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死兩重天

  宋齊魯連忙道「我的水夠用了,船長。您這份您自己喝吧。」

  白波故作嚴厲道「讓你拿著就拿著,我之前喝水了,還不渴。你拿著好好沖洗一下眼睛。」

  宋齊魯訕訕的接過水,說了一聲「謝謝老大。」

  宋齊魯先在飲用水的袋子上用牙咬了一個小口兒,然後用水沖洗了下眼睛。

  含了一口水,用力的漱了漱口,吐掉後嘴巴里的苦澀和咸腥味才淡了一些。

  又漱了一次口,才開始喝了一小口水含在嘴裡,等到整個口腔濕潤後才咽下去。一袋水大概用了十幾分鐘才喝完。

  喝完之後基本上已經沒有了口渴的感覺,所以又回過頭把剩下的一袋水又遞還給了船長。

  白波看著宋齊魯一直伸向自己的手臂,僵持了一會兒,還是接過了水袋。白波掏出自己的水杯,往裡面倒了一半水,然後把剩餘的半袋又遞了回去。

  「拿著」白波對著宋齊魯說了一句。

  宋齊魯這次也沒矯情,回過頭接向水袋,咧嘴衝著船長笑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又一個浪頭猛烈的拍打在了救生艇上方,救生艇就像被人猛的一下按入水中一般。

  宋齊魯猛的收回正準備接過水袋的右手,雙手死死把住方向盤。

  「啪~」

  水袋掉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堵在觀察窗的擋板和另外半塊堅守崗位的塑鋼玻璃也終於被浪打落…

  猝不及防之下,擋板被海浪裹挾著砸到了宋齊魯抓著方向盤的左手手背上。

  吃痛之下,宋齊魯猛的往左一打方向,救生艇瞬間被海浪卷的有點向左打橫。

  心裡一突,立即又用力向右修正方向。

  情急之下,由於用力過猛,瞬間又將方向向右打過了一些。

  救生艇又搖擺著向右打橫。在這左右搖擺的一瞬間,海水沒有遮攔的從前方的觀察窗口湧入救生艇內。

  艇內眾人抓緊解開安全帶,從座位上起來,一手抓著扶手穩住自己,一邊尋找工具往救生艇外排水。

  此時海水進入宋齊魯的眼睛,他眯著睜開眼,透過湧入的海水向外面海浪席捲的方向望去,努力的想要將航向修正為頂流。

  但是由於剛剛阻擋窗口的鐵質擋板沒有時間及時拿走,此時擋板正好卡在了平台和方向盤中間的縫隙將方向盤卡住。

  在繼續向左用力打了兩次方向無果後,才低頭看到方向盤被鐵板卡住了。

  頓時驚起了一身冷汗,他抓緊用一隻手扶著方向盤,用一隻手去扯擋板。

  擋板卡的地方狹窄,加之宋齊魯穿著保溫服身子被固定在座椅上,沒有太多閃轉騰挪的空間。在一隻手用力扯了幾次後,擋板還是牢牢卡在原處……

  此時白波感覺出救生艇有點打橫,抬頭向宋齊魯望去,正好看到他在扯擋板。

  白波二話沒說,搖晃著疾走兩步到操縱台下方,幫著往外拽。

  宋齊魯為了讓卡位松一點好拽出,又稍微往右打了一點方向。救生艇往右橫的角度又大了一點……

  白波用力拽了幾下,還是沒有拽出來。他猛的一抬頭,透過上方的觀察窗看到又有一個大浪頭眼看又有拍過來。

  也顧不上繼續抽拽擋板,回過頭髮聲對坐在救生艇內尾部的機工長郭飛喊到。

  「機頭(機工長),抓緊脫開方向盤聯鎖銷,改成手動舵(應急手動舵,通過脫開方向盤的聯鎖機構的保險銷手動左右操作舵柄上方的橫杆來實現左右舵角的改變),向左打成正舵!快點,有海浪過來啦,側面受浪危險!」

  說時遲那時快,機工長郭飛迅速扔掉手裡往外滔水的鐵勺,快速的將聯鎖銷拔出,向左打舵。

  可是還沒等到救生艇的方向修正過來,外面的海浪狠狠地拍在了救生艇的左前方,這一下子使得整個救生艇成了完全打橫。

  頓時整艘救生艇被隨後而來的海浪高高的捲起,然後隨著海浪翻滾。

  救生艇內的眾人由於剛剛都離開座位在滔水,沒有了固定,頓時嘰里咕嚕的翻滾成了一團。

  眾人的身體和頭不停的撞在救生艇內壁上,傳來一陣霹靂乓啷的響聲。

  幸好艇身是玻璃鋼材料的,並且內壁還有一些防撞襯料,如果是鐵質船殼,就剛才這一頓亂撞估計有一大部分人要掛彩,甚至涼涼了…

  宋齊魯是救生艇內唯一一個被「安全」的固定在座位上的人員,他此時也不好受,感覺就像在過山車的迴旋車道,而且是連續迴旋,頓時翻轉的暈頭轉向。

  因為救生艇內本身還有一些海水沒有排完,這時又湧入了很多海水。

  這些救生艇內的海水形成的自由液面不停的在艇內流動,加劇了救生艇自動扶正的難度。所以在翻滾了兩圈後,翻滾仍在繼續…

  突然,不知道是誰的身體在翻滾中觸碰到了救生艇水密門的把手,使得水密門被打開。

  水密門被打開的瞬間,大量的海水湧入,不一會兒功夫就快要將救生艇內充滿。救生艇終於慢慢地停止了翻滾,開始逐漸下沉…

  眾人一看這情形都憋了一口氣,紛紛迅速從水密門游出艇外。而這時海水迅速湧入已經逐漸充滿了整個救生艇內。

  由於事發突然,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往艇外游,也幾乎就是個人求生意志的本能反應。

  而此時作為唯一一個被安全帶「安全」在座位上的宋齊魯,稍微反應過來後立馬死命的扯安全帶的扣環。

  在連續了幾次,扯沒扯動扣環,頓時宋齊魯心跳加速。他不停的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但是「嘭~嘭~嘭~」急促的心跳聲不停的響在耳邊。

  越是扯不開,心裡越是焦急,越焦急就越是手忙腳亂的扯不開。仿佛感覺到了死神在向自己招手。

  宋齊魯心慌的越來越厲害,頓時覺的手、手臂和腿都在發麻,恐懼感讓他就像失去了力氣一樣,伴隨著的還有一股想要大小便失禁的感覺。

  頓時千萬個念頭同時在腦海閃過。

  娘哎!狗日的安全帶,害死老子了,這回估計要完蛋了。大風大浪里過來了,最後想不到載安全帶手裡了。

  哎,估計知道自己掛了,老娘得心疼的抽過去。養了自己三十年,養這麼大交代了,這不虧大發了。

  自從賺了錢就買房子,買車子,都沒來的及孝敬她老人家。哎,下輩子還給您老人家當兒子,到時候聽您的,不跑船了,好好守著孝敬您,把這輩子的也補上。

  媳婦兒啊,也對不起啦,剛結婚還不到一年。哎,我這一走,把你也害了,別為我哭太久啊,就哭一場就行,也不負我們夫妻一場,然後就抹乾眼淚,找個好人嫁了吧……

  記住啊,千萬不要再找當海員的了啊。

  哎,完了完了完了,想我宋齊魯還不到三十歲,大把的人生還沒來得及揮霍就玩完了!

  虧啊,可虧死我了……

  想到這,嘴巴里鹹鹹的,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海水,又苦又澀~

  隨著時間推移,胸腔里的空氣逐漸被壓出,隨之宋齊魯的意識也開始漸漸地模糊起來。

  眼皮開始慢慢地閉合到一起,肺部因為缺氧也被蟄的生疼,鼻腔內的肌肉開始鬆弛,忍不住的想要猛吸一口到肺里……

  「咳咳咳咳~」

  宋齊魯被吸入肺的海水嗆的劇烈的咳嗽起來,拼命地想要將海水咳出來。

  海水經過喉嚨的苦澀和咸腥讓他忍不住的想要乾嘔。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看到船長白波正伸手準備幫他解安全帶,頓時睜大了眼睛,冒著希望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