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澄聲音微微上撩:「原來是這樣啊。」
「當然了。」令狐芷的聲音不自覺加大,一臉信誓旦旦。
方子澄也不問她為何之前都沒認出來畫中人是她自己,現在又言辭鑿鑿地想起此圖製作時的場景。
他只是笑看著她,頗有深意道:「你與你哥哥,確實相像。」
令狐芷心頭一緊,對上他的視線,輕聲試探道:「你想起我哥哥了嗎?」
她不自覺放柔呼吸,整顆心也跟著砰砰砰的跳。
他將視線挪開,輕描淡寫道:「想忘了如你們這樣的滑頭,卻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令狐芷:「……」
滑頭?你才滑頭!你全家都滑頭!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解救了即將滑向尷尬的氣氛。
令狐芷趕緊收好了牡丹少女圖,朝外大聲道:「快進!」
房門推開,青柳焦急的喊道:「王妃,不好了,令狐三公子不行了。」
令狐芷面色一變,邁開步子就往外沖:「青柳,跟上,說說怎麼個情況。」
「今日三公子睡得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掙紮起來,整個臉都憋紅了,怎麼都順不過氣來。口中淌了好多血,身上的傷口也都裂開了。」青柳神色焦急又忐忑,「王妃,我們明明照顧的很好,不知道怎麼就……」
「廢話先別說了,準備熱水,烈酒,另外替我找個中空的管子,手掌長,筷子粗細,要乾淨,要快!人能不能活,就看你能不能及時趕來,明白嗎?」
令狐芷判斷令狐宏宇可能是被什麼東西堵住氣道窒息了,當即就先下了命令。
她神色嚴肅,氣場強的不行,青柳趕緊應一聲「明白」,就馬不停蹄衝去辦。
到耳房之後,令狐芷就看見令狐宏宇手抓脖子在掙扎,幾個丫鬟幾乎壓不住他。
「來兩個男的拉開他的手壓住他。」
說話間,她已淨手拔簪,經過蠟燭時又在火上烤了烤權當消毒。
這時候,已經有侍衛將令狐宏宇四仰八叉地壓穩了。
令狐芷直接跳到了床上去。
方子澄被衛鞅推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令狐芷不甚雅觀地騎在令狐宏宇身上,舉著簪對著他喉結下方就扎了下去。
她略側身避開了幾滴飛濺的血液,凝眉疾呼——
「青柳!」
「來了——」青柳高聲應著,從外面沖了進來。她跑的急,路過方子澄的時候甚至都沒來得及行禮。
衛鞅一凝眉就打算呵斥,方子澄卻抬手制止了他:「沒見忙呢,別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
令狐芷將青柳找來的蘆葦管稍做加工後,就扎在了氣切口上,令狐宏宇的呼吸狀態漸漸就好了起來。
她長吁了一口氣,隨手抓了個人扶著管子,吩咐:「急性會厭炎,止血消毒,通知手術。」
然後自己從床上跳了下來。
整個房間安靜地落針可聞。艷艷電子書 .
令狐芷一拍腦門,才想起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和所面對的人,她這樣命令,是不會有人知道該怎麼辦的。
她扭頭吩咐青柳:「先給令狐宏宇清理一下,但注意水別碰到傷口。我要洗澡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另外,把我庫房裡那個鎖著的銅箱子抬過來,從現在開始,進這個房間的人都必須保證全身乾淨。明白?」
青柳不明白,但照辦還是沒有問題的。
青柳走後,令狐芷又一個一個地吩咐留下的人。
方子澄看了一會兒,就讓衛鞅清場,把令狐芷不要的,跟著圍觀看熱鬧的全都攆了出去,並勒令他們對今夜所見所聞統統閉嘴。
令狐芷安排完了,才接過另一個丫鬟遞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之後,才走到方子澄面前。
「王爺,令狐宏宇這情況有點危急,我現在需要為他做個手術,但……」
方子澄擺擺手:「都看見了,有什麼需要的你直說便好。」說著,又遞上了一方手帕,「擦擦汗。」
大冷天的,她穿的也不多,此時卻出了一身汗。
「你這法子,倒是眼熟。」方子澄看著令狐芷,眼底有著深沉,目光緊盯著她。
令狐芷略怔了怔,恍然想起多年前也曾在他面前如此救人,便眨眨眼:「眼熟?莫非我兄長也如此救過人?」
方子澄恩了聲,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起了令狐宏宇。
令狐芷眉頭微皺:「只是暫時緩解了,必須要馬上施救,不然時間越久,越難辦。王爺,我有個不情之請。」
方子澄轉頭說道:「需要什麼,儘管說。」
令狐芷認真道:「我要楚藏鋒。」
「我手受傷了,單手完不成後續的急救任務。」
令狐芷在他拒絕之前朝他晃了晃自己受傷的膀子,以示此事確實迫不得已。
「府中也有大夫,這就能過來。」方子澄沒直說不同意,但拒絕的意思已經不需多說。
令狐芷卻道:「別人不行。」
方子澄皺眉,臉色也不由地沉了下去。
他近來對她確實縱容,但這並非沒有底線。
令狐芷解釋道:「我並非介意被人偷師,若府中大夫真想學,我事後也可以教。但現在,令狐宏宇等不及了,一小時……半個時辰內楚藏鋒不就位,我們就得去侯府通知令狐甲來領屍。」
令狐宏宇是他們搶回來的,若死在王府,哪怕令狐甲不藉機鬧事,也終究不好聽。
見方子澄沒說話,令狐芷又有點歉疚道:「原本我確實是很有把握治好他的。很抱歉,我沒想到他會發生感染。」
方子澄對,某些詞聽不懂,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判斷。
「你的意思是,非楚藏鋒不可?」
「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我目前知道的人里,唯他在附近而已。」令狐芷咬咬唇目露哀求,「將軍……」
她從頭到尾所求都只是治病救人,並無其他,方子澄心裡那點不悅也就消弭了。
「衛鞅,把人提來。」
令狐芷想了想,追上衛鞅,遞給他一瓶東西:「這個給他吃,可暫封他武功。」
她轉頭對方子澄解釋:「我不知你留他還有何用意,但既然你願意放他出來幫忙,我自也不給你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