了一個如同《笑傲江湖》中笑談之間指點令狐沖的風清揚,那種高人形象。
自開始後,蕭大伯沒有一絲毫的猶豫,該果斷的時候一針拔出,該細緻的時候,就如同大姑娘繡花,認真之極。終於,十分鐘之後,三叔頭頂上的所有銀針都已經放入了旁邊的金屬盤中。拔完針之後還不算完,蕭老爺子也走上了跟前,與蕭大伯一起給三叔的身體擠按打穴,疏通經脈。
如此又過了十幾分鐘,虎皮貓大人銜著一片青色的銀杏葉飛到了桌子上來,將這葉子放在三叔的右眼之上,然後大喊一聲:「醒過來喲,蕭老三……」
仿佛為了應這話,三叔的喉嚨中發出一聲長嘆,居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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