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這一群縱橫苗疆的三十六峒後人之中,環顧四望,竟無一人敢於應聲。Google搜索
此情此景,讓我不由得追憶起了《鎮壓山巒十二法門》雜談中,洛十八談及自己當年鳳凰山下與苗疆各路豪雄坐而論道,名聲大振的那一役來。那個時候的洛十八還沒有我這般大的年紀,也是英雄出少年,一朝成名天下知,何等的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當時的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態呢?
而那個時候的他,到底有沒有覺醒呢?覺醒之後的他還是洛十八麼?又或者,他自我的人格意識已經被完全吞沒,被那個來自遠古的王的意志所操控,連自己現在的父母朋友都已經忘記或者淡漠了呢?
如此一想,我的心靈不由得被那巨大的恐懼所抓緊,而體現在表面,就是臉色變換不定,在這般的沉思之中,我感覺有人朝著我逼近過來,下意識地握緊拳頭,轉過頭去,卻瞧見帶著盎然春意的蠻牛那張笑成了菊花的臉孔,朝著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師父,那東西,就是傳說中統御天下的本命金蠶蠱吧?」
金蠶蠱本是尋常之物,許多養蠱人入門即會煉製,然而蝸牛也是牛,野牛也是牛,蠻牛阿壯嗄也是牛,名字相同,但是性質卻是雲泥之別,本命金蠶蠱只有我敦寨苗蠱一家能煉,別無分號,這應該還是洛十八本我覺醒之後才傳下來的法子。
故而這玩意傳說雖多,但真正存在的少,在苗疆的地位就如同真龍一般。
蠻牛眼神迷離地看著那如王者一般的肥蟲子,激動不已,我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井邊一處高高的岩石邊坐下來,而這個時候地下才逐漸有人勉強站了起來,那個鷹鉤鼻男一臉震撼地看著我說道:「這就是天下十大高手的實力麼,太、太強了……」
他一眾同伴的臉上都露出了深深的畏懼,就像瞧怪物一樣地看著我。
將這近二十多號有名有姓的人物給悉數弄翻,給我的感覺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氣力,除了少數幾個比較難纏之外,其餘之人,皆是催拉枯朽,好似那大人跟小孩兒玩耍一般,這樣的輕鬆給這些自視過高的人帶來了沉重的心理壓力,一時間頗多恐懼。
當所有人重新聚攏過來時,那個半瞎婆婆用沙啞的嗓子朝我拱手說道:「不錯,果然不愧是當年漢蠱王的後人。以你此刻的能力,的確能夠將這個名頭豎起來了,至少我楊五妹覺得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厲害的人,而且你還有蠱中王者本命金蠶,那更是沒有什麼好說道的了,苗疆蠱王,台江雷公山楊五妹見過閣下。」
她這邊一開頭,立刻有人也報上了來歷和姓名,紛紛圍來,這場面就好像是班主任點名一般,讓我感覺有些奇怪,也突然間就有了大人物的感覺。
人就是這樣,沒有實力的時候,別人連正眼都懶得瞅你一眼,而當你展示出強悍到極致的恐怖時,卻又趨之若鶩——實力至上,弱肉強食,倒也沒有什麼好丟臉的,除了劉大腦袋幾個稍微抹不開面子的傢伙外,就連剛才鬧得最凶的夏美娘都忘記了自己那不屑的態度,嬌媚地柔聲說道:「哎呀,都說我苗疆巫蠱無人,現在看看,這等本事,問鼎天下第一,也是指日可待了啊!」
她吹捧得厲害,媚眼如絲,我倒是有些受不住,光一個「苗疆蠱王」這莫名奇妙的頭銜,就惹出了這麼多的麻煩,要是再自吹自擂地胡說,指不定又鬧出什麼妖蛾子來。
我朝著周圍一拱手,前倨後恭,誠懇地說道:「各位朋友,各位同宗,我陸左年紀不過三十,出道不過幾年,何德何能,能夠占這名頭?天下之大,英才之輩何其多也,誰人能稱王入聖?那苗疆蠱王的名頭不知道是哪個好事者傳出來的,我自己肯定是不會認的,這裡面定有蹊蹺,請諸位明察,莫要受了那挑唆,傷了和氣。」
我這一番話兒說得彬彬有禮,不卑不亢,倘若是在開打之前說起,那叫做軟弱,而此刻說來,那些心中有些怨氣的人也都點了頭,說對,定是有人在背後調唆,要是讓俺曉得了是誰,定然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這平白無故的一頓胖揍並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而又不能與我報仇,那怨氣自然發泄到了謠言者身上去,議論紛紛。
大家打也打過了,千年之前是一脈,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而我也沒有拿捏什麼架子,故而與他們一番寒暄,倒也熟悉起來,通過他們的介紹我方才曉得這些人來自滇南、西川、黔州、湘湖、瑜城、廣南等各地,他們的聯繫雖然不密切,但是三三兩兩之間,倒也相互認識。
他們紛紛向我表示,說雖然被你整治了一頓,吃了些苦頭,不過能夠瞧見咱苗疆出得這麼一位可力抗中原佛道二門的超卓高手,大師級的人物,那才是最大的收穫,此番雖是誤會,但是卻也證明了你的厲害,這「苗疆蠱王」一名,還非你莫屬了。
苗家人認死理,不喜歡你有一萬個理由,而喜歡甚至都不需要理由,我這高深莫測的實力以及和煦謙虛的態度,讓場中大部分的人都心生好感。
交朋友自然離不開喝酒,雖然都是些不速之客,但是我也沒有必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待這一票人收拾妥當了之後,直接折回了小鎮來,在我們鎮子最大的一家飯館子裡面擺開好幾桌,一頓酒從早上喝到了下午,好是一番熱鬧,熱情極了,特別是以夏美娘、妖蛾為首的幾個女人,苗女多情,那熱乎勁兒讓我都有點兒招架不住……
不過一想到小妖那恐怖的手段,我這一腔邪火也就熄滅乾淨,倒也沒有弄出什麼事情來。
酒宴結束了,來人三三兩兩地離去,依依不捨,也有人賴著不走,非要和我一醉方休,我好勸歹勸,最後還是有幾個人留了下來,這裡面包括拼死拼活地要給我當徒弟的蠻牛、黑蠱王師徒以及夏美娘,除此之外,那個瘸腳拐老黑也留下來了,非要給我付帳。
他倒是蠻熱情的,不過遺憾的是這群人中他是最厲害的高手,可是渾身上下竟然掏不出一頓飯錢來,讓我感覺這物價上漲忒快的同時,也為這些養蠱人的生存狀況擔憂。
此乃題外話,暫且不提,我讓飯館老闆收拾一二,大桌換小桌,各自落座,然後問風騷無比的夏美娘,說夏家娘子,你剛才有什麼話兒沒講,現在人少了,儘管說來。這婦人喝得微醺,臉色如桃花嬌艷,直勾勾地瞧了我一眼,美目流轉,然後說道:「蠱王,我這裡有一個消息,不曉得你感不感興趣。」
我喝了一口茶水,說你要講就講,不要賣關子。
那夏美娘說道:「上個月,我們寨子裡來了一個小女孩,傳繳千年之前的耶朗口令,說耶朗大聯盟的王已經甦醒,讓所有耶朗遺族的子孫都奉其為尊,面朝西方而拜,信則永生,不信者墮入地獄,永世沉淪……」
「小女孩?王?」我抓住了兩個關鍵詞,略為有些醉意的眼睛立刻變得格外清澈起來,坐直身體,說那個小女孩叫做什麼名字?見我一下子就變得如此激動,夏美娘一聲嬌笑,說喏,你感興趣是吧,我就知道你感興趣,不過這消息我不能白給你,只要你……
她眼波流轉,還待跟我談條件,旁邊的蠻牛便是一陣憨笑,說道:「叫聖女悠悠!」
「啊,你這衰貨……」被人搶白了,夏美娘那媚意十足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熊熊的怒火,抄起桌子中間一碟盛花生的盤子就朝著蠻牛砸去,蠻牛出手如電,一下就接住了,嘿嘿笑道:「你還想從我師父我這裡打什麼主意?那個聖女悠悠也去了我們那兒,說是先祖的遺澤,能夠帶領我們回復大聯盟時代的榮光,那妹子胸口沒有二兩肉,小嘴巴兒倒是挺能說的,不過幾千年過去了,這話兒也太沒邊沒際的,誰信?」
驟然聽到苗女悠悠的消息,我止不住地一陣激動,不過倒也能夠強自按捺住這股勁兒,耐心地問道:「那女孩兒來的時候,就只有她一個人麼?」
這回卻是夏美娘搶著作答了:「還有一個留著山羊鬍須的老傢伙,眼睛裡面全是陰霾,從冰窟窿裡面撈出來的一樣,好像誰欠他幾百塊錢,凶,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好人!」
山羊鬍啊,那就是地魔咯?
我心中暗自思忖著,繼續問,說那女孩兒除了說這些話外,沒有做別的事情了麼?
夏美娘笑嘻嘻,說能幹什麼事,她好像是過來通知一下,別的也沒有干。不過她旁邊那個山羊鬍厲害得很,聽人說白雲山的虎氏兩兄弟有個怪癖,就是戀童,結果調戲那女孩子,結果被人將腦袋給直接擰下來了,你說說,這人奇怪不奇怪?我就是感覺這件事情蹊蹺,和把我們引過來見你的事一聯繫,可能你會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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