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來的有些太突然了,突然到有些不可思議。
敵軍在陽城中的兵力整整十萬,傷亡才剛剛到達萬數,相比較自己這邊已經傷亡超過兩萬了,而且五萬還是新兵,沒多少戰力,可是,為什麼敵軍就這麼果斷的撤軍了?
「難道有別的埋伏?」軍師憂心忡忡的說道,越是明眼人看的明白的問題,在謀士眼裡,都是有陰謀的。
「清理戰場。」大將軍下令道,手下的將士開始打掃戰場,把一具具屍體搬到了一起,準備火化,屍體如果不及時處理,時間久了會出現瘟疫,而且在戰場上這麼多的屍體,也不可能埋葬土裡。
受傷的將士都被安排在了一起,接受治療,也有幾千敵軍傷兵無法撤離,被聚集在了一起,若是敵軍不願意花些代價贖回這些俘虜的話,就只要處死了。
大將軍進到陽城,連續下了幾道軍令,讓手下的將士在城中仔細的掃蕩,看看敵軍是不是還有一些後手,一個時辰過後,回來的士兵稟告城裡除了被關押的百姓,並沒有敵軍,這個消息讓大將軍和軍師頗為不解,難道真的這麼簡單就奪回陽城了?
這時一個士兵走到大將軍和軍師身旁,說了一下內城發生的經過,當然,主要只是說了鐵柱的神勇表現。
「你確定你沒有誇大嗎?」大將軍驚愕的問道。
「屬下怎麼會誇大其詞?原先衝進城門缺口的那些將士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難道這個少年真是神仙轉世不成?」大將軍失聲道。
「將軍,神仙不神仙的不好說,但是有一點,此子必定不凡,恭喜將軍得此良將,收復陽城。」軍師滿臉笑意的說道。
「但願如此。」大將軍也是滿臉笑意,一個來月沒有睡過安穩覺了,今日一舉奪回陽城,確實是一個好消息。
「程副將受傷了,我們去看看吧。」大將軍說完走開了,軍師和幾個副將緊緊跟隨。
程副將被單獨安置在了一處民房裡,幾個軍醫已經給他包紮了傷口,確定已無大礙,只要休息十天半個月的就能恢復了。
石頭守在程副將身邊,他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程副將會不惜生命為他擋刀,石頭的記憶里沒有半點程副將的身影,但是石頭能感受到程副將看著自己的眼神很和藹,像是一位長輩。
「俺們認識嗎?」石頭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石頭感覺心裡憋得慌,就要弄個明白。
「你們先出去吧。」程副將朝著幾個軍醫出聲道。
「是。」幾個軍師走出了房門,並順手把房門關了回來。
房間裡面只有石頭和程副將兩個人,程副將看著石頭,臉色露出微笑,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觀察,卻發現,石頭的樣子和石將軍越發的相似。
「程副將,你為什麼要為俺擋刀?」石頭再次出聲問道。
「我先問你,你今天使出的那一招槍法是何人教給你的?」
「槍法?」石頭有些不明白程副將的意思。
「沒錯,就是你之前刺斷數十根飛箭時所使用的槍法。」
「哦,你說的是那個啊,俺自己學的啊。」石頭撓了撓頭說道。
「自己學的?」程副將愣了一下,又問道:「沒人教你嗎?」
「是啊,沒有人啊。」石頭點了點頭說道,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不應該,不應該啊,那明明是石家槍法......」程副將喃喃自語道。
「俺看一本書學的,嘿嘿,是不是很厲害?」石頭不好意思笑著說道,石頭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笑,已經好久沒有笑了,石頭感覺在程副將身前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書里學的?什麼書?書名叫什麼?」程副將急聲道。
「俺不知道啊,俺就認識一個石字,因為俺的名字裡面有這個字嘞。」
「那本書在哪?能否拿來給我看看?」程副將激動得一下子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問道。
「哦,俺一直帶在身上的。」石頭說完,從懷裡拿出了一本破舊的書籍,遞了過去。
程副將接過書籍,看到書籍上的字,身子開始顫抖了起來,道:「果真是這樣,果真是這樣啊。」輕輕的翻開書籍,眼睛卻不自覺濕潤了起來。
「鐵柱,你老實告訴我,你姓石嗎?」程副將望著身前不遠處的石頭,出聲問道。
「咦~程副將,你咋知道啊。」石頭驚訝道,石頭好像沒有和別人說過自己的全名啊。
「石鐵心是你什麼人?」程副將又問。
「俺娘和俺說過的,俺爹就叫石鐵心。」
「終於,找到你了啊......」程副將一下子抱住了石頭,哭出聲來。
「程副將,你這是幹什麼?什麼叫做找到俺了,俺們認識嗎?」石頭滿臉的疑問,卻沒有推開程副將,老實說,石頭感到了一絲溫暖,這是從娘和茯苓之外的人。
「你娘還好嗎?」
「俺娘,已經死了三年了。」石頭只要一想起娘,就會很難過。
「鐵柱,和我說說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吧。」程副將坐回了床榻上,也把石頭拉到了床邊坐下,柔聲問道,他想知道這些人來石頭是怎麼過來的。
「哦,好。」石頭從自己有記憶的地方開始說起,說到了自己小時候貪玩,去深山裡抓野兔,徹夜未歸,被娘狠狠的打了一頓,說到自己去河裡抓魚,差點被河水淹死,說到自己打死過一隻野豬,去樹上搗鳥窩,失足摔了下來,還說到了娘離開自己,去找爹了,也說到了茯苓......
整整一個時辰,石頭把自己的一生都說了一遍。
程副將的情緒變化的很厲害,一會哭,一會笑,到最後是憤怒的咆哮。
「好一個張家,我一定會給你討回一個公道。」
「不需要了,俺已經報仇了的。」石頭擺了擺手,平靜的說道。
程副將看著一臉平靜的石頭,久久不語,憤怒,傷心,更多的是心疼。
「對了,程副將......」
「叫我程叔叔吧。」
「哦,叔叔嗎?」石頭有些開心,好像又有一個親人了。
「那程叔叔,你識字嗎?」石頭出聲問道。
「恩。」
「那程叔叔你給俺讀一讀這封信吧,這是俺娘臨死前寫給俺的,俺不識字,好多地方都看不懂。」石頭從懷裡又拿出一份保持完好的信封,交到程副將手中。
程副將拆開來自己先看了一遍,臉色越發的難看,怒道:「原來,真的是那個人幹的嗎?」
「程叔叔,什麼那個人啊。」石頭不明白的問。
程副將舒了一口氣,平靜了下來,看到信里最後的內容,還是決定不告訴石頭實情,強裝微笑道:「沒事,沒事,你娘說了,要讓你好好活下去,開開心心的活下去,爭取早日成家,生個大胖小子。」
「哦,原來是這樣啊,但是俺已經成親了啊,俺的妻子,是白茯苓啊。」石頭笑著說道,很快,又難過了起來。
可是,白茯苓,已經死了啊。
程副將也已經知道白茯苓死了,想要安慰什麼,卻開不了口,輕輕的把石頭攬在懷裡。
「嗚嗚嗚嗚嗚嗚嗚~」石頭大聲的哭了起來。
他想娘了和茯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