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打趣

  用心,用心到他只要稍稍回想,就能心生暖意。

  「來。」方子澄示意她彎腰再靠近他一些。

  令狐芷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做。

  方子澄就從袖中抽了一根簪子出來,插在了她髮髻上,並順勢自然地將手搭在她後頸,迫使她再靠近,直到與自己額頭相抵。

  「那日聽你說紫檀雅致,便想給你刻枚簪子。哪想這活實在需要天分……出了這門就可以不戴,但絕不許嫌棄,也不許丟。嗯?」

  他一邊說一遍摩挲她後頸上那枚狼印,聲音沙沙的,似溫柔繾綣,卻帶著冷意。

  令狐芷沒想到他竟然會親手給自己做簪子,心中小鹿早已跳地如同擂鼓,腦子裡也一片空白,哪裡還能覺出什麼冷意來。

  她抬手拿下那枚簪子來看了又看,又樂呵呵地插回去,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喜悅之情也溢於言表。

  「您也太謙虛了。這是我收過最好的禮物,謝謝!」說著,她無比自然地俯身輕啄了一下他臉頰。

  啄完了,兩人就都懵了。

  令狐芷懵,是因為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他倆其實還未親密到可以做這種事的地步。

  方子澄懵,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竟覺得這感覺不錯。

  「唔……時辰不早了。我給你換藥。」

  令狐芷有些僵硬地迅速岔開話題,並且以最快的速度給他換藥。

  方子澄也有些不自在,就沒說什麼。

  於是,換藥就在一種怪怪的氛圍中結束了。

  「你這傷也快好到下一個階段了,明日我需閉關為你調配新藥,你自己閒時就按著我教你的法子多動動。」

  令狐芷吩咐完了復健任務後,就收拾東西匆匆溜了。

  默默在暗中聽完了全程的衛鞅:王爺嘴上說著王妃可疑,倒是也沒礙著送禮撩人。虧我跟了王爺多年,竟不知他是如此口嫌體直之人。

  夜間,令狐芷在藥房磨磨蹭蹭到了方子澄睡下才回去,翌日一早,天還沒亮呢,她又匆匆起來,趕去藥房了。

  被抓了壯丁的青柳揉著眼睛,迷迷糊糊道:「王妃,這才卯時一刻,您昨日忙到快丑時才歇下,這麼早起來,可吃得消?」

  令狐芷正色道:「無妨,藥膏得儘早弄好,才不會耽誤王爺的恢復。你替我搭把手,待搗藥的活兒畢了,自去休息就是。」

  青柳的俏臉一紅:「奴婢不累。」

  主子都沒歇,她哪裡能開溜。

  令狐芷笑了笑,卻也沒再說什麼。

  「表嫂對表哥可真好。」純寧竟從藥房走出來。

  這姑娘昨日入府後忙著收拾院子倒也沒再露面,令狐芷可沒想到這一大早竟也能在這藥房遇見她。

  她淺笑一下:「我也只是做了應該做的。」

  「什麼應該不應該的。我娘親說,女兒家願意全心全意對丈夫好,那是丈夫運道好。這世間本沒有什麼是天經地義的。」純寧嬌縱道。

  令狐芷眸光閃了閃,對純寧倒是多了一些欣賞。「你娘說的對!這世上確沒有誰對誰好是天經地義之事。」油菜中文 .

  聽她認可,純寧彎了彎眼角,心頭對這九皇嫂還真生出了幾分親近來。

  「純寧,你怎起來這麼早?」令狐芷問話的同時往屋子裡走去。

  純寧聽到這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壓壞了表哥的腿,總歸是要負責的。所以……我來幫忙。聽聞你很多藥材都是要提前炮製的,我便問了些人,將簡單些的都做了,也好給你分擔分擔。」

  令狐芷有點愕然,太后把這小祖宗塞過來,確然是叫她為方子澄的腿負責,可令狐芷猜,太后想要的「幫忙」,絕不是這小姑娘現在這種起早貪黑式的幫忙。

  她深深地看了純寧一眼,心中想著:也不知太后若知道純寧此時作為,會有什麼感想。

  「嫂子,你看我作甚?」純寧眨眨眼,一臉疑惑。

  令狐芷嫣然一笑:「晨光熹微里看美人最是養眼,你不知道嗎?」

  純寧愣了一下,頓時紅了臉:「九、九嫂你、你胡說什麼呀。」

  令狐芷卻抬手輕輕捏了捏她光潔的小臉:「這年頭難道竟連實話都不叫人說了?」不等她再說什麼,令狐芷又拉起她的手:「快帶我去看看,你都幫我炮製了什麼。」

  進了屋子後,純寧便一臉驕傲地指出自己幫忙處理的那點藥材。

  令狐芷看了一圈,臉上掛著符合旁人期待的微笑,內心:

  「很好,這個要重做了。」

  「嗯,這個也要重做了。」

  「唉,那樣也得重新弄。」

  然後一遍遍地腦內勸自己:將軍府唯一的大小姐,一出生便被封為郡主,什麼時候幹過活了,這些都是無心之失,不能怪她,不能怪她……

  純寧見她笑得溫柔和順,還以為自己做的多好,越發高興了。「嫂子,你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只管吩咐!」

  「純寧啊,你餓不餓?忙活了一早上,還沒吃飯吧?」令狐芷問。

  「哦,我來時吃了點糕點,不餓。」

  「嗨,糕點管什麼用?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令狐芷強勢拉著她往餐室去,「青柳,傳膳。」

  純寧茫然:「鋼是何物?」

  令狐芷微微一僵,笑著道:「剛啊,是力氣。是我老家那邊的俗語。」

  「哦。」

  令狐芷與純寧一起吃了頓飯,飯後這位嬌滴滴的郡主就因為起太早打起了瞌睡來,被令狐芷強行送回了她的院子。

  料理完了郡主,令狐芷才帶著青柳回藥房,吩咐她把純寧乾的活全都返工一遍。

  飛琰苑中,方子澄聽說的令狐芷下藥放倒了純寧,卻也不怎麼驚訝。只是問:「歸於那邊,力氣叫做剛?」

  方子澄和衛鞅在歸於戍邊數年,從未聽過這個說法。

  衛鞅也覺出了他話中的懷疑,只道:「許是王妃的養父母那邊的方言,我會讓衛乙接著查的。」

  「『王妃的養父母』……」方子澄沉吟著重複了一遍衛鞅的話,「你覺得是她?」

  這個問題讓衛鞅僵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老實答道:「沒有證據之前,屬下也不敢下定論,但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