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四章,九陰玄女

  海上,那尊魔頭輕蔑地瞥了一眼沉船的位置,慢慢消散。

  公孫飛矛發飆了。

  看到這一幕的秦昆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公孫飛矛人在哪他都不知道,相隔這麼遠竟能殺人立威?!

  那副睥睨的模樣,讓秦昆心中燃起一股熱血,仿佛與有榮焉。

  「胖子。」

  「在。」

  「長生玉可能被瓜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你有一樣重要的任務。」

  王乾頭一次鄭重地看向秦昆:「讓我保護大小姐他們,你準備去搶玉是吧?」

  以王乾的精明,一下子就猜到了秦昆的想法,秦昆一笑:「留在這裡,對你們來說也會安全。我們約定一個信號,湊齊一塊玉後,發信號給你們,匯合後咱們立刻離開!」

  「切,嫌我們拖累你就直說。」王乾拍拍肚皮,「以符宗名義起誓,必不所負。」

  「嗯。」

  「秦黑狗……」

  「嗯?」

  「注意安全。」

  秦昆一笑,大地之力源源不斷順著腿部灌入,從現在起,每時每刻,他都必須保持警惕。對手不是鬼,是人,而且不是普通人。能來這裡的,至少也是一流的驅魔人、捉鬼師。超一流更是多如草芥。

  他們對付鬼的手段千變萬化,對付人的手段更是血腥狠厲。

  秦昆不能有一絲鬆懈。

  匿塵步用出,匕首紫陸握在手裡,秦昆一步跨出,氣息徹底消失在山林之中。

  ……

  紫煙亭,坐落在瀛洲北麓山頂,與蓬萊山隔著一道雲海。

  此刻,一位執劍文士隱藏在草中,他知道周圍還藏著六人。

  他們望著亭中兩位和尚,並沒有發起進攻。

  兩位和尚都很年輕,一個油膩、五官不顯,但組合起來卻有一股莫名的俊秀,另一個更是相貌平平,舉手投足卻透出一股高雅的禪意。

  「阿彌陀佛,妙善小友佛法精湛,貧僧佩服。」禪意和尚拈花一笑。

  「阿彌陀佛,沒想到空聞祖師修的花鳥禪也別具一格。」俊秀和尚袖管挽起,雙手合十。

  他看到對方所坐木樁枯木逢春,發了新芽,周圍草坪花香四溢,鳥語縈繞,一人築一景,極其罕見。

  空聞和尚摸了摸黑茬的腦袋一笑:「小友誤會了,花鳥禪,煙雨禪,都是佛門水墨禪,哪比得上小友的佛魔兩面花。」

  妙善正笑著,腦袋忽然轉了過來,作修羅狀,修羅煞氣自七竅而出,妙善逼視空聞和尚:「祖師得狻猊玉,為何不趕緊離開,偏偏在這裡駐足不前,不怕被劫嗎?」

  「阿彌陀佛,貧僧命中有此一劫,早劫晚劫,避免不了。小友乃我佛林寺後人,不會也是劫玉的吧?」

  妙善嘴中出現獠牙:「我需要它。」

  空聞和尚逗著指尖小鳥,不經意一瞥:「我敢給你,你敢要嗎?」

  狻猊玉,被空聞放在亭中桌上,對面的妙善眯著眼睛,卻遲遲不敢拿走。

  良久,修羅變回和尚,妙善苦笑一嘆:「祖師通佛法、通人心,弟子自愧不如。」

  妙善起身便走。

  周圍的人虎視眈眈,他得到狻猊玉又如何,能殺出去嗎?

  大家都在等待有人先出手,自己有心挑戰祖師,但入局後才發現,這趟渾水,他根本不敢往下蹚。

  空聞和尚大笑:「佛門大無畏,你一點也沒學到。」

  一句話,妙善佛心蒙塵。

  妙善口中鮮血噴出,步伐踉蹌,空聞和尚目送妙善離開,對著空曠的四周道:「還有施主敢來紫煙亭一敘否?」

  草叢裡沒有聲音。

  「那……各位要不要一起上呢?」

  草叢裡,依舊沒有聲音。

  空聞和尚一笑,手指忽然點在虛空,墨痕自空中氤氳綻開,一絲絲墨色如若實質,爬滿山頭,那些潛伏的人發現自己手腳忽然沾到墨色,怎麼也擺脫不了。

  這……這是什麼法術?

  空聞和尚雙手合十:「各位不來敘話,也不來鬥法,不如就留在這裡,賞賞畫吧。」

  眨眼間,幾位潛伏在周圍的傢伙,已是畫中人。

  ……

  蓬萊山腰,一處草廬琴室。

  琴前,一個絡腮鬍子在閉目養神。

  公孫飛矛,受道術反噬了。

  他眉頭皺的很深,黑氣順著血管爬在臉上,表情僵硬,甚至有些猙獰。

  琴室前,站著三個人。

  一個仙風道骨的道長。

  一個面色煞白的道姑。

  一個斜眉入鬢的青年道士。

  三人呈品字形。

  公孫飛矛呼吸急促,身上陰陽二氣不能平衡,遲遲沒有開口說話。琴室旁一棵老樹下,一個懷抱哭喪棒的青年靠在那裡,微睜著眼皮,看向三位道士。

  「飛水星君雷海澤,好久不見。」

  仙風道骨的道士一笑:「原來是扶餘山的封魔匠。」

  封魔匠陳愚。不管公孫飛矛重傷與否,他都是公孫飛矛的靠山。

  扶餘山鼎鼎大名的封魔匠,如雷貫耳。這人封印了三秋之亂放出的近半鬼王,聲名赫赫。那位面色煞白的道姑、斜眉入鬢的道士全都看了過去。

  這個其貌不揚的青年就是陳愚?

  陳愚看著三人問道:「星君尋氣前來,是來找公孫老狗的麻煩?」

  「只為奪玉,陳愚,你擋不住我們。」

  陳愚微睜著雙眼:「能感覺到。那位道姑身上的氣息,強的過分了。」

  面色煞白的道姑一笑,陰魅頓生,單單微笑時那一眼,能將人迷到骨子裡。

  「玄起茅山氣有方,三清靈官坐神堂。赤血元丹養木魅,九陰玄女殺貪狼。茅山,雲輕鴻見禮。」

  明代,茅山真傳,九陰玄女雲輕鴻。

  「雲輕鴻……」陳愚呢喃著這個名字,「陳某今日看來凶多吉少。」

  陳愚說著,依舊攔在公孫飛矛與茅山三位真傳之間,低聲一嘆,「也罷,七星宮的老倌說我此行有去無回,還真應了他的邪。來吧!」

  「雷師祖,徐法承,你們退後。莫讓扶餘山覺得,我們以多欺少。」

  雷海澤、徐法承作壁上觀。

  雲輕鴻向前移步,摸出一支棗木杖,棗刺劃破她的手指,九顆血珠滴下,雲輕鴻身後九隻虛影出現。

  陰氣澎湃,同時一股木行之力籠罩四周。

  轟轟轟轟轟轟——九股強橫無匹的陰氣沖天而起,頭頂頓時烏雲密布!

  九隻虛影凝為實質,盡為木魅!

  「吾名……芭蕉。」

  「吾名……重棗。」

  「吾名……血槐。」

  「吾名……桃夭。」

  「吾名……灰竹。」

  「吾名……邪柳。」

  「吾名……苦楝。」

  「吾名……楊梢。」

  「吾名……桑豪!」

  陳愚輕笑:「木魅化魂,生前必沐無數鮮血,只有灌血長大的樹木才會成精。人血的滋味好喝嗎?」

  九隻鬼一笑,雲輕鴻也笑了。

  「陳前輩,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人血也好,雨露也罷,手下鬼差生前喝人血,非他等所願,是世道相逼,木頭懂什麼人血雨露?」

  陳愚披上麻衣,哭喪棒一揮,漫天紙錢飛舞。

  「那來吧,且讓陳某領教一下,太乙九煉的真正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