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考試結束。

  戚年回公寓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搬回家住。

  晚上約了劉夏一起吃飯慶祝,這一次聚會,應該是今年最後一聚。劉夏姥姥的身體情況並不樂觀,劉夏明天就要跟媽媽回j市。

  不出意外,開學之前是不會回來了。

  她盤膝坐在行李箱旁,周圍圍著一堆需要她處理安置的雜物。

  有專業課課本,也有她這學期採購的漫畫本。

  未免收拾東西太無聊,她豎了平板在地上,播放著最近最火的韓劇。她不時地抬頭看一眼,然後繼續強迫症一般地規整著收拾她的行李箱。

  放在腳邊的手機,響起微信的提示音。

  戚年低頭一看,順手點開。

  是戚媽媽的語音:「回來的時候把上次帶走的保溫盒帶回來啊,你爸買了剛送我就被你順走了,到現在也沒見著影子。」

  保溫盒……?

  戚年握住手機的手指一僵,努力地回想著。

  那個粉藍色的保溫盒……她好像是拿給紀言信了……

  可是,拿回來了沒有?

  她敲了敲腦袋,又折回廚房翻箱倒櫃地找了一遍。這才確認,她給了紀言信之後似乎就忘記拿回來了。

  所以這保溫盒……她還要不要拿回來了?

  ******

  紀老爺子上次體檢的結果有些問題,如今78歲的高壽,加上有紀老夫人的前車之鑑。紀榮不放心,在紀秋還沒放假時就把紀老爺子接去美國。

  紀秋放寒假後,就一直住在紀言信的公寓裡。

  戚年給她先發了條簡訊,委婉地問了問有沒有看見一個粉藍色的保溫盒。

  紀秋叼著蘋果,去廚房翻找。

  原本懶洋洋地趴在地毯上玩球的七寶,一個鯉魚打挺,紀秋前腳剛走,它後腳就追了上去,殷勤地候在冰箱門口搖尾巴……

  「不是給你拿吃的。」紀秋嘀咕了一聲,開了柜子看有沒有粉藍色的保溫盒。

  她這邊開了忘記關回去,七寶爪子一抬就把柜子門拍回去。

  一人一狗,合作愉快……

  紀言信端著茶杯來倒水時,紀秋正忙得不亦樂乎,在門口倚了片刻,見她沒有什麼收穫,這才信步走進去:「找什麼?」

  「找保溫盒。」紀秋大致地形容了一下保溫盒的樣子,仰頭看他:「堂哥你有看見嗎?」

  紀言信懶懶地掀了掀眼帘,「嗯」了一聲:「戚年問你要?」

  紀秋瞠目結舌:「堂、堂哥,你怎麼知道?」

  「告訴她,明天下午過來一趟,我拿給她。」話落,想起什麼,他轉頭看了紀秋一眼:「之前不是說想跟她學畫畫,你去確定下時間,我跟她談談酬勞。」

  紀秋跟著他走出廚房,邊走邊說:「我問過了,戚姐姐說星期一的時候正式開始,剛考完試她要在家當小豬。」

  紀言信的腳步一頓,微蹙了眉心:「當小豬?」

  紀秋忍俊不禁地點頭:「她這兩天總是熬夜趕稿,又要應付考試,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說要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好好地補回來。」

  如紀秋所料,紀言信只微挑了挑眉,毫無興趣地轉身回了書房。

  她用腳尖蹭了蹭蹲坐在她腳邊的七寶,沉沉地嘆了口氣:「堂哥怎麼跟塊石頭一樣,這樣下去,戚姐姐可真的要八年抗戰了。」

  七寶抬頭看著她,糾結了幾秒,忍痛把嘴裡叼著的玩具球塞進紀秋的手心裡。

  紀秋拿著被它啃得濕漉漉的玩具球,頓時……不知道要擺出什麼表情來。

  她……又沒難過!

  誰讓它拿玩具來哄了?!

  戚年接到紀秋的回電時,正踮著腳去夠衣櫃頂囤著的兩個玩偶。

  剛拽住一個角,就聽紀秋小聲又興奮地告訴她:「堂哥讓你明天下午過來一趟,他把保溫盒拿給你。」

  戚年「嗯」了一聲,反應不及:「過來一趟?過去哪裡?」

  她把自己踮得更高些,用力扯住玩偶的尾巴,小心翼翼地往下拉。

  紀秋邊逗狗邊回答:「當然是公寓啦。」

  噼里啪啦——

  戚年沒收住力,衣柜上兩個玩偶落下來不止,還拽翻了一個鐵盒子,「咚」地一聲砸在她的額頭上……

  嘶——

  疼死了!

  ——

  戚年的額頭被鐵盒砸出了一個犄角。

  不疼,卻很難看……

  昨晚吃飯的時候,被毫無愛心的劉夏和李越嘲笑了一整晚,導致她都有了心理陰影。懶覺都沒睡,折騰了些頭髮把傷口擋住。

  但不知道是心理問題還是……審美問題,總覺得……好醜!

  紀秋昨天聽到那慘烈的聲音後,第一時間表示慰問。

  但到底沒有親眼看見,對戚年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還是沒有個具體的形象。於是,等吃過午飯後,就滿懷好奇的和七寶蹲在落地窗前等著戚年的到來。

  戚年對和紀言信有關的事情,永遠都格外的上心。

  她來的時候,紀言信還在書房。

  紀秋說他在開視頻會議,不能打擾。就切了水果,端了飲料來招待她。

  有共同話題的兩個人湊在一起,時間就過得飛快。

  一個小時後,紀言信從書房裡出來。見到戚年,還有一瞬的意外。

  轉瞬,便想起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抬手虛指了一下書房的方向:「進去等我。」

  戚年乖乖地應了聲,去書房等他。

  她前腳剛走,七寶後腳就跟上。

  來了書房,就趴在暖暖的羊毛毯上,四爪攤平,只卷著尾巴,偶爾在戚年目光落下來的時候,輕輕地一掃。

  紀言信進來時,手裡端著兩杯茶。

  見她拘謹地站著,他隨意地指了指沙發:「坐。」

  書房裡的窗簾半拉著,光線有些暗。

  就像是下午暮色即將到來時,透著一股沉邃的幽冷。

  紀言信也察覺到了,簡單地解釋:「昨晚沒睡好,眼睛怕光。」

  說話間,他已經在長沙發的一側坐下,手裡拿了片刻的杯子輕放在桌几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手指抵著杯底,把茶盞推到她的面前。

  茶水在昏暗的光線里,簇綠簇綠的,像是祖母綠的寶石,瑩潤又清澈。

  紀言信抬眼看她:「要站著和我說話?」

  他的聲音,帶了一絲鼻音,微微的沙啞。

  戚年這才回過神,在他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這樣近的距離,他強烈的存在感讓戚年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紀老師,你要是沒休息好,我明天再來。」

  紀言信似乎是笑了一聲,沒立刻回答。

  他起身,去取了架在書上的眼鏡戴上。順便,看看郵箱裡有沒有他要的加急檔案。

  戚年上一次見他戴眼鏡,是在實驗室里。

  他穿著白大褂,雙手撐在桌面的兩側,凝神看著電腦顯示的實驗數據。

  眼鏡的邊框很容易修飾一個人的氣質。

  意識到自己在走神,戚年趕緊收回思緒。

  不太習慣這樣的安靜,她輕咳了兩聲,打破這樣的沉寂:「我很喜歡紀秋,教畫畫的事情沒有必要那麼嚴肅地對待。我今天……就是來拿保溫盒的。」

  「保溫盒我放在鞋柜上面了,你等會出去帶上就好。」他站起身,原本想好要和她談的事情,已經被她剛才那句話一字一字瓦解。

  又是一陣沉默。

  戚年抿了口茶,突然可悲的發現,他們之間的話題都實在少得可憐。

  他不願意多說,而她,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捧著茶盞的手微微收緊,克制地繃緊了聲線:「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紀言信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戚年站起身,怕踩到不知道趴在哪的七寶,低著頭時刻注意著腳下。

  等走到了門邊,手握上了門把。

  卻聽見身後,幾步外,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清晰,沉穩。

  下一刻,一隻手,從她的身側越過,落在她面前的房門上,輕輕按住。

  戚年驀然一僵,心跳如擂鼓。

  紀言信像是絲毫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讓眼前的人承受多大的壓力,壓低了聲音,嗓音微啞:「轉過身來。」

  戚年沒敢動。

  心底卻狂喧:「這是要幹嘛!要幹嘛!!!」

  要是被壁咚的話,那是表現得情願點,還是矜持地推開啊?

  完全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啊!!!

  「我說,」他淡了嗓音,這一次,含了笑,低沉清潤:「轉過身來。」

  戚年腿軟了軟。

  他說話時,微低了頭。

  氣息從她的耳廓上拂過,痒痒的,像是有人拿著一根羽毛在她心尖上輕輕地刷過。簡直……不能忍!

  紀言信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帶著她轉過身來。

  晦暗的光線里,他隱在鏡片後的眼睛卻亮得發光。

  他緩緩低下頭來,原本按在她肩上的手指抬起,輕輕挑開她額前遮擋傷口的幾縷髮絲。似有意,又似無意地順手一卷,纏在了指尖。

  戚年的聲音都開始抖了:「紀、紀老師……」

  紀言信低眸,和她對視了幾秒,問:「疼嗎?」

  說話間,那溫熱的手指從她的犄角上拂過。

  戚年的心都像是被他用指尖一寸寸摸過去,心癢難耐。

  大概是察覺這樣的距離實在太過危險,紀言信只停留了一瞬,便鬆開了她的髮絲。克制地往後退了一步,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依舊是沉穩矜貴的模樣。

  戚年眨眼,再眨眼……

  然後……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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