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酆陰山。」
「酆什麼山?」
「比鄰酆都的,酆陰山。」
書房裡靜悄悄的,只剩下剝皮嗑瓜子的聲音。對於鬼來講,酆都這個地方是個可望而不可及之地。太遙遠,導致概念太空泛。
那是個匪夷所思之地。是個從未見過的地方。這群鬼差,即便見多識廣的嫁衣鬼,都對那裡是陌生的。
而牛猛,唯一一個從酆都出來的鬼差,說起酆都時,形象瞬間高大起來。
牛猛瞪著兩個銅鈴大的眼睛,非常認真地回答著秦昆的話。
陰曹皇城的事情,牛猛礙於某些規矩,未向秦昆透露過太多,偶爾透露兩個爆炸性的消息,對於牛猛來說也只是常識性的陰曹資料。
酆,陰,山。
秦昆眼角一抽,自語道:「那地方……有墓嗎?」
牛猛悶聲道:「昆哥,其實對鬼民來說,家就是墓。」
「……家,就是墓?」
有趣。
比鄰酆都鬼城的山,聽起來就不像是惹得起的地方。牛猛說過,那裡有十殿閻王,阿傍明王、馬面明王,三十六諸天大判,黑白無常鬼王、夜叉羅剎鬼王,加上酆都城的統軍鬼王、鎮獄鬼王數量已經近百,更別說,十殿閻王還是上天封正的。
這代表什麼?各路鬼王要聽他們的號令!
酆都一直被稱為陽人的禁區不是沒道理的!
秦昆好奇心戛然而止,太離譜的事只能當故事去聽。秦昆沒空去管杜清寒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麼了。
在陰川縣白石溝,碰見一隻孤山鬼王,才勉強戰平。
闖入一個一百隻鬼王的鬼城……希望老天能保佑你吧。
……
驅散了圍觀的鬼差,秦昆等到3點,本周任務出現。
仍舊是一個。
任務等級太低,一隻野鬼在搗亂,十六阿哥躍躍欲試,於是秦昆給了地方,派他去搞定。
不過這周,出現了【功德任務】。
……
臨江市,盤龍區。
怒江似龍。
江水滔滔,拍岸怒號。
鎏金夜舞,90年代臨江市最大的夜總會。坐落在偏僻的東郊,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被淘汰,遺忘出視線。
半年前,鎏金夜舞出現轉機。
海皇、御仙庭先後關門停業,這裡又成了重點的消費場所。只是硬體設施爛的可以。
一個群魔亂舞的包間,幾名猥瑣的惡漢捏著陪酒小姐的嘴在灌酒,酒漬流下,小姐被灌得朦朧恍惚,然後被抬到沙發上。
沙發上,並排躺著七個小姐,胸口塞著錢。
如果不是旁邊的公子哥表情苦大仇深,誰都覺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非常的旖旎****。
門口,第八個小姐走了進來,瞟了一眼在場諸位,一點也不膽怯。
「聽說被灌酒就有錢拿?」
苦大愁深的公子哥看了她一眼,濃妝艷抹,身材不錯,拿出1000塊錢放在桌上。
「小姐怎麼稱呼?」
「小貓。」
「這稱呼……嘖嘖嘖,你都30多了吧……」
「你管得著嗎?叫聲貓姐也行。」
猥瑣惡漢眼帶凶光:「怎麼跟顧少說話呢?這是關外來的顧公子,背景大的嚇死你,懂嗎?」
「嘁,懂。咱這市井小民,誰都能把咱嚇死。」
「你敢……再說一句?!」
苦大仇深的公子哥制止惡漢的恐嚇,對小姐道:「貓姐,喝完錢是你的。」
名叫貓姐的陪酒小姐一點也不怯場,看向他們道:「顧公子有身份,我沒資格碰杯,你們幾個油膩的老蔫貨,剛敢對我大呼小叫?我三你一,敢拼嗎?」
我日!
猥瑣惡漢勃然大怒,想要發火,貓姐打開酒瓶,兩瓶一齊灌入嘴裡,喝完意猶未盡,拿起第三瓶朝著幾個漢子示意道:「第三瓶了,慫貨!不敢閉嘴!」
咕嚕嚕,貓姐一飲而盡。
領頭的惡漢被激怒,灌了6、7個妞,顧公子也沒說為什麼要灌她們,自己一群人當惡人都當的不爽,好似欺負女人一樣,這下來了個有意思的,在座的誰不是經常混跡酒場的,被一個女人挑釁?
領頭惡漢示意了一下,旁邊走出膀大腰圓的一個手下,咬開瓶蓋就悶了。
「別說老子欺負你一個女人,一拼一,慫了給我舔老二!」
「嘁,低級流氓。怕你不成?」
顧公子從始至終,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現在注意力卻被轉移了幾分。
這個貓姐有趣,也有意思,讓他心情緩解了不少。
顧公子再沒多話,看著這群惡漢和貓姐拼酒。
三打下去,貓姐搖搖欲墜,惡漢第一個還沒放倒。
六打下去,貓姐搖搖欲墜,惡漢第二個上場了。
九打下去,貓姐去了趟廁所,繼續上陣。
酒是中瓶,常見的帝國子彈,後勁上來和被子彈擊中一樣,因此得名。
不知道喝了多少,加上之前的酒瓶,整個包間現在滿滿當當的空瓶子,即便車輪戰,都讓惡漢有些吃不消。
從憤怒,到驚愕,到自認倒霉,然後硬著頭皮拼。想要惱羞成怒,卻被顧公子喝住。
屋子裡的酒瓶已經鋪滿了,貓姐還是搖搖欲墜,最後一個惡漢倒下,貓姐意猶未盡地擦了擦抹花的口紅,坐到顧公子大腿上,打了個響亮且長的酒嗝。
酒氣熏天,顧公子苦大仇深地推開貓姐。
貓姐不開心了,醉醺醺道:「我說顧公子,你怎麼不喝?」
「喝不了酒。」
「那你灌我的姐妹做什麼?」
「我喜歡看別人被灌多的樣子。」
顧公子苦著臉,腳下瓶子已經堆滿了,路都走不了,他疑惑道:「你怎麼這麼能喝?」
「那得講講姐的故事了。想當初姐的老家在關外,那一片都是夜市,姐一條街的夜市喝過去,過來拼的全都被喝趴下了,人送綽號『淨街貓』!知道這個綽號含金量多高嗎?」
呃……
顧公子苦笑,貓姐豪氣干雲地說完,拿了桌上的1000塊錢揮了揮,面色嫵媚,揚長而去。
包間裡靜悄悄的,顧公子苦大仇深的表情定格,陰暗的燈光下,露出一抹笑容。
「千杯不醉?肝一定很好吃……」
隨後,他直接從身體裡鑽了出來。
一個面容潰爛的男鬼揉了揉脖子,朝包間外走去。
鎏金夜舞夜總會,公共衛生間非常的爛,滿牆的小GG,各類違禁品的販賣電話牆上應有盡有,骯髒的瓷磚揭露了繁華表象里的敗絮。
女廁。
一個暴露的女人在補妝,看樣子是個歌女。
看到貓姐進來,歌女好奇道:「貓姐,303的金主什麼來頭啊,進去了7個姐妹了都沒出來,不會出事了吧?」
貓姐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摟住女人挑著她的下巴:「就是個喝不了酒的怪癖公子,喜歡看別人醉。姐妹們都躺著呢,沒被糟蹋。」
女人補完妝道:「真羨慕你這麼大的酒量,這種場合幾乎從不吃虧。」
貓姐掩嘴一笑走進廁所:「羨慕沒用啊,天生的。好好唱你的歌,想入行陪酒了,記得找姐姐。」
女人一笑,走出衛生間。
貓姐安靜下來,整個人才感覺到天旋地轉。
媽蛋,這幫油膩的臭男人真不要臉,說一拼一也是車輪戰,貓姐走路時肚子裡的酒都在晃悠,非常難受。
聲控燈黑了。
衛生間安靜的落針可聞,耳朵里充斥著醉酒後的耳鳴。
貓姐咳了一聲,燈仍舊是黑的,貓姐心中無語,鎏金夜舞這鬼地方,遲早要完,多好個機會老闆都不抓緊,活該被李山王和嚴樹德踩在腳下。
摸了摸胸口裡的1000塊錢,貓姐心情又好了幾分,足夠給自己和閨女買幾件漂亮衣裳的。
昏昏沉沉中,貓姐上完廁所踉蹌起身,還沒出去時,突然廁所門支呀一聲,緩慢打開。
寂靜的衛生間,一隻眼睛出現在門縫裡。
貓姐心中大驚:「誰!」
燈終於亮了。
廁所外面,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