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爺,饒命啊

  沒想到,蘇嫿手指緊緊扣住了桌案,扶住了。

  她閉上眼睛,輕輕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靳珩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目光落在眼前食盒上,巴掌大小的酥皮牛肉餅,隱約冒著熱氣

  「為何想起給我送吃食了。」

  蘇嫿迅速調整好狀態,溫軟道,「今日裘嬤嬤給爺沏茶時,奴婢看見她沏的是滇南茶。」

  「這茶……」

  蘇嫿臉上露出幾分悲楚,「爹爹在家時經常喝,這茶性烈,每次他都要配些小食,不然胃疼難眠,奴婢就想著給爺送些吃食。」

  「你倒是有心了。」

  靳珩拿起一小塊牛肉餅送入口中,酥皮的酥,牛肉的鮮,椒香的麻,立刻在他口中化開,細品之下還有芝麻香。

  靳珩一口氣吃了三個,才有停嘴的意思。

  蘇嫿一直盯著他呢,心說自己算是抓住他的胃了,見他停下來不吃了,立刻倒了一杯茶送到他跟前。

  靳珩看了她一眼,接過她手中的茶盞,舒舒服服的喝了。

  他生母早亡,這些年一直都是繼母趙雪梅掌中饋,府中下人難免摻雜趙雪梅眼線,他從不讓人近身伺候,特別是女子。

  以前哪有人關心過他,晚上喝夜茶是否會胃痛難眠,更不會有人將茶盞送到他唇邊。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那些世家公子哥,為何要在身邊放一位妥帖的婢女了。

  果然服侍的周到。

  ……

  東跨院寢間。

  惜月一手拿著水壺,一手拿著水杯,不停地將水壺裡的水往水杯里倒,再將水杯的水,均勻地往蘇嫿的床上潑去。

  她邊潑邊陰毒地笑,「竟然在爺院中伺候一天,看你晚上回來怎麼睡!」

  她身為世子爺的通房,來府上半年了,連爺的邊都沒沾過,就初來那日站在前廳,聽見爺冷淡疏離的一句,「知道了」。

  憑什麼蘇嫿一來,就在爺院中伺候一天。

  不多時,惜月就將蘇嫿的床和被褥潑了個遍。

  婉心冷眼看著,並未阻止,臉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手中絲帕絞在一起,勒得指尖煞白。

  半晌後,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起身拉著惜月的手,讓她坐在身側,柔聲道,「好妹妹,別鬧了,姐姐有正事跟你說。」

  「今晚,給你送爺床上去,你可願意?」

  惜月笑容凝在臉上,不解地看著婉心。

  「姐姐這是何意。」

  「侯夫人說,十日之內,若是你我近不了世子爺的身,就將我們配給養馬的郭家兄弟。」

  惜月聽完大駭,握著婉心的手一臉愁容,「姐姐,這可如何是好。」

  婉心安慰道,「妹妹別怕,所以姐姐才說,想法子,將你送到爺床上去。」

  惜月不是傻子,短暫的恐慌過後,眯起眼睛看著婉心,「這麼好的機會,為何姐姐不去,要讓我去?」

  她收回手,「若是有好法子,為何姐姐以前不用,現在才想起來用?」

  婉心拍拍她的手,頗有幾分無奈道,「本來想著既然來了府上,早晚都會有伺候爺的機會,沒想到爺一直不召見我們。」

  「你也看見了,蘇嫿在爺院子裡伺候了一天,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侯夫人又發話了,我才下定決心。」

  她臉上一派從容,「你我二人,一榮俱榮,妹妹容貌比我嬌艷幾分,更好成事,我才想著讓妹妹去。」

  「不過,妹妹若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強,還是我去吧,只是需要妹妹配合一二。」

  據婉心所知,靳珩是個清心寡欲之人,一心撲在京兆尹院上,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她雖然心中有顧忌,但萬一成了呢。

  婉心不禁想起初見世子那日,他坐在中堂側座,墨藍色暗菱格直裰,將他氣質襯托的清雋矜貴。

  平靜且深沉的目光,從她和惜月兩人身上淡淡掃過。

  看了,卻又絲毫未放在心上,像是在看一件無關緊要的死物,提不起半分興趣。

  越是這樣的男人,越是想讓女人靠近他,成為他眼中特別的那個。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她也不想浪費這麼好的機會。

  惜月眼睛眨巴幾下,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她立刻改了主意,「姐姐,你說的對,還是我去吧!」

  婉心笑著拉住她的手,「好妹妹,姐姐不會害你……」

  ……

  晚上,靳珩在盥洗室洗完澡,絞乾頭髮,回到寢間。

  他習過武,悄無聲息往床榻邊走。

  房內燭火昏暗,只留一盞床頭燈,輕紗羅帳早已放下,在燭火的映襯下,無端添了幾分旖旎。

  待靳珩撩開輕紗帳,榻上一位美人起身,嬌羞地喚了一聲「爺」。

  錦被從她肩頭滑落,露出一片雪膚,兩處香肩,由此可見,錦被下的美人定是未著寸縷。

  「來人!」

  靳珩一聲怒斥。

  美人似乎還沒反過來,怔怔地看著面前一臉怒容,卻依舊俊美的男人。

  今日是墨硯當值,聽見爺在房中怒呵,立即推門進來。

  待看清床榻上有一女子,墨硯立刻用手掩面,背過身去。

  「哎呦,我的媽呀!」

  「啊——」

  墨硯和惜月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惜月從一臉嬌羞嚇到花容失色,此時也知羞了,立刻用被子蒙住頭。

  靳珩胸膛微微起伏著,明明如玉的面容染上了慍色,一開口,聲音卻平淡到不辨喜怒。

  「將人捆了,扔到馬廄里,再將這床被褥燒了,換新的來。」

  「是。」

  墨硯上前一步,抽出腰間繩索,兩下將人和被子捆了個結實,準備連人帶被子一併扛走。

  惜月大驚,怎麼跟婉心說的不一樣,她不是說是個男人,看見不穿衣服的女人都把持不住嗎。

  她不是說,今日一旦成事,待日後新夫人進府,侯夫人一定會將她抬成姨娘的嗎。

  她露出腦袋哭求,「爺,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