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疆目光緊鎖著略顯無措的玉嬌,等著她的答案。
玉嬌咽了咽口水。想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摸把自個的手慢慢抽出來,但才稍微的動了動,裴疆反而握得更緊了。
被發現了。
玉嬌索性兩隻手起,邊用力的去掰他的手,邊說著:「你活得長長久久的與我又有什麼干係?你快些把手給我鬆開,會兒就該進來人了!」
玉嬌有些焦急,真的怕忽然有人進來見到他們二人拉拉扯扯的模樣。
裴疆卻是不動如山的盯著她,嗓音低沉的問:「你難道不喜歡我?」
玉嬌動作頓,抬眼望進他的眸瞳。那眼眸認真得很,似乎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誓不會把手鬆開般。
不知為何,那句『我原本就不喜歡你』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了,玉嬌咬了咬唇,心裡邊有些亂糟糟的。
默了半晌後,玉嬌也不打算糾結喜不喜歡他這個問題。見對他強硬也不肯鬆手,便哄道:「你若鬆手了,我便好好的回答你,可好?」
誰曾想裴疆還是握著她的手,認真的神色未變,卻是強調道:「上回,便是我飲了酒那回,你也說過如現在樣的話,我信了,可你逃了。」
玉嬌:……
她醉酒的第二日會把醉酒時的事情忘得干二淨,可他怎就連她說了什麼都記得這般清楚!
這時屋外似乎傳來了玉嬌父親的聲音。
「裴疆怎樣了?」玉盛在門外詢問著屋外的婢女。
聽到父親的聲音,玉嬌就慌了。暗道絕不能讓她父親看到裴疆抓著她的手!
玉嬌壓低聲音,慌道:「裴疆你快鬆開,我爹進來了,他分明說過是假定親的,見你輕薄我,他會打斷你這隻手的!」
玉嬌全然不知這場戲裡邊只有她自個在認認真真的做戲,而她父親早早就已經與裴疆串通了氣,是當真的。
玉嬌被摒除在外,如今依舊被蒙在鼓。
屋外是桑桑的回話聲:「大夫來瞧過了,傷得有些重,這接下來的日子需要好好的調養。」
父親沒有再說話,似乎要進來了。
明明沒有腳步聲,但玉嬌卻愣像是聽見了她父親的腳步聲般,轉頭看向外間,見有個影子越來越近,緊張得似心都要從心口跳出來了般。
玉嬌忙低聲的道:「喜歡!喜歡!」
天知道她自個說了什麼,但先讓裴疆鬆手才是最重要的!
喜歡這兩字才落下,手上的桎梏頓時沒了。
玉嬌察覺到了父親已經近在門邊了,可她顯然來不及起身離開床邊了!
在父親到門邊的瞬間,玉嬌反應極快半起身子,拉起了被子蓋到了裴疆的身上,語帶關心的道:「大夫說你的傷口剛包紮好,不能亂動,得好生養著。」
裴疆見她這般有趣的反應,眼眸似浮現了絲歡愉的笑意,應了聲:「我會聽你的。」
玉嬌聽他說了這麼句話,拉著被子的手還是沒忍住微微抖了下。
玉盛起先很是擔心裴疆的傷勢,但看著未來女婿和女兒相處得這般融洽,心裡邊也寬慰了些。
邊走入房邊說道:「我聽下人說裴疆的傷勢甚是嚴重,便急急的趕了回來。」
玉嬌裝得似乎才發現她父親進來了般,站起轉回了身看向父親,喚了聲「爹爹」。
若是仔細些聽的話,就會發現玉嬌這聲『爹爹』有絲絲的慌亂。
玉嬌怕極了被父親發現她與裴疆之間的那些曖昧不明的氛圍。
玉盛走近床邊,看向裴疆,低聲問:「那總兵可有懷疑你?」
裴疆的性子沉穩內斂,所以相比玉嬌驚險後的慌亂,他倒是鎮定平靜得很,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淡漠平靜的搖了搖頭,「今日比武,我拿捏尚可,從他的神色看來,應當不會把我放在眼。」
比武之後,裴疆也沒有錯過吳維那輕蔑的眼神。想來在吳維的眼,他的身手雖好,但還不足為懼。
「雖是如此,但你今日做得太過了,若是傷口再深些,你這條胳膊就廢了!」玉盛凝眉看向裴疆包紮著紗布的手臂,顯然沒有預料到裴疆會對自己這麼的狠。
裴疆如是道:「我已算準,不會出差錯。」
聽到他這麼說,旁的玉嬌便立刻板起了臉,「那萬真出了差錯怎麼辦?!」
玉盛也點了點頭:「太過危險,這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能這麼做了。」
裴疆望著眼前的父女倆,原本想說自己在過去的十年裡,從未出過差錯。但見他們眼透露出來的擔憂,便也就沒有多說,只是點頭應道:「往後我會注意的。」
玉盛嘆了口氣,語氣有些凝重,「留在淮州總會與那總兵碰上,他雖不把你放在眼,但難免會繼續為難於你,所以待你養好了傷,你便去榕城替我管理新開的米行。」
隨之看向玉嬌,「你也塊去。」
玉嬌愣,有些懵:「為何?」
父親明明知道她與裴疆是假定親的,竟還讓她跟著裴疆塊去榕城?!這孤男寡女的,父親他真的就不擔心嗎?
「你留在淮州,爹更加不放心。」女兒說過,在她夢的未來,她會被那吳維搶了去,這點也是玉盛心最深的根刺。
離開淮州,才是避開與那吳維碰面的最好辦法。
「可……」
玉嬌還想說些什麼,玉盛打斷了她的話,「你便讓爹安心在淮州處理其他事吧,你在榕城便好好的和裴疆把米行管理好,也算是幫了爹大忙了。」
聽到父親這麼說,玉嬌默了半晌,才應:「好,我與裴疆塊去榕城。」
玉盛走的時候。玉嬌生怕與裴疆獨處,然後又繼續逼問她,所以也跟著塊走了。
因裴疆今日受傷,不能塊用晚膳,玉夫人便吩咐了廚房準備些清淡的吃食送過去。
玉嬌晚膳也沒怎麼吃,回了房後,微蹙著眉在屋直來回度步,時不時的輕嘆聲。
桑桑見了,便問:「小姐若是想去瞧裴姑爺的話,為什麼不直接過去?」
玉嬌步子微頓,看向她,「我沒有想過去瞧他,你別瞎說,我只是……」
話語微微頓,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提起了口氣後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有些煩躁的在桌旁坐了下來,愁眉不展的趴在了桌子上,像極了少女懷春的模樣。
半晌後始終想不透,才抬頭看向桑桑和青菊,猶豫了晌,才問:「你們覺得你們的裴姑爺長得如何?」
桑桑和青菊兩人愣了下,面面相覷了眼後,青菊才回:「奴婢不懂什麼誇人的詞,但就覺得裴姑爺長得很俊,除了莫家少爺外,裴姑爺是奴婢見過長得最俊的了。」
玉嬌點了點頭,心暗忖她本就喜歡長得好看的,裴疆正巧長得好看,且身手又好,對她唯命是從,更豁了命保護自己,那她心對他有幾分喜歡也是很正常的呀。
可就算有幾分喜歡,那也不見得她就必須得嫁他呀!
誰知道她這幾分喜歡能持續得了多久,且又不是非他不可的喜歡。
玉嬌本就不喜歡太過費腦且彎彎繞繞的事,暗道裴疆若再逼問她喜不喜歡,那她就直接說。
——是有幾分喜歡又如何,但不見得非君不嫁,若是有本事的話,那就讓她改口。
玉嬌也不再糾結於此,該關心的還是得關心,所以想了想後,轉而吩咐桑桑:「大夫說裴疆今晚有可能會發熱,福全個人或許會忙不過來,你暫且讓兩個人去世安院幫忙守夜。」
夜色漸深。
且說世安院這邊。福全困意連連,但裴姑爺屋子的燭火未熄,所以他也不敢去休息,雖說有兩個丫頭塊輪流守夜,但自個也是有些了解裴姑爺的,裴姑爺習慣了硬扛,就算夜裡真發了熱,也定不會喊人,只會自己扛過去。
熬了又半個時辰後,福全實在熬不住了,便假借著添茶水的藉口敲了裴疆的房門。
提著水壺進了屋子,福全見裴疆還坐在床上眼睛半闔著,似乎在想些什麼事情。
福全往壺添熱水之時,也暗暗的揣度了下自家姑爺的心思。半晌後,茶壺滿了,福全才轉回身,試探的問:「裴姑爺可是在等小姐?」
裴疆看向福全,微微搖了搖頭:「夜深了,她該是睡下了。」
「那裴姑爺在想些什麼?」
裴疆收回了目光,眸色略沉。
裴疆在想的且還是與玉嬌有關的事,更是與那吳總兵有關的事。
玉盛雖未與自己明說清楚,但裴疆也猜出了幾分。
即便只是僅僅見過兩面,但裴疆清楚那吳維是個有野心的人,他對玉家別有用心,自然為的是能名正言順的把玉家的錢財歸為己有。看玉盛與玉嬌戒備的模樣,想必不僅僅只是因為錢財而想要逼娶玉嬌,定然有他不知道的隱情在。
可他即便知道這其有隱情,但無論身份還是地位,他都比不過那吳維。若吳維真要搶玉嬌,真要對玉家不利,他除了手刃吳維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可若是失敗了,便不只是自己丟了命而已。
想到此,神色更沉,手也握成了拳。
十年這麼久以來,裴疆第次心生了後顧之憂。
裴疆心思重,也就沒有回福全的話。
福全從未見過裴疆如此深思,且還緊緊蹙眉的模樣,這顯然是在為什麼事情而擔憂。
可裴姑爺是誰?裴姑爺是那等天塌下來眉頭都不會皺下的人,讓他愁眉不展的定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福全隨即暗暗的猜想今日那何大夫把他給支出去之後,是不是與裴姑爺說了什麼?
是命不久矣?!
還是落下了什麼殘疾?!
福全想到這,心裡頓時慌。等哪日裴姑爺身子不好的事瞞不住了,而他是唯個在身邊伺候的人,以小姐那麼重視裴姑爺的程度,他豈不是會被發賣,又或者被亂棍打死?!
福全越想越是心驚,與裴疆告了退後,退出了屋子。原本困得不得了,但被自個嚇了下後,整宿都沒睡,就守在了裴疆的屋子外。
暗暗的決定且先不管真假,只要天亮就立刻把這事稟告到小姐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