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季瀾被抱在寬大結實的懷中,隨著對方不斷躍高,眼前山景也不斷變換。閱讀

  最終落在島的最頂端,一處茂密青綠的山頭。

  四周已無人打擾。

  他抬眼望向對方臉面,才剛出口一個你字,唇瓣便在瞬間被堵住。

  另一雙唇壓在上頭,重重吮咬。

  帶著濃重眷戀纏綿。

  季瀾輕闔起眼,感覺環在腰間的力道,大的讓兩人身軀幾乎完全貼合。

  他修長的手指輕拽對方黑袍,這一刻,在他面前的,便是他日夜都想著的那個人。

  夜宇珹吻的又深又重,兩人鼻尖不斷磨蹭,唇舌些微分離之際,才低啞道:「以後不許離開我視線太久。」

  季瀾輕喘著氣,眼角彎起:「不許太久,連你以後出門去找蝙蝠玩,我都得跟著嗎?」

  夜宇珹狠狠咬了下他唇,「對。」

  總歸他不會再把人弄丟,巫鳳教是第一次,黑霧小島是第二次。

  不會再有第三次。

  季瀾不禁綻笑,拽著對方肩頭的手改為攀住肩頸,一面感受唇上那用力的啄吻,不時重重吮住他舌。

  呼吸空隙間,他才輕喘說道:「過去一個月,你就跟雪松鼠睡?」

  夜宇珹將額抵著他額:「你不在,本座自然只能和他睡。」

  每晚雪松鼠窩在季瀾枕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連原本蓬鬆的白毛都垂頭喪氣,明顯是知道其中一個主人不見了,心情低落。

  季瀾想像了下那畫面,頰面忍不住揚起淺笑。他凝視著身前的英挺面容,過去數十天在夜空中看見的繁星,這一剎那,全都找到了歸屬。

  那些閃爍的小點,最終,都灑落進夜宇珹的眼眸中。

  季瀾半闔著眸,抬頭往他唇角輕輕啄了下。

  本讀書人,想你了。

  很想很想。

  夜宇珹隨即加深這個淺吻。

  本座也是。

  結實的胳膊收緊,牢牢地抱緊懷中人,黑袍在山風吹襲之下,不斷傘開,他垂頭再度咬住季瀾唇瓣,毫不客氣的吮吻。仿佛要把過去一個月的渴望,全數發泄出來。

  那些日子,船艙房間的空蕩,以及甲板上四處都找不著的雪白身影,此刻,終於又回到他懷裡。

  在他胳臂中,穩穩鎖緊。

  那抹淡雅的笑靨,也在他伸手可觸之距。

  氣息紊亂間,季瀾唇瓣已布滿淺淺咬痕,面頰紅暈。夜宇珹在他頸側直接便吮出一抹紅痕。

  與當時在菘兒谷的小院,吃了日有所思丹後吻下的位置,完全重疊。

  季瀾將臉靠在他肩頭,道:「神醫和涼涼他們呢?也一起進島了嗎?」

  話剛落下,幾尺外忽地一陣清朗聲音。

  「仙尊,我們在這呢。」

  季瀾聞聲偏頭,隨即見到好幾張熟悉的臉。

  池緞等人就站在一旁草地上,望著他與夜宇珹,只差手中沒拿瓜子。

  而安爻安賜何涼涼三人,正好望天、望地、望遠方。三個角度分配適當,十分識相。

  池緞展開燦笑,朝季瀾揮揮手,宛若剛剛看到的那幾幕,不過是預料之中。

  他道:「方才我們上島時慢了一步,趕到時,雙悅說你倆往這裡飛來了,這才趕緊追上來,沒想到正好撞見如此特別的畫面。幸好這裡沒有別人,你倆繼續,我替你們看守。」

  季瀾:「……」

  難道你不是人?

  摔。

  池緞見他面色明顯又紅了些,立即用力捶了幾下胸口,道:「仙尊,這不甘我的事啊!宇珹早就知道我們在這了,他都沒開口讓我們滾,我們也不好意思打擾,畢竟你不見這些日,他只差沒去跳海。且他修為又高,萬一真的跳海,那可是誰都攔不住的!」

  季瀾隨即望向身側人:「你要跳海?」

  夜宇珹彎唇,「雪松鼠想跳海,本座陪他罷了。」

  也就是他帶雪松鼠去甲板上吹風,池緞剛好經過,看到他倆一人一松鼠站在前頭。

  安爻見宮主終於發話,這才敢把視線移回來,語氣欣喜道:「仙尊!好久不見!我們一直在找你和雙悅,雖潭境的黑洋漫漫無邊,可皇天不負苦心,終於讓我們尋到了!」

  何涼涼也歡欣鼓舞,朝季瀾奔去:「眼下莫瀟在屋房那頭和雙悅說話。方才他一見到雙悅,便直接喜極而泣了。」

  池緞摸著下巴道:「其實我感覺,前些日子莫瀟貌似也想跳海,每回我過去甲板,都能看見他望著海平面想事。」

  安賜鎮定回道:「所以我阻止他了,神醫放心。」

  季瀾見他們一搭一唱,說得宛如真有此事,不禁啞然失笑。

  熟悉的熱鬧溫馨終於又環繞在他周圍,這也是他在莫仙島上,最常懷念的事物之一。

  池緞嘖嘖兩聲:「看仙尊的表情是不相信了。我只好立誓為證,他們幾個跳海一事為真,倘若有假,涼涼便三天不吃飯。」

  何涼涼立即大叫:「干老子什麼事!」

  安賜頓時蹙眉:「別學安爻。」

  安爻也喊道:「不准你模仿我!」

  季瀾立即又被逗得發笑,背後的銀白髮絲,隨著清風不斷飄舞。

  夜宇珹揚起唇角,用帶繭的指腹磨蹭他掌心,接著展開五指,牢牢握緊。

  季瀾朝他綻開笑靨,回握住那雙溫熱大掌。

  山頂上,待大伙兒稍稍鬧停之後,池緞倏地面色轉為認真,不輕不重地咳了好幾聲,而後十分突然的,朝著一黑一白的兩人作揖恭禮。

  何涼涼看不懂這架式,疑惑道:「神醫你幹嘛?師父他們要成親也不是眼下阿。」

  季瀾眼眸一睜,耳廓有些緋紅。

  這位少年!你師父還在這呢!

  不許如此明目張胆的討論!

  池緞先是朝何涼涼搖頭,才大聲說道:「此刻宇珹和仙尊都在,我便要慎重地做出一問,不知外頭尋常人家是如何提親,我便照自己的方式了!

  安爻霎時間瞪大眼眸,一會兒後才紅著臉,移開視線。

  池緞:「不知夜焰宮能否將右護法交給我,池某定會一輩子感謝!」

  接著與季瀾眼對眼。

  何涼涼插話道:「不是阿,神醫你要安爻做媳婦兒,為何是向我師父報備?這不是夜焰宮的事嗎?」

  池緞十分有底氣的說:「眼下你師父不也是夜焰宮的主人了?」

  這回換季瀾偏頭望天。

  何涼涼點頭:「喔,那倒是。」

  於是夜宇珹懶聲道:「准了。」

  何涼涼剎那間眼眶泛紅:「安爻!你聽見沒!!」

  安爻紅著臉大喊:「閉嘴!老子有耳朵,且沒答應!」

  一旁池緞已是興高采烈,和安賜歡聲討論聘禮。安賜也不時給予意見,有關於喜緞的布料和配色,和宴客菜色。

  季瀾笑望眼前,溫暖盈滿心底,半晌後才朝身側人問道:「大船呢,也在結界裡嗎?大家都還好嗎?」

  夜宇珹頷首:「船艦弄進來了,其餘人沒事。」

  季瀾這才想起莫仙島被結界屏蔽一事,問道:「你們怎麼找到這座島的?」

  池緞搶著回答:「我們在外頭黑洋宰了只巨水蟒妖,他嘴裡吐出好幾朵發爛的結界紅花,宇珹斬下他頭之後,蛇瞳仍不斷移轉,不論船頭怎麼調動,始終朝著某一方向,宇珹便說跟著蛇眼的指示,就一路找來了。」

  季瀾一愣,沒想到在外頭真遇見巨水蟒了,可聽池緞話中意思,幸好已順利退敵。

  「可你們找到莫仙島後,怎麼進來的?」季瀾仍是疑惑。

  夜宇珹:「巨水蟒身體裡有結界花,雖花身微腐,可蟒妖既是潭境生物,身上帶獸靈,結界花在他肚內已久,符咒便傳至巨蟒身上,故船上的蛇頭也能破結界。」

  何涼涼心有餘悸道:「師父!那蟒簡直可怕極了,倘若將身體伸直,定是比我們大船都長。幸虧有池神醫的箭喉草,和安爻他們宮主的碎霜,那條蟒妖才終於落敗。只是戰鬥過程中,還傷及數十名仙門弟子。」

  季瀾聞言,連忙問道:「大家現在都安好嗎?」

  池緞:「放心吧,全都吃了我的藥丸,再配上幾口海水就能痊癒了。」

  一行人聽他輕鬆語調,忍不住笑聲連連。

  此刻那些受傷的弟子們確實復原良好,也幸得池緞當時攜上了各類瓷瓶,進入蟲煙時也沒有落下。

  裊裊清風不斷至另一側山頭襲來,季瀾道:「我們先回去找莫瀟吧,這兒是他先祖的小島,島上前輩都已知曉他和雙悅訂了親,說不定眼下正歡天喜地的拉著兩人講事兒。」

  安爻:「雙悅也真是厲害,還沒真的成親,便把對方祖宗十八代全認識了。」

  依照輩分來看,確實是祖宗好幾代。

  何涼涼揶揄道:「你也能把池神醫的祖宗給認識一下。」

  安爻瞬間瞪向他。

  池緞大笑兩聲:「菘兒谷就我一人,爻兒認識我就夠了,最多和魚池裡的魚兒熟識一下。」

  安爻眯起眼:「熟識他們幹嘛?討論哪天殺來吃嗎。」

  何涼涼不禁拍手。

  你們的對話可真是驚悚。

  季瀾走在後頭,笑著聽大伙兒談聊,驀地身側人將他一把撈過。

  夜宇珹揚著唇角,道:「雪松鼠在船上,約莫知道能找到你,方才便高興的在榻上跳來跳去。」

  季瀾笑道:「回船上後我定會好好安慰他。」

  夜宇珹頓時朝他挑眉。

  論安慰,那團毛球得排第二。

  季瀾抬臉,往他下巴親了親,面色有些薄紅。

  知道的。有隻蝙蝠排第一。

  夜宇珹這人伸手環住他腰,照著一刻鐘前上來的原路,往山下躍去。

  …

  莫仙島的大院外頭。

  兩人腳才落地。莫瀟和雙悅便興高采烈地迎了上來,伴隨著身邊一大群人,全是剛從大船下來的弟子。

  莫瀟面色歡欣,眉宇間的憂慮已然消散,攬著雙悅的肩,道:「仙尊,悅兒已將你們在莫仙島上的事,都說給我聽了。」

  莫硯站在他另一邊,同樣滿面笑意:「沒想到事隔百年,我居然還能看到孫兒輩一眼,心愿已足。」

  莫景則望著季瀾方向,視線移至那雙牽在一起的手,盯了好一會兒。

  雙悅道:「硯叔說今晚莫仙島要迎客,弄一頓豐盛的晚膳來歡迎大家。」

  安賜立即覆手道謝:「前輩們有心了。」

  莫硯歡欣道:「你們定能帶來許多外頭的消息,莫仙島的人太久沒見世面,對那些多采多姿的仙門事跡可攙的很。」

  安爻點頭:「前輩想聽的話,我們大家能輪流講述,包準聽到耳朵長繭。」

  莫硯立即喜上眉俏。

  夜宇珹則是若有似無的瞟了莫景一眼,從剛剛開始,對方目光便直直落在季瀾身上,他自然感受的到。

  一旁,島上許多年輕人聽見安爻的話,也紛紛加入話題,希望他能帶來更多趣聞。整群人拱著他,鬧哄哄地往大院裡走,準備在晚膳前先聽上幾個故事來解饞。

  季瀾四處張望了會兒,問道:「柳卿呢?怎麼沒下船?」

  方才為上來的眾弟子中,阮絆棠與花青冥也在行列內。見到他與雙悅平安,同是面露喜色,可卻四處看不見柳卿。

  安賜:「柳卿說他身子不適,就不下船吹海風了。讓今晚我們回大船休憩時,再包些晚膳熱飯過去便行。」

  季瀾關切道:「身體不舒服?有吃池緞的藥丸嗎?」

  何涼涼搖頭:「他說風寒是小病小症,不願浪費神醫的藥,還得留給更需要的人。這柳卿品行確實不錯,上船以來,與大家說話都極有禮貌,還會主動幫忙許多事,故我十分難想像他與巫傲在一起的畫面。」

  季瀾笑道:「可他倆站一起的畫面是意外的搭配,相處也不錯。」

  撇除他在巫鳳教中莫名當評審的那場分手擂台,對方二人的相處,讓他有種難分難捨的感覺,一方面柳卿觸觸包容著巫傲,另一方面,是巫傲雖言行舉止獨斷,可確實滿心滿眼的都是對方。

  的確是非常是和的一對。

  何涼涼:「假使能出潭境,我定要到巫羽城作客,欣賞一下師父上回說的百套衣袍。」

  季瀾:「如今柳卿一人待在潭境中,巫傲在外頭也不知清醒沒,他應是十分擔憂。」

  他身側的高大身影,忽地開口:「本座還有帳沒和巫鳳教算。」

  季瀾聽見這許久沒出現的酷狂口吻,不禁一陣失笑,那笑靨的弧度淡雅,襯的整個人愈發俊秀。

  「就看在柳卿是個好人的份上,這帳就不和巫傲算了,如何?」

  某隻蝙蝠不好哄,他這讀書人決定採用循循善誘。

  隔壁酷狂霸跩的人卻不領情,一副魔頭風範,道:「不好。」

  季瀾知他是故意,頓時又笑得顫身,夜宇珹唇角同是彎著,將人撈緊了些,穩在身側。

  海平面上的霧氣淡淡,與結界外的濃重黑霧不同,餘暉漸顯之際,在水面映出一整片的暈紅光圈。

  光影彩霞和水波漣漪相連成整片,一眼望去,纏綿緋惻。

  …

  一個時辰後。

  莫仙島大院中。

  飯桌上擺了數十道鮮魚佳肴,碗盤堆疊的比人都還高。大院中氣氛喧騰,人聲嘈雜。

  何涼涼口沫橫飛地說著譽仙大會的各種趣事,一群莫仙島的年輕人聽的是闔不攏嘴,嘖嘖稱奇,有幾個甚至過於專注,連飯都忘了吃。

  莫硯展笑道:「當年我們進入潭境前,譽仙大會不過舉辦第三屆,沒想到如今已是好幾百屆!」

  安爻饒有興趣地問:「那時的大會,也和如今相同,三天為期嗎?」

  莫硯哈哈大笑:「當時還屬於試辦,自然沒有如今這般完善,大會不過就一天,沒有你們方才說道的比武大會和拍賣會,不過眾仙門聚一聚,連聯繫感情罷了。」

  何涼涼連連頷首:「聽起來也很好玩,與仙門茶會有些像。」

  莫硯:「興許之後的仙門茶會就是這樣發展而來,畢竟平時各教派不常見面,要讓弟子們聯絡感情,只能趁這機會了。」

  一名年輕人道:「仙尊,剛才你徒兒說的花妖,便是蟲煙潭境裡的東西嗎?」

  季瀾點頭:「那時花妖附在其中一教派的教主身上,我與他有過幾次談話,字裡行間透漏的便是潭境。」

  從進屋之後一直未發話的莫景也終於出聲:「硯叔曾說,這潭境中有許多妖魔,不過花妖的年歲比在場所有人都大,想來應是無人看過他本體。」

  安爻應首:「如今他回到潭境中,說不定有朝一日還會再見面。」

  何涼涼思考了下,道:「我總覺得他附在巫傲身上最為適當,花俏的東西配在一起,特別和諧。」

  莫硯聽見新出現的人名,便道:「巫傲?便是那位被花妖附體的一教之主?」

  季瀾點頭:「可他這趟並未進入潭境,倒是門上有幾位弟子過來。」

  他指了指坐在桌子一角的花青冥,對方立即向莫硯點頭示禮,他隔壁的阮絆棠則是在話題圍繞巫傲時,便連連露出不悅。

  莫硯看著有趣,忍不住問道:「這位姑娘一身氣勢,想必也是哪個仙門的當家,不知與巫教主有什麼糾葛,表情才如此不愉悅?」

  阮絆棠:「前輩多心了,我與他並無任何糾紛。」

  純粹是想踹死對方。

  花青冥便道:「說到巫教主,他的情…他的好友,這回也有進蟲煙,可因今日身體不適,故待在船上休息。」

  阮絆棠一面吃著魚肉,道:「明明我今早見到他人還好好的,怎知一過午後就忽然病了,身體也太虛了。」

  話中帶著不解,與絲絲嫌棄。這般文弱書生的體格,放在眾仙門中,不知得排在倒數第幾,想來也只有巫傲會喜歡。

  莫硯朗聲大笑:「不愧是女中豪傑!怎是一般文弱青年比得上的。」

  一旁年輕人也連連叫好,阮絆棠便十分大方的向他們點頭,沒有透出半絲羞怯。

  莫硯舉起小杯,「今日除了與你們相見歡之外,更要祝福莫家後代與雙刀門結親,新人在此,既然我便已莫家長輩的身分,祝賀上幾句。」

  場面頓時溫馨起來。

  何涼涼感動道:「莫瀟,要不你與雙悅就現在跪地拜堂!」

  莫瀟立即道:「我與悅兒的成親禮自當不能如此簡陋,可既然先祖在此,便不論那些繁文縟節。」

  雙悅彎著眼看他,明顯同意他的說法。

  莫硯便歡歡喜喜地拍了個掌,「既然你倆都同意了,待會兒我便讓莫景多拿幾壺釀酒過來,當作訂親酒,大伙兒一塊享用!」

  眾人皆是歡呼喝采!

  此刻大家身處於蟲煙潭境,何時能離開都是未知,倘若有情人能抓緊機會終成眷屬,便是值得慶賀之事。

  季瀾同樣展著笑意,碗裡是身側人夾過來的肥嫩魚肉,心底滿布踏實。

  在險境到來之前,這樣的日子得來不易,他知曉大家心中仍是充斥著不安,可在這樣美好和樂的氛圍下,誰也不願開口,破壞氣氛。

  他分神之際,左邊小指忽然被人一勾。夜宇珹磨蹭著他指節,低聲道,「回到夜焰宮後,也得準備我倆的。」

  季瀾淡眸轉了轉,道:「可你寢殿上全是黑與金,與大紅喜緞不搭。」

  夜宇珹朝他揚唇,道:「怎麼布置都行,人在就好。」

  季瀾眼睫微顫,一小會兒後才回勾了下對方指尖。

  魔頭說情話,猝不及防。

  他這讀書人毫無防備!

  夜宇珹見他頰邊升起淺紅,唇邊弧度也隨之擴大。

  這天的莫仙島,就在滿室的歡鬧喧騰中度過。

  晚膳結束後,季瀾也久違地回到大船上。

  踏在半熟悉的甲板上,迎面而來的海風,將銀白髮絲吹舞飄揚。

  夜宇珹站在他身側,共賞著莫仙島海景。

  半晌後,才道:「什麼時候要交代那青年的事情?」

  季瀾知他指的是什麼,十分鎮定的回視:「莫景有什麼心思,與我無關,只要未做出出格之事,我便不去管。」

  他可是!

  非常!

  自律的讀書人!

  別人有任何想法並非他所能控制,不回應就成,也不失禮貌,且沉默也屬於另類的拒絕。

  夜宇珹彎唇:「本座自然知道,要不這頓飯怎能完好結束。」

  季瀾:哼哼。那還不敢緊誇我。

  夜宇珹低笑出聲,道:「還想看夜景?」

  季瀾這才搖頭:「天色晚了,先回房吧。」

  兩人並肩步下甲板,走入船艙之際,池緞的聲音忽地從房門不遠處傳來。

  「喏,拿去!」

  季瀾一瞥眼,就見對方扔了個東西過來,被夜宇珹俐落伸臂給接下。

  池緞朝兩人一個抱拳,隨即迅速地閃身消失。

  季瀾:…這是幹嘛?

  他好奇地往夜宇珹手中東瞧西瞧,問道:「池緞給的是什麼?」

  「晚上要用的東西。」

  季瀾一頭霧水。

  夜宇珹便攤開掌心,一抹小瓷罐躺在上頭,道:「我用過一次了,在夢裡。」

  季瀾望著那小罐,原本打量的神情,剎那間眼眸睜大,一股薄紅自耳下蔓延。

  兩人進房後,夜宇珹便收緊胳膊,將人圈在身前,「當時在菘兒谷吃了日有所思丸,夢裡沒有本座?」

  季瀾在他懷裡偏過眼,赧然道:「有人動靜這麼大,夢還沒做上幾刻就醒了。」

  夢裡,自然有道黑袍身影。

  只是這夢還未開始多久,便被身邊人的動靜弄醒,接著即感覺一股重量翻身上來,不斷纏著他吻,還不時往耳後與其他地帶亂蹭,弄得他渾身發顫。

  夜宇珹的視線,牢牢系在眼前淡雅的臉面上:「那時夢到什麼了?」

  季瀾冷靜道:「夢到桌上五鍋雞盅,什麼口味都有。」

  夜宇珹勾唇,順著他道:「所以你五鍋都喝了?」

  「喝了,其中一鍋是何首烏川芎口味。」

  「本座知道。」

  「…你怎麼知道?」

  「你既喝了湯,我自然也嘗到了。」夜宇珹懶洋洋的低笑。

  季瀾隨即反應過來,瞬間偏開眼,耳上緋紅已呈深緋。

  嘴對嘴什麼的,不許再提了!

  面頰發紅之際,腰後緊抱的力道卻忽地加大。

  夜宇珹吮住季瀾下唇,「這回你不准裝睡了。」

  菘兒谷當晚,他一開始也做了夢,可夢境裡的畫面過於強烈,宛如開匣般一發不可收拾,他便流轉丹靈,強行破夢。

  而後,直接將夢境延至現實。

  身邊熟夢之人自然被他翻身覆上的動靜給弄醒,淡睫半闔半啟,在他又吮又咬之際,抬手回抱住他脖頸。

  季瀾眼眶微顫,努力保持著冷靜,道:「上回有人動靜這麼大,故意的?」

  夜宇珹低低笑了:「有人裝睡,自然動靜得大點。」

  季瀾忙不迭地愣了下,耳廓升起點點緋色,半晌後才說道:「等會兒入寢,不許吵我。」

  夜宇珹收緊環抱,將人緊緊圈在懷間,低啞道:「可本座這回,沒要讓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