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提醒

  武帝被方子澄這麼一提醒,頓時目光如炬地掃視那兩宮女。

  宮女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看起來很怕的樣子,可嘴裡卻哭道:「寧王妃娘娘來自藥王谷,醫術了得,救了很多人,是個風雲人物。我和靈兒對她十分嚮往,今日聽說她會入宮,便相邀著去重華門遠遠地看了一眼。這才記住的。」

  竟然還有黑裝粉!令狐芷著實被震驚了一把。

  「哦,還恰好是你和靈兒,著實是巧。」令狐芷意味深長地點了句。

  靈兒道:「寧王妃,我們確實都很欽佩像您這樣有本事的女子。可御書房丟東西非同小可,您若是真的清白無雙,為何不說說你今日申時去哪兒了呢?說清楚了,陛下自有聖裁。」

  那個時辰,她正在慧姑那。

  可冷宮棄妃私自會見別人,輕則被罰,重則丟命,慧姑這個身份尷尬且敏感,這些年來求生不易。令狐芷想,既然她沒背叛自己,自己自然不能把禍事引到她那去。

  令狐芷略一沉吟,就朗聲道:「父皇,臣媳是個沒什麼時間概念的人,對時刻記不那麼紮實,只記得申時左右,應是與王爺在梨園看戲。王爺可作證。」

  方子澄忽然想起了什麼,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說:「確實如此。」

  「確實如此。」方琮明也頷首道,「這一點本宮也是知情的。只是,本宮還知道,看戲的中途,寧王妃似乎還出去了。不知那時候又去了哪兒?」

  令狐芷:……

  這個時候,方子澄也投來了探尋的目光,這眼神讓她有點煩躁。

  怎麼?難道他也要加入懷疑她的陣營嗎?這個死沒良心的!

  「我去了……咳,恭房。」令狐芷有點難堪道。

  雲香咄咄逼人:「可有人證?」

  「放肆!」方子澄聽不下去了:「父皇,多問無益,既然此案中明顯證據是那身朝服,不如就去取來對質。」

  方琮明也一副好心的樣子:「是啊,雲香,你好好想想,那污漬到底污在了什麼地方?若說錯了,便是你污衊王妃,誹謗皇室,那可是下獄殺頭的死罪。」

  言下之意,若說對了,便是令狐芷擅闖御書房偷東西了。

  方子澄冷淡道:「若是說錯了,那就該好好問問,到底是誰給她的狗膽,如此詬陷寧王妃!」

  這很顯然是個陰謀,他其實有點想不通,為什麼父皇竟然會為這兩個婢子就這般作踐令狐芷,明明之前還挺喜歡她的。

  此事,父皇但凡有半點回護她,都不會是如今這個做法。

  想了想,他忽然問:「父皇,兒臣斗膽問一句,御書房究竟丟了什麼東西?」

  武帝沉吟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罷了,你遲早也要知道。諜報名冊丟了,所以此事事關重大,疑罪從有。」

  整個御書房忽然凝重起來,更安靜地落針可聞。百曉小說 .

  令狐芷也意識到,策劃此事的人已經遠不止是想害她一把這麼簡單了,這是要她死!

  諜報名冊,這是何等重要的東西,裡面任何一個名字,極可能都是數年甚至數十年的經營。這玩意兒若是真丟了,大梁的損失不啻於丟城失地。

  良久,方子澄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父皇說的不錯,此事確實事關重大,疑罪從有,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父皇,京中可戒嚴?」

  太子方琮明道:「發現此事之後,皇城九門就落鎖了,宮中已然戒嚴。外城也下了宵禁之令。」

  方子澄皺眉道:「僅是宵禁怎麼夠?此刻當馬上下令,封鎖整個京城!在此事有結果之前,不准進也不准出。」

  「九弟也太想當然了。忽然下這等命令,這京中百姓當如何作想?屆時謠言四起,社稷不穩,九弟擔得起這責任嗎?」方琮明冷聲道。

  「擔不起。」方子澄不緊不慢道,「父皇龍精虎猛,太子殿下年輕有為,何須我一個殘廢擔什麼社稷的責任?」

  方琮明沒想到方子澄這廝說慫就慫,當場噎住了。

  方子澄卻繼續道:「父皇,此物若真為我王妃所盜,如今她人在這,今日接觸之人也皆可追溯,可萬一是有人栽贓嫁禍,賊子另有他人,大梁危矣!」

  武帝說得出「疑罪從有」這句話,足可見對此事是十分重視,如今方子澄這般一分析,他深以為然,當即便下旨宣巡防營統領。

  方琮明眼神一閃,當即道:「父皇,若惹的流言四起,最後即便這名冊追回來了,只怕散在各國的特情們也會人心浮動。」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若京城不下禁令,放出了那拿名冊的賊人去,我大梁就不會人心浮動了嗎?那名冊上之人,為我大梁之繁榮背井離鄉,流血流汗,如今為了他們的安危,我大梁難道連點流言的風險都承擔不了麼?」方子澄冷冷道。

  「德喜,速去巡防營宣旨!令周青陽守好城門,禁止出入,盤查所有可疑之人!」武帝不再猶豫,當即扯了一枚貼身信物遞了出去。

  伺候在旁的老太監雙手捧過,唱了聲「喏」,便小跑著匆匆離去。

  決斷已下,方琮明自然也不再糾結此事,只是轉身看向身邊一個太監:「公公去取寧王妃朝服,可是順利?」

  武帝也頗關注此事,當即看了過來:「你不是去取衣服了,衣服呢?」

  那太監兩手空空,當即跪下了,道:「回稟皇上,衣服確實取了,現正由寧王妃的貼身婢女捧在殿外等候,只是……」

  令狐芷聞言就鬆了口氣,那衣服雖然脫在了月華宮,但她離開後就留信青柳去月華宮外等著取,沒想到還真取到了。

  武帝擺擺手:「宣!」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進來的青柳竟然是個渾身濕透的人,而她手裡捧著的衣服,自然也全都濕透了。

  「這怎麼回事?」武帝的臉當場黑了。

  青柳還是第一次面聖,當場跪伏在地,渾身顫抖,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