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帥能飯否

  我瞥了王老闆一眼,心想改天再來整治你!其實魯彬不用買藥來塗,他手上的疙瘩一樣會消失,但是,我如果不給他用點藥,他以後再看見我,可能會把我當成怪物的。

  市場上那些旁觀者並未聽清我和魯彬的交談,皆驚訝地看著舉止奇特的魯彬。有的人低聲議論,這個魯彬在市場上向來強勢,為何今天卻未動手,反而落荒而逃?難道我告訴他哪裡有珍稀的蟲子出沒?

  不遠處,一家簡陋的昆蟲店走出一位約二十五六歲的男子,向我揮手示意我進店。

  我提著紙箱走到他面前,他笑容滿面地問道:「這位朋友手中的寶貝是何物?」

  我打開紙箱,告訴他有一隻鍬甲兜蟲,問他要不要?

  男子眼睛瞪得溜圓,驚訝地說,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巨大的鍬甲兜蟲。我說,那你開個價吧,我可以便宜點賣給你。

  店老闆胡軍搓了搓手,漲紅著臉說,這可是極品中的極品,至少值五千。他手頭現在只有三千,昨天他女朋友打牌輸了二千。

  我正想說,那就三千吧,總比王老闆那裡七百強。

  誰知胡軍拍了拍胸口說,如果我信得過他,他先把蟲子賣了,過兩天再補我兩千。

  我笑著說,沒問題,即使他出三千這個價,我也會欣然接受,畢竟這是我做的第一筆昆蟲生意,以後賺錢的機會多的是。

  我拿著錢在街上轉了一圈,心想在卿卿姐家白吃白喝,現在有了錢,至少應該買點菜回去。

  我到了菜市場,買了兩條魚。本想再買點新鮮蔬菜,但見那些菜葉完好無損,沒有一點蟲咬的痕跡,我想,要麼這些菜有問題,連蟲都不吃;要麼,青菜成長的過程中,打了太多的農藥,把蟲子都殺死了。

  我離開市場,在轉角處看見一個老太婆,約有七十歲,她在地上放了一些大白菜,葉片被蟲子咬得有些難看。正因為這不好的賣相,使得她的菜無人問津。

  我在路人詫異的目光中,買了一大捆。

  老太婆連聲說我是個好人,這些菜是她自己種的,沒有打藥,田裡蟲子多,所以才被咬了。

  我心中一亮,問她住在哪裡,以後我想買菜時,可以自己去田裡摘。老太婆高興地告訴我地址,又盡力給我描述了路線。

  我假裝聽得很認真,實際上我叫小白在她的衣服上放了幾個無害的小蟲子,她回家後,我就能找到她的家了。

  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對她地里的蟲子感興趣,或許我能找到一兩隻值錢的鍬甲兜蟲呢!

  回到家,卿卿姐笑談我手頭拮据卻依然揮霍無度,那兩條肥美的鰱魚定是花費不菲吧?她慷慨地要給我錢。

  程欣卻調侃我從未涉足過廚房,購買的菜葉早已被蟲蛀得千瘡百孔。

  我急忙解釋,我還有一些存款,但卿卿姐卻不信,她深知家裡的境況:奶奶靠著做些針線活供我讀書,哪裡還有餘錢?更何況,奶奶離世時購買棺材的費用還是她承擔的。

  我只好接受她的百元鈔票,卿卿姐又再三叮囑我,往後要節省開支。她和程欣在商場裡擔任售貨員,即使生病了,也得強顏歡笑站上一整天,而收入卻並不豐厚。

  這讓我心中泛起一絲酸楚,暗下決心:卿卿姐,將來我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

  卿卿姐又數落我已成年,卻不安心找工作,整日遊手好閒,將來如何娶妻生子?

  我開玩笑說,若真娶不到老婆,就跟著卿卿姐過一輩子。

  卿卿姐啐了一口,羞澀地罵我臉皮比城牆還厚。

  程欣則豪爽地說,我這麼英俊瀟灑,她願意養我。

  卿卿姐瞪了她一眼,反駁:「你那點工資,養得活他嗎?再說了,帥能當飯吃?」

  她倆旁若無人地一邊擇菜做飯,一邊打鬧。

  我悄然走進屋子,取出賣玉鐲和鍬甲兜蟲所得的六千元,打算明天存入銀行。不然,若被卿卿姐發現,她定會追問這筆錢的來路。鍬甲兜蟲還好解釋,但那個玉鐲就難以啟齒了。

  我拿出奶奶留給我的那張銀行卡,忽然想像,如果有一天能與我的親生父母重逢,會是怎樣的場景?他們從小便將我遺棄,卻往這張卡里匯款,難道他們的良知讓他們無法釋懷?

  次日,我將錢存入銀行,在街上閒逛時,不自覺地又走進了花鳥市場。最近我對蟲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總想去王老闆的店裡欣賞那些真實的蟲兒。

  遠遠地,我看到胡軍的店鋪緊閉,不知何故。轉過彎,發現王老闆的店門口圍了一群人,我還聽見他在痛哭!

  我驚訝不已,他哭得如此傷心欲絕,莫非他的妻子背叛了他?我想他已年過半百,他的妻子想必也是形容枯槁。若真如此,他或許會感到如釋重負。

  擠進人群,我才發現,王老闆坐在地上,手裡捧著一個玻璃瓶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個悽慘,就如同死了爹一樣。

  我聽見四周圍觀的人議論紛紛,這才注意到,那個玻璃瓶里有一隻奇特的甲殼蟲!這不正是陽彩臂金龜子嗎?

  然而,王老闆哭天搶地搖著瓶子時,這隻甲殼蟲被他翻來覆去,卻幾乎未動。若非看見蟲腳偶爾伸縮一下,我幾乎以為它已經死去。

  即便沒有死去,也離死不遠了。聽周圍的人說,昨晚王老闆高價購得這隻陽彩臂金龜子,本想大賺一筆,誰知今天早上蟲子就不行了。

  或許賣給他時,蟲子就已經出了問題。王老闆素來喜歡貪小便宜,這次意外地栽了個大跟頭。

  我好奇地詢問他們,王老闆購買這隻蟲子花了多少錢?

  傳聞某人耗資五萬,如今,那隻昆蟲命懸一線,只能製成標本,恐怕至多只能價值兩三千。

  我好奇地問:「依照行情,一條生機勃勃的陽彩臂金龜子究竟價值幾何?」「怎麼也得賣個十七八萬吧!」

  我心中暗自惋惜。突然,小白從我的手腕處探出了腦袋,我趕忙伸手將其按住,阻止它向外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