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芷一把抓住了方子澄的手，紅著眼圈急聲道：「將軍，赤峰道有伏，兩萬狼兵已全軍覆沒，將軍莫援！他們還設了毒計準備在路上截殺您，左前鋒萬箭穿身才護著我送出此消息，您……」
方子澄聽到這話，當場怔住了：「你說什麼？」
然而令狐芷一口氣沒倒上來，兩眼一翻，就再次暈了過去。
「令狐芷，你醒醒，你把話說清楚。」
方子澄咬牙推了推人，而令狐芷面色蒼白的躺在那兒，渾然不知自己說了什麼話。
「太醫，太醫。」方子澄推不醒人，連忙叫來看診的太醫。
「她剛剛已經醒了。」方子澄語氣急切：「可現在，又這般了。」
「王爺，您稍等。」太醫被方子澄催著，也跟著緊張了起了，片刻後，太醫說道：「王爺，王妃的情況在轉好，剛剛大概是夢魘了。」
「夢魘？」方子澄眉頭微皺：「何時能醒？」
「再有半刻鐘。」
「好，你先下去吧。」
等太醫離開後，方子澄就這麼看著令狐芷，心頭沉思。
赤峰道兩萬狼兵死於伏擊，確是事實。可為何她連南楚在他奔襲救援的道上全力伏擊之事也知道？
左前鋒原來死於萬箭穿身……
這些紛至沓來的信息讓方子澄一時間呼吸都不順暢了。
令狐芷，你到底是誰？難道寧毅被你救出後，連這等細節也都與你說了嗎？
他真是很想立刻將人叫醒，問個清楚。
可一貫的修養，卻叫他做不出這樣的事。
……
令狐芷迷迷糊糊中，就感覺一道視線特別強烈，她動了動眼眸，睜開眼後，就對上了方子澄深沉的眼眸。
別說，剛睡醒，就看到這麼一雙眼睛，還真的挺嚇人的。
令狐芷輕咳一聲，道：「水。」
方子澄讓宮女拿來水，親自送到令狐芷嘴邊。
等令狐芷喝完水後，方子澄忽的問道：「你是如何得知，赤道峰全軍覆沒，山道還有埋伏之事？」
令狐芷懵了：「啊？你怎麼知道？」
「一刻鐘前，你喊出來的。」方子澄說完後，就這麼看著對方。
令狐芷後知後覺想起，她剛剛夢到自己回到赤道峰，百里奔襲，想要傳遞消息，卻不想被射落山道的夢。
令狐芷有一瞬間的慌，眼眶卻因為生病的緣故，看起來紅彤彤的：「這是哥哥……臨終前的話。「
「赤道峰一站，我與師兄擔心哥哥的安全，便去尋了哥哥，找到他之後，他說了這番話。」令狐芷低聲道：「抱歉，我找到哥哥的時候，你已經遇襲，所以便沒有把這個消息傳給你。」
方子澄眸光閃了閃：「寧毅失蹤，你是怎麼找到的？」
要知道，那一仗後，狼衛可是翻遍了整個赤峰道，也沒有找到寧毅。
令狐芷語氣低沉道：「我與哥哥是雙胞胎啊，自小便能感覺到彼此。」
方子澄沉默。
令狐芷能感覺到方子澄的沉重。
事實上，這個夢也讓她的心沉甸甸的。
如果當初，她練習凌雲步時候，能夠更加努力點，步法學習得更精妙點，就可以躲過箭矢，把消息傳遞出去。
這樣，方子澄也不會被埋伏，也不會斷了腿還毀了容。 .
這是她永遠的痛。
此時的令狐芷，顯然忘了，當時的她，才十歲，學習凌雲步也才幾個月。
就算掌握凌雲步十數年的老手，也沒有把握在那樣的攻擊下躲過去，更何況她？
令狐芷轉眼看著身旁的人，低聲道：「我有點餓了。」
方子澄回過神來，恩了聲，讓宮女傳膳。
等到吃飯的時候，又是一陣臉紅心跳。
因為粥送來後，方子澄便接過粥，親自餵令狐芷。
令狐芷有點臉紅，有心想說，她能夠自己吃飯，可又有點捨不得。
「這幾日，你好好養傷。」方子澄輕聲道。
令狐芷心頭暖暖的，調侃道：「哪能一直養著，雲妃那邊還得有我。」
方子澄抬眼，語氣帶著霸道：「太醫院那群人雖然廢了點，但於療養方面還有點能力。」
令狐芷對這話有點認同。
太醫院這些大夫，墨守成規，固執己見。而且又因為畏懼皇權，性子都磨得圓滑膽小了。
可作為一個大夫，最怕的便是此，若是沒有十足的自信，你又如何能確定脈案，又如何能在更快確定治療方案？
「王爺。」就在此時，門外傳來衛鞅的聲音。
「進。」
下一瞬，衛鞅出現在屋內道：「皇上要斬鄒江！」
「哦？」方子澄冷聲道：「作為刑部侍郎，未定罪時便對皇室動刑，確實該斬。」
令狐芷聽到這話，臉色卻是微微一變：「不行，鄒大人罪不至死。」
方子澄疑惑看過去，神色複雜：「你要為鄒江求情？」
一刻鐘後，武帝也是這般問令狐芷的：「鄒江對你用刑，幾近廢掉你的腿，還讓你一度瀕死，你還要為他求情？」
令狐芷坐在擔架上，語氣不卑不亢道：「父皇，兒媳這天牢走一遭，能夠夠保全性命，全靠鄒大人。」
方子澄站在令狐芷的身邊，眼中有著複雜光。
令狐芷繼續道：「兒媳被關天牢，乃是疑犯，鄒大人審訊調查諜報圖也是職責所在，而且，在審訊之後，他還找了大夫保住兒媳的性命。」
「審訊當朝王妃，置大梁皇室顏面何在？」武帝冷聲道。
「損害皇室顏面，卻罪不至死。」
令狐芷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鄒江找了大夫，保了她一條命，她也還鄒江一條命。
但是同樣的，鄒江審訊她這個仇，她也是要報的。
武帝盯著令狐芷看了一會後，最終鬆口了。
不過，就像令狐芷所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鄒江被連降三.級，從正三品的刑部侍郎，變成從四品國子監祭酒。
從一個手握重權的職位，變成了邊緣化的人物。
除此之外，還被罰了一年的俸祿。
鄒江經一遭，心情也特別複雜。最後能夠保住這條命，還得虧自己一時善念。
等鄒江謝恩離開後，武帝感慨嘆了聲，令狐芷純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