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在世安院當值的小婢女便回來告訴玉嬌,說那裴姑爺並未發熱。
聽了小婢女的話,玉嬌懸了大半宿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昨夜就寢之後,總是睡得不安穩,半夜也醒了好幾回,醒了之後還是有些擔憂隔壁院子的裴疆。
但好在桑桑機靈,猜想自家主子定會擔心姑爺,便時不時的去隔壁院子打探消息,等玉嬌醒了之後,也就把裴疆的情況如實告知。
擔心了半宿,早間玉嬌也沒了睡懶覺心思,所以早早醒了。聽說裴疆無事,才安下心來吃早膳。
這邊正喝著粥,福全就來尋她了。
福全說昨日看診的時候,在她出了屋子後,那大夫還特意把他支走了。之後也不知單獨與裴疆說了些什麼。
待他晚間進屋給裴疆添茶水之時,發現裴疆坐在床上愁眉不展,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關切的詢問是為何事煩惱,但裴疆卻沒有搭理他,反而更加的愁眉不展了,所以福全便擔心是那大夫與裴疆說了些什麼。
例如什麼不治之症,又或者是什麼命不久矣之類的。
玉嬌拿濕帕子擦了擦嘴角後,才看向福全,淡定的說道「大夫都說了裴疆的身體雖有虧損,但在休養進補段時日後就能慢慢的把虧的給補回來,他若敢誆騙我,往後還能在這淮州城開醫館?況且裴疆向來都不瞞我,他身體若是有其他毛病,定然會告訴我的,什麼心事重重的,只是你自個想多了而已。」
福全還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帶著擔憂與疑惑道「可昨日那何大夫為何要特意把小的支開?有什麼話是不能當著小的面說的?」
玉嬌眉頭微微蹙,原本很是確信裴疆沒有什麼事的,但聽福全這麼說,心裡頭也開始泛起了嘀咕。
暗自嘟嘟囔囔的道「該不會真有什麼問題吧?」
可隨即想起昨日裴疆與自己說過會活得長長久久的話,且還滿心都想著讓她嫁給他,所以更不會誆她的。既然如此,那他還能有什麼病瞞著她的?
說不準是福全這腦袋裡彎彎繞繞的岔口太多了,給想岔了?
嗯,應當是這樣的。
玉嬌如是這般的想著,但身體確實很實誠的站了起來。
「我覺著即便沒有什麼大問題,可他昨日受了那麼重的傷,我今日總歸還是得去關心關心下他的,你們說是不是?」說著的同時轉頭看向屋內其他幾個下人。
大傢伙……
難道未婚妻去看受傷的未婚夫婿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
許是給自己尋了個正當的理由,玉嬌心裡邊也輕鬆了不少,便徑直的出了屋子,步子也比平時都要快了許多。
此時世安院那邊。
裴疆用了早點後,就在屋外間正端詳著玉嬌前兩日贈他的腰刀。
把腰刀拔出來後。微眯眼眸的從刀柄處的紋路到刀背,再到刀刃都細細端詳了遍。
刃芒平磨無肩,乃利秒尤在尖,確實是把好刀。
握著刀柄揮動了兩下,不管是重量還是手感,都與昨日在營校場上,從將士那借來使了時的刀幾乎是樣的。
思索間,繼而又揮了幾下,頓時察覺到門邊有人,身形轉後便看到玉嬌黑著她那張美艷的臉,死死的盯著裴疆手上的刀。
裴疆……
靜默了息後,然後轉了身,默默的把刀放回刀鞘之。
再轉回身看向玉嬌,解釋「方才忽然想起些事情與這刀有關,便看了幾眼。」
玉嬌微微眯眸,不急不緩的說「我認為你現在應當是躺在床上靜養的。」
玉嬌生氣得跺腳罵人時,會讓人覺著她甚是嬌艷可愛,但若是如現在這般冷著臉說話,還真讓人不敢輕易得罪。
裴疆轉頭看了眼內間的床鋪。沉吟了片刻,還是轉身走回了內間,坐到了床邊上。
玉嬌見他如此的配合,輕哼了聲,隨即吩咐身旁的福全,「你去把那刀給藏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不准給他。」
福全忙快步上前把重得他差些拿不起來的腰刀給抱在了懷。他剛剛有那麼瞬間,福全竟覺著比起這人厲害話不多的裴姑爺,還是長得美艷無害的小姐要來得可怕些。
玉嬌見福全把刀帶走了,才走入內間。
停在內間的門邊上瞪著裴疆,開口便是滿滿的訓斥,「你是不是覺著你身子健壯,這些傷都礙不了你什麼事?你可見過有誰與你樣身上滿是傷痕的?!還是說你覺著那閻王爺不敢來收你,所以日也不需要休養?!」
「我未曾這樣想過。」裴疆靜默的看著玉嬌說教的模樣,眉眼染上了絲愉悅,連帶著嗓音都溫和了許多。
玉嬌見他似乎挺愉悅的模樣,更是來氣了,便咬牙道「你這樣莫說是活得長長久久了,這般下去,就算是活得長久,那也成了個藥罐子。你個藥罐子,往後誰還想搭理你!」
玉嬌絲毫不覺自己的話還有言外之意——你要是個藥罐子,誰還想嫁給你!
玉嬌怒焰難熄。虧她原本還擔心他來著,可誰知他卻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竟然偷偷的在屋耍刀子!
看到這幕,她怎能不生氣?
若是不把這脾氣沖的小姑娘哄好,估摸著她要氣許久。
想到這,裴疆琢磨了半晌,才與她說「你且過來,我有話要與你細說。」
站在內間門處的玉嬌直接雙手抱胸,氣惱道「誰知道你是不是不安好心,又想拉著我的……」
話語頓,瞬間反應過來屋還有兩個婢女,便把『手輕薄我』的這幾個字咽回了肚子,咳了兩聲後,立即改了口「總之不管你說什麼,我是決然不會過去的!」
語氣甚是堅決,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裴疆靜默息,聲調輕緩的問「你不想聽聽我昨日是如何受傷的?」
玉嬌愣,因知道他是故意受的傷,所以也沒有仔細的問這些過程的細枝末節。聽他這麼說,畢竟有些懷疑他是想要與她單獨說些和吳維有關的事。
可他劣跡斑斑,好幾回都趁著她不注意之時輕薄她,若是這回又藉機輕薄她怎麼辦?
況且他這明顯就是想要岔開話題,從而讓她熄滅火氣,她要是真信他才怪!
見玉嬌不肯過來,裴疆也不急,只慢慢的敘說「昨日在校場上,先是有個高約莫尺之餘的巨人朝我襲來,隨後……」
「等等。」玉嬌忙喊停。
裴疆沒有繼續說下去,只看著她。
玉嬌內心掙扎了半晌,最終還是轉身與桑桑和青菊道「你們到外邊候著,我聽聽他怎麼說。」
桑桑和青菊本想仔細聽聽裴姑爺的英勇事跡,但聽到玉嬌的話,頓時臉的可惜。
玉嬌無奈道「往後我再與你們說。」
兩人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意,忙福身退出了屋子外邊。
玉嬌走上前,在離他尚有幾步的距離就停了下來,有些防備的看著他,「你其實想與我說什麼?」
裴疆先是問她「你給我的腰刀,是在何處買的?」
玉嬌微微蹙眉,琢磨不透裴疆問這做什麼,但還是如實道「自是淮州成最大的鐵匠鋪。」
「價錢如何?」
玉嬌想了想,說了個大概「這刀劍有限令,且聽說在這淮州城都尋不到這般好的刀,所以好像花了七百兩銀子吧。」
裴疆雖不知這刀劍的市價,但也知道這七百銀子是普通百姓輩子都攢不下來的巨額銀子。
即便是在軍有軍階的將士,又怎捨得花巨資來買這樣的把刀?況且裴疆好像隱約知道這軍的兵器皆為官匠所制,且對於私自外購兵器這點,也是有些嚴格的。
見裴疆在沉思,玉嬌問他「可是有什麼不妥?」
裴疆抬眸看向玉嬌,娓娓道來「昨日到了營就被收了刀,所以便在比武時用了其名將士的刀,握在手之時發現與你給我的那把刀甚是相似,今日仔細的查看了番,確實是相差無幾,應當是同家鐵匠鋪出來的。」
裴疆對於這刀劍兵器向來都很是敏銳,似乎是在失去的那段記憶,他曾經很了解這些刀劍類的兵器。
玉嬌聞言,有些不解「即便是如此,那這又能代表什麼?」
「軍法似有明,沒有將領的准許,不得私購兵器。且每個不同品階的將士都會有相配品階的兵器,而即便那將士是個校尉,可那腰刀如此貴重,又並非官匠所出,怎敢光明正大的在總兵眼皮子底下佩戴?」
「許是將領賞的?」玉嬌把這個可能性給說了出來,但隨即愣了下,有些錯愕盯著裴疆,「可你是怎麼知道軍法明的?」
裴疆略微思索了息,淡淡的道「許是失憶前有人告知,所以也有些記憶。」
玉嬌聞言,忽想起在夢裴疆將來雖為淮南王,但同時也領兵披甲上陣了。
有點是她開始沒想過的。那就是裴疆從玉家離開不過短短兩載,但為什麼皇帝竟能放心的讓他領兵打仗?
玉嬌雖然不懂那些朝堂政事,可也很明白裴疆便是立了大功,但再到領兵打仗也是需要個漫長的過程的,可這兩年時間未免太短了些?
裴疆能在兩年內就領兵打仗,便是說明是他甚得皇帝信任,且說不定是與他的家世背景有關!
想到此,玉嬌的眼神驀地亮,眼頓時戒備全無。逕自的坐到了裴疆的身旁,語聲略微激動「裴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的身世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