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是呀。」

  玉嬌這話回得一點都不猶豫,裴疆在她的眼中儼然的就是一個好色之人。

  聽到她的回答,裴疆默了一許後才甚是無奈的道:「我話中的好女色和好色並非一個含義,且我僅好你一人之色。」

  「可那也沒分別呀,你還是好色。」玉嬌想了想,為了刺激他的記憶,便開始數他的罪行:「就是沒成親前,你也對我毛手毛腳的。你是馬奴的時候就老是暗中偷覷我。」

  這一點玉嬌先前是不知道的,後來有一次好奇的問裴疆,問他身為馬奴的時候對自己都有哪些壞心思,他便直接承認在她察覺不到的時候,他會貪婪的看著她,看她笑。

  「後來做了我的護衛後,有一回你喝了酒還把我摁在門上不讓我走,還說想要娶我,你可不知當時我被你嚇得有多害怕。最重要的是你第二天還裝作忘記了這件事!」

  說道這,玉嬌更為氣惱:「再後來明明說是假定親的,但你一點都不守規矩,又是強親我,後邊我一鬆口,你就像現在這樣夜襲我的閨房,對我使壞,所以不管是好色還是好女色,你都是個色胚!」

  以前別人都說裴疆是塊冰塊,冷冷冰冰的。可玉嬌卻覺得他是火,雖內斂卻熾熱,極為矛盾的兩者在他的身上又是那麼的融洽。

  裴疆聽著她說的這些話,一時有些沉默,沉靜的臉色辨別不出他此時在想什麼。

  玉嬌覺得,他不說話,大概也是有些心虛了。

  也不好說得過火,便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雖然色了些,但我信你只好我一個人的色,所以你可以繼續說你方才想說的話。」

  裴疆呼了一口氣,「且就算我是吧,即便我不記得,但我可以確定是……」說著,低下頭抵著玉嬌的額頭,呼出的氣息落在她的臉上:「只好你一人之色。」

  裴疆這還未恢復記憶,卻如此撩撥自己,讓玉嬌頓時生出些罪惡感,但又同時生出了些刺激的感覺。

  但想了想,還是默默的拉起了他的手,放在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上,提醒他:「不行,我還揣著小娃娃呢。」

  玉嬌的頭微微往後退了些,又補充:「再者你沒恢復記憶前,不能對我使壞。」

  裴疆緊蹙眉頭:「為何?」

  玉嬌訕訕一笑:「在你記憶還沒恢復過來時,我若與你親密,便有點莫名的覺得對不起以前的你,而且有種……偷情的感覺。」

  ……

  裴疆的臉上向來沒有什麼表情,但看他那靜抿著的唇線,卻也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多麼的不爽快了。

  這時房門被敲響,傳入桑桑的聲音,「小姐,薑湯煮好了。」

  玉嬌推開他,然後下床套上便鞋,隨即看向他,低聲提醒:「你快躲起來,別讓桑桑看見你,你雖然不記得了,可她們一個個都還記得你呢。」

  玉嬌的模樣似乎生怕旁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回來了一樣。

  而後轉身朝門口走去,才走出內間便轉身看了一眼。見裴疆靜默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便回來拉起他的手臂,有些小焦急:「你快些屏風後邊躲一躲。」

  她這模樣確實想是在偷情的反應。

  裴疆起了身,緊抿著唇走到屏風後邊。

  玉嬌接過了薑湯,這時桑桑往屋中瞧了一眼,隨後狐疑道:「我剛剛聽見小姐好似和誰在說話?」

  玉嬌臉色未變,甚是平靜的道:「方才我在與肚子裡的小娃娃說話呢,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若有事我會喚你的。」

  桑桑點了點頭,然後把門給帶上了。

  玉嬌把薑湯端了回來,裴疆已經坐回到了床上。

  玉嬌把托盤放到了床頭的小桌几上,端起碗遞給他:「你快些把薑湯給喝了,暖暖身子,別著涼了。」

  裴疆依言接過還冒著熱氣薑湯。

  「慢點,還燙……你做什麼?!」話還沒說囑咐完,裴疆卻是直接一口把薑湯全都喝盡了。

  玉嬌錯愕地瞪著他。

  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瞧,裴疆這十有八九是在鬧脾氣。

  別家的夫妻吵嘴,丈夫生起氣來都是使勁的折騰媳婦,而裴疆鬧脾氣卻是使勁的折騰自己。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被燙到,玉嬌正要去給他倒杯涼水來,卻被他拉住了手腕。

  玉嬌不解的轉身望向他,只見他低斂著眼眸,似乎有些落寂。

  玉嬌聲音不免放軟,問:「怎麼了?」

  裴疆抬起漆黑的眼眸看向玉嬌:「除了喜歡我的臉外,我的人呢?若我在兩年內回不來,你會不會改嫁?」

  玉嬌:……

  原本自己就有些患得患失的,但現在裴疆比自己還患得患失,玉嬌心裡邊頓時平衡了。

  許是沒有多少的記憶,再者方才玉嬌的話顯得有些沒心沒肺,不得不讓男人多想。

  玉嬌一時覺得這樣的裴疆竟然有些可愛。

  抽出了手,捧著他的臉,眉眼含著笑意,輕笑道:「你雖然不能對我使壞,但我還是可以對你使壞一下的。」說著便低下頭在他的唇上輕啄了一下。

  眉眼彎彎的,眼中更是帶著亮光一般,一笑百媚。

  裴疆攬著她的腰,眼神一暗,啞聲問:「可以再壞一點?」

  約莫是他的眼眸深沉,且嗓音一如既往的好聽,玉嬌含羞帶澀在他的唇上又啄了一下。

  誰曾想才離開,裴疆的手卻壓在了她的後腦勺上方,輕輕一壓,讓她吻了下來。

  唇齒相依,熟悉的親密。

  對不起就對不起吧,也就當是偷情吧,反正都是同一個人。

  有了這個念頭,玉嬌的手便不知不覺的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慢慢的摟緊了他的脖子。

  許久後,兩人都躺在了床上。玉嬌躺在他的懷中,把玩著他當初留下來的玉牌。

  「你當時怎麼就想到給我留了塊玉牌?」知道玉牌是裴疆留下的,玉嬌就一直隨身攜帶著。

  裴疆:「告訴你,你不是在做夢。」

  「就這麼簡單?」玉嬌有些不信。

  裴疆默了默,才實話實說:「還有一個目的,讓你知道我回來了,莫要生出改嫁的念頭。」

  玉嬌「噗嗤」的笑出了聲:「你那會連記憶都不清不楚的,哪來的底氣覺得我在知道你回來後,卻不會因為你又離開了而生出改嫁的念頭?」

  裴疆皺眉默了一晌,才道:「當時沒想那麼多,但你會嗎?」

  玉嬌笑得更歡了,摟上了他的脖子,一字一頓道:「不會,永遠不會。

  她的裴疆呀,還是一如既往的愛她。

  夜色漸漸深了。玉嬌本想等雨停了,送走裴疆後再睡的。但到了現在,外邊依舊大雨滂沱,她可捨不得讓他再淋一回雨。

  打了個哈欠,玉嬌揉了揉眼睛,嗓音帶了些睏乏:「我困了,先睡一會。你也睡一會,等雨小一些你再走吧,到時候記得喊醒我,我送你……」

  最後一個「你」字已經有些呢喃不清了。裴疆低下頭,便見她在自己的懷中已經睡了過去,而雙手還是緊緊的摟在他的腰上。

  裴疆目光柔和的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擁著她也睡了過去,記憶模糊後第一回這麼沒有防備的入睡。

  裴疆走的時候到底沒有喊醒她。

  約莫三更的時候,外邊的雨已經小了許多,他便走了。

  待裴疆回到營中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

  回營中後,天色已亮。

  聽說將軍回來了,趙虎便把今日一早收到的帖子送進了主帳之中。

  入了帳中,裴疆此時正準備在換衣裳。

  趙虎看到自家將軍身上的那身衣裳,不知怎的有些眼熟,仔細一想——這不正是玉家護衛的衣裳麼?!

  因先前趙虎在淮州待了兩日,又從淮州一路暗中護送,自然知道玉家護衛的衣裳是怎樣的。

  如今將軍穿著玉家的衣裳,昨晚將軍莫不是去尋了夫人?然後在夫人的房中宿了一宿?

  他家將軍雖然失了憶,卻沒想到一點也不影響這夫妻間的情趣,竟然瞞著所有人偷偷的暗度陳倉!

  趙虎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幾分略微猥瑣的笑意。

  裴疆換了外衣,轉過身來,便看到趙虎臉上那笑意,皺眉:「你笑什麼?」

  趙虎的笑意頓時一斂,忙搖頭:「沒有什麼!」

  裴疆坐到了桌前,掃了一眼他:「下回再笑得這般難看,以後別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趙虎洪亮的應了聲「是」,隨後把手上的帖子呈了上去:「這是禹州刺史府一早送過來的帖子。」

  聞言,裴疆眸色一斂,接過帖子。

  翻開了帖子掃了一眼。是邀他去參加壽宴的帖子。

  禹州刺史的老母齊老太君的七十大壽。

  闔上了帖子,放置了一旁。隨後吩咐趙虎:「你去領五百兩,去城中尋一份送給齊老太君的壽禮。」

  吩咐完後,問趙虎:「對了,你可知這民間有什麼土法子能治失憶?」

  趙虎愣了一下:「將軍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裴疆面色甚是嚴肅正經:「有些事情必須得恢復記憶才能去做。」

  聞言,趙虎也嚴謹了起來,道:「屬下知道的也有限,不如讓屬下仔細調查一番才來告知將軍?」

  裴疆點頭:「去吧。」

  ——

  這邊玉嬌醒來之時,天也已經大亮了。看了眼空蕩蕩床鋪了,小聲嘟囔:「明明囑咐過他喊我起來的。」

  儘管埋怨,但臉上還是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起了身。梳洗之時,便讓人去請百里寒一起到廳中用早膳。

  玉夫人許是昨夜著了涼,所以在房中休息,並沒有出來用早膳。

  正用著早膳,吳管事拿了張請帖進來,道:「小姐,禹州刺史府的人送來了請帖,邀請小姐和夫人明晚去參加齊老太君七十歲的壽宴。」

  玉嬌愣了一下,隨即喃喃自語:「我們家什麼時候竟然也能讓這些大官高看一眼了?」

  想了想,約莫是他們家在皇上的眼中頗為重要,所以這些當官的才想要結交。

  而禹州刺史的帖子,玉嬌怎敢不給面子。只是她這肚子實在不便,而母親也染上了風寒,自然是去不了的。

  若是說了實話回絕的話,沒準禹州刺史還當是他們玉家不給面子呢。

  想到這,玉嬌一時有些苦惱。

  百里寒看了眼請帖,略微思索了一下,道:「玉夫人受了風寒,許是不能出席了,若是玉娘子要去赴宴的話,可否讓我陪同左右,也好有個照應。」

  聽到自己小姑子要陪著自己一塊去,玉嬌的心一瞬便安定了下來,忙點頭:「自然可以。」

  她大不了露一下臉就回來,旁人應當也會理解她有孕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