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令狐雲斕整個人都懵了。
方子澄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她一個側妃,關心他愛護他做錯了嗎?
他就一點也不動容?
他是石頭嗎?
是,他一定是石頭!只有這樣,才能跟令狐芷那種頑石對得上眼!
衛鞅送令狐雲斕回房後,就讓她們喝湯。
可令狐雲斕知道那裡面加了料,又是令狐芷喝剩下的,自然是不肯喝的,就給紅蓮使眼色。
紅蓮雖然心中不願意,但也不敢違逆,端起湯就噸噸噸喝光了。
衛鞅也沒為難她們,帶上門就走了。
過了一會兒,紅蓮就開始覺得暈乎乎,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小、小姐……我,我好熱啊……」
令狐雲斕的那蠱湯過了令狐芷之手後,藥效加強了。
紅蓮變得叫人難以啟齒。
令狐雲斕被鬧的煩不勝煩,只好讓人打了冷水潑紅蓮。
可沒想到,這湯的藥性竟頑固起來,凍一凍只管得住一時,稍回暖些,紅蓮就會繼續鬧。
令狐雲斕一看實在鬧得不像話,就咬咬牙,讓人把紅蓮直接泡進了裝滿冷水的浴桶,這才消停下來。
只是,廂房這邊一折騰,動靜著實大,而且聽起來就像是令狐雲斕在凌虐自己的丫鬟。
正廳的暖閣里,幾個太醫院的太醫坐在那,好不尷尬。
他們是聽說令狐芷師從楚臨淵之後,過來討教問題的,只是沒想到會撞到令狐雲斕虐待丫鬟的事。
太醫們面面相覷,含含蓄蓄地議論起來。
「都道那第一才女人美心善,驚才絕艷,今日一見才知傳聞之偏頗。」
「許是那丫鬟做了什麼事惹惱了她罷,下人最會見風使舵,怕是欺她不得寵。」
「可大冬天泡冷水,這罰的委實重了些……」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車輪的軲轆聲,他們面面相覷,齊齊閉嘴。
「教幾位大人久等了。」令狐芷先推開門,然後才推著方子澄進屋。
幾位太醫紛紛站起見禮,其中一直負責為方子澄身體的徐奉御,更是在見禮後就迫不及待地過來給方子澄請脈。
徐奉御算是幾人中資格最老,醫術最好的太醫了,也最得武帝信賴。
他聽說令狐芷師承楚臨淵時,也沒怎麼放在心上,覺得不過是個小丫頭,再能耐又能如何?
方子澄的身體狀況極為複雜。 .
蠱毒需要用虎狼藥,可他多年征戰的新傷舊傷又讓他身體虛弱,用不得虎狼藥;腿傷最好的治法是重新接骨,可若斷骨再續,蠱毒趁勢入骨,只怕就藥石罔顧了。
這兩年徐奉御想了無數的辦法,卻也只能勉強延緩方子澄身體衰敗的速度。
可他給方子澄一診脈,臉色就變了。
蠱毒已經有所緩解,之前淤堵的血脈也通暢了好多,脈搏穩健有力,顯然已是在好轉。
「近來王爺的身體,都是王妃調養的嗎?」
得了方子澄的頷首肯定後,徐奉御對令狐芷肅然起敬。
「不知王妃是用的什麼奇藥,既能克制蠱毒,又能不傷根本,甚至讓舊疾也一併好轉?」
「雖然王爺的身體是我調養的,但這等奇藥卻非出自我手。乃我師傅調配後寄來的,我只按他醫囑給王爺熬藥罷了。」令狐芷並不想暴露自己。
徐奉御道:「說來慚愧,寧王爺身上病症複雜,小老兒這兩年試遍了法子也沒能治好王爺,不想到王妃一出手便有奇效。可否告知,是用的哪些藥呢?若小老兒再遇上這等病症,也好過無頭蒼蠅似地白忙。」
令狐芷暗道:這老狐狸明目張胆地,可真難糊弄。
不等她開頭,方子澄就不緊不慢道:「要再找個渾身是傷還斷腿的人,中一中已故巫族聖女拿心頭血養的無常蠱,只怕不比登天容易。奉御大人,大可放心。」
徐奉御頓知自己失言,這秘方既然稱作秘方,又豈是能大方拿出來分享的東西。
有了方子澄唱黑臉,令狐芷倒是從容多了,直接將藥浴的方子給了徐奉御,然後說:「這是基準方。都是為治病救人,本不該藏私,但還有一味藥引,家師交代過不好外傳,還請大人見諒。」
徐奉御沒想到她竟真的會給藥方子,一把年紀的老頭子激動地甚至要給她行大禮。
而其他人,一見令狐芷如此好說話,頓時圍上來打聽昨日令狐甲燃的預防天花的熏煙。
這一點,令狐芷也早有準備,給他們一人發了一隻香囊,裡面裝的就是昨日令狐甲燃的藥。
方子澄見她應付自如,料想也不會再有人為難她,便讓衛鞅推自己走了。
方子澄走後,又有太醫問了些比較刁鑽困難的問題,令狐芷選幾個回答了,其他的就推說不知。
大約過了兩炷香的時間,青柳敲開了暖閣的門。
「王妃,廂房那邊的事,王爺已經查明白了。是紅蓮偷吃了側妃燉給王爺湯,渾身燥熱發起瘋來,這才被令狐側妃丟進冷水中泡。」
令狐芷掃了眼身後屏風。
方才她出來的時候,裡面還討論的熱火朝天,此時卻靜悄悄的,落針可聞。大約一個個都已經豎起了耳朵來聽八卦。
「不過嘴饞罷了,何至於此?你且送些薑湯去,斕兒妹妹身邊就數紅蓮得力,若真病倒了,還是要苦妹妹自個兒。」
「王妃,你怎麼還為她考慮?」青柳一臉贊同地叫起來,「她往湯里放那種東西,您難道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嗎?」
令狐芷幽幽地嘆了口氣:「妹妹她糊塗,我日後再管教也不遲。眼下最要緊的是別鬧出人命來,這天兒太冷了,這般折騰,別說一個小姑娘受不住,鐵打的漢子也難扛。你快去送薑湯吧。」
「唉,您就是太軟善好欺了,她才敢這般肆無忌憚。」青柳痛心疾首道。
令狐芷點了點她腦袋:「莫不是你也想肆無忌憚一回?還不快去!」
「是!」
聲音清脆響亮的丫鬟一轉身又跑遠了。
令狐芷重新回到內堂後,大家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或多或少有同情的目光向她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