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巨蟒身軀仍是亂舞,插在腹部的碎霜便是直搗要害處。
蟒妖狂亂舞身,瘋狂的搖擺,想把身上的人和劍一併甩出,可那把利刃卻是牢牢地插在他腹部。
不知隔了多久,直到甲板眾人已是緊張到各個背部發汗,終於巨水蟒掙扎的幅度逐漸微弱,直到最後,巨蟒失去生命那一刻,身上黑鱗也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既薄又脆弱。
夜宇珹緊握著劍柄,直到蟒妖完全停下晃動後,才用力抽離。迅速飛身至蛇頭附近,那處的黑鱗已是軟化,他隨即用力一砍,直接將偌大的蛇頭給斬下,掌風一揮,將那截血淋淋的大頭,往大船甲板的方向送去。
所有人立即閃開讓道,露出極大的空間,甲板地面猛地砰的一聲巨響,那顆眼瞳未闔的蛇頭,即出現於眾人近身處。
何涼涼驚嚇道:「為、為何要把這東西弄上來!?」
鮮血淋漓的,看著非常驚悚。
池緞直接替人回答:「蛇牙上有毒液,能做其他用途。」
潭境中危機四伏,只能想辦法找出更多有用的東西。
此刻夜宇珹也終於飛回甲板傷,黑髮沾在背後,一路滴水,身上黑袍早已被海水打濕,沾黏在結實的身軀上。
方才與巨蟒在海面上周旋,不過是因為他與池緞都知曉,這類巨型妖獸極懂得隱藏要害,不輕易現出,而箭喉草雖然不足以讓巨水蟒喪命,可至少會有劇烈窒息感。
而蟒妖不能呼吸之餘,便會忽略一直保護的弱點,即是黑鱗稀少的腹部。故大蛇在攻擊弟子之餘,仍一直將腹部藏於水面下,故他要池緞以箭喉草為餌,在巨水蟒痛苦掙扎,待蛇腹露出水面時,便能找機會進攻。
只不過眼下巨水蟒雖死,蛇瞳卻未闔起,看上去既妖異又恐怖。
夜宇珹就站在甲板最前頭,定睛端倪了好一陣,忽地沉聲道:「跟著蛇瞳方向,調動船頭。」
一旁何涼涼立即問道:「什麼意思?」
夜宇珹:「水蟒雖死,可眼眸未閉。」
眾人全數望去,這才驚訝地發覺,巨水蟒確實斷氣呈現靜止,可不論船身搖晃,或偶爾偏左偏右行駛,那細長的蛇瞳皆會移向同一抹方向。
似乎,那裡有著什麼。
安賜瞬間理解:「屬下這就讓艙房駐守的弟子將船頭調往西!」
甲板上其餘人全是不解,仍是呆愣愣地望著蛇眼。
池緞這會兒也走近蛇頭,蹲身觀察滴著毒液的獠牙,一面道:「巨水蟒吐出的紅色東西,是腐壞的結界花,證明他曾上過黑霧區裡的小島,約莫是尋找食物時順帶吃進,故間接導致結界花咒體入身。倘若蛇眼指引的方向正確,便是仙尊與雙悅進入的另一個結界。」
何涼涼聞言,激動的睜大眼。
「所以跟著蛇瞳方向便能找到師父嗎!?」
池緞站起身,望向遠方海面,水面一片艷紅的巨水蟒鮮血,和墨黑海水混在一起,詭異可怖。
他朝何涼涼道:「也許可以。」
接著目光便移向不遠處的安爻。對方紅著眼眶,不發一語,見他移眼過來,便瞬間撇開臉,一會兒後,即轉身回至船艙。
何涼涼嘆氣道:「神醫,這回你約莫不好哄了,方才你飛身過去巨水蟒那兒,安爻氣到眼眸都紅了。」
池緞朝他一笑,接著便順著安爻離去方向,跟了過去。
…
船艙的某個房間內。
安爻站在桌邊,低著眼收拾桌面物品,這幾日大伙兒陸續在船上發現補給品,有保暖的衣物,以及備用的油燈燭火,甚至好幾袋暖炭,和一些零碎的紙張紀錄。
他與何涼涼便各自拿了些回房,趁著空檔整理。
上頭紀錄的東西全與潭境有關,只是前人的筆跡稍嫌凌亂,筆墨也因潮意而發糊,他看了幾個夜晚,只覺得是堆廢紙。
半晌後,門邊忽地響起吱嘎聲。
安爻頭也沒抬,直接便說:「出去。」
池緞充耳不聞,走進去後便將門闔上。
見桌邊人不願抬頭看自己,即道:「爻兒,我過來就是要讓你消氣的,要打要罵都行。」
安爻握紙的指間一緊,「你剛才和巨水蟒打的不夠?還想討打?」
池緞步至他身邊,正要開口。
安爻卻用力一個偏身,不願和他對視,只道:「我想休息了,你今晚去和安賜他們睡吧。」
語氣沒有平時的有力,反而透出點累,仿佛剛剛在甲板上已是用盡了力氣。
池緞立即扯住他,將人拉回,安爻便下意識的擺手,想掙脫那束縛。
不料池緞這回卻真的用了力氣,猛然將他拽至懷裡,用平時難得一見的聲音,認真解釋道:「巨水蟒襲船,若不趕緊拿下,船上所有人都會有危險。」
安爻也停止了掙動,「所以你便要冒著性命危險,沖至他嘴前?」
這話說到最後,語氣已是不穩。
池緞輕輕圈著他,「爻兒這次終於心疼我了?」
安爻只道:「沒有,你想多了。」
他額間抵著對方肩頭,一刻鐘前,池緞躍身離開甲板的畫面,依舊印在他腦海里,揮散不去。蟒妖的獠牙距離不過幾尺,似乎隨時一伸脖,這人就永遠回不來甲板了。
安爻閉了閉眼,心緒仍是混亂,那強烈的不安一點兒都未消散。
驀地臉頰邊伸來一雙手,安爻直接便抬起頭,道:「別亂碰…」
唇上卻直接覆上另一抹溫度。
池緞抱著他,吻得極為溫柔,像是知曉他心底的所有擔憂,想要一點一點吻去那般。
可安爻仍是氣極了對方方才的危險行為,便用力掙紮起來。
池緞卻沒放鬆力氣,就這樣親著他,將他所有掙動壓制在懷裡。
直到安爻的動靜小了下來,他才鬆開唇,懷中俊秀的臉面已因喘息而發紅。
而他身上被海水染至全濕的衣袍,也將安爻的衣服也弄濕大半。
池緞忍不住抱緊人,低聲問道:「爻兒,你要氣我氣到何時?」
安爻半垂著眼,仍是來氣:「你不如去問問巨水蟒,反正他正躺在甲板上。」
池緞:「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蟒妖之事,只是其中之一。安爻擔憂他的危險,他自然知曉。
可他話里指的,是幾年前,在菘兒谷的某個夜晚。
池緞:「倘若你對那件事就是過不去,我就當做吃了情非得已花後,不由自己的反應,我倆從頭來過好嗎?」
這是過了許久後,他第一次明著談起這件事。
約莫兩年半前,那回夜焰宮來菘兒谷閒遊,安爻安賜自然也隨行。
安爻一向習慣谷中隨處可見的藥丸,那日傍晚,他到池緞房裡想問問明日行程,見桌面有罐新的小瓷瓶,便隨手倒出兩粒咽下。
池緞抬眼望見時,已是來不及。
那瓶子裡,裝的便是情非得已花所制的藥丸。
若說日有所思丸只有一部分的成分是此花,故念想只在夢中成真,這情非得已花便是百倍效果,因整顆藥丸全是那粉色花朵搗碎所至,藥性極為強烈,且他從未說過…這種花若是服下,心底念想又與情意有關,便是身軀發燙不止,整夜燥熱。
安爻當時也發覺了不對勁,又見池緞離自己過近,便急著離開。
兩人之間從未說破過什麼,而他也總以笑罵來應對,兩人之間那股若隱若現的曖昧。
可池緞這回卻沒讓他離開,直接便抱起他上了床榻。
整整一夜未消止,他體溫高的汗流不止,池緞的被褥也被兩人落汗浸濕,且…池緞明明沒吃藥丸,可所有動作,都宛若吃了數十顆那般。
在那之後,兩人的相處,便成了現在這樣,安爻總是以罵聲閃躲,每每只要想起那夜,便是內心燥的無法直視。
池緞則是知曉他的心思,包容著,沒再提起。
可倘若永遠不提起,其實便是永遠僵持於原地,找不到適合的時機。
船艙房間內。
池緞摸著安爻背後的發,道:「爻兒,要是你氣消了,我今晚想和你同榻了。」
這話已是沒有平時的玩鬧語氣,而是認真慎重。
過去幾天,他倆雖同房,可他一直是打地鋪睡在地下的。就是為了給安爻更多心理準備的時間。
安爻低著眼,抿了下唇,「不准,剛才說了,你去和安賜住吧。」
池緞悶笑道:「他與涼涼同間房,我冒然進去打擾,實為不妥。」
安爻這才瞟了他一眼:「你打擾我就妥了?」
池緞展笑:「那我不擾你,你睡床,我繼續睡地。」
安爻聽見這熟悉的縱容語調,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似乎就差一點,他便再也聽不見這聲音了,這人的身影便會隨著蟒妖,沉沒於黑洋當中。
半晌後,安爻才用極小聲的音量,說道:「先說好,半夜吵醒我的話,你便滾回去睡地板。」
池緞剎那間朗笑出聲,同時手臂收緊,將人緊緊擁在懷裡。
…
甲板上。
莫瀟繞著蛇頭看了半晌,皺眉道:「這東西真能帶著我們找到悅兒與仙尊?」
阮絆棠拔出身側短刀,注靈於刀尖,接著用力刺入頸部鱗片,「魔尊說可以必定可以。只不過這水蟒既為潭境物種,興許能有更多發現。」
她手上施力一挑,幾片黑鱗頓時刮落,阮絆棠手指隔著衣袖,將鱗片拾起查看。
這鱗片原本長在蛇身上,一眼望去,鱗片質地是密不透色,如今脫離蛇身,才發覺顏色雖深,可在光線穿射下,居然呈現些微透明感。
何涼涼也靠了過來:「阮門主,妳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阮絆棠眉眼一皺:「尚未,倒是這鱗片拿來磨指甲不錯。」
何涼涼:「……敢情阮門主方才看了半天,是在研究哪個角度磨起來比較舒適。」
阮絆棠朝他點頭,表示這話沒錯。
一旁莫瀟也向她借過短刀,颳了些許鱗片下來端詳,道:「待會兒讓池神醫瞧瞧,潭境水蟒身帶劇毒,可毒與藥一向是一體兩面,說不定這黑鱗會有什麼隱藏作用。」
甲板最前頭。
夜宇珹立於此處,視線方向與蛇瞳一至,可對準的遠方,仍是一片黑暗。
安賜:「宮主,蛇瞳指路,當真不會出事?。」
夜宇珹低沉道:「還能出其他事?」
如今那抹雪白帶笑的身影不在身邊,所有周遭發生的事物,早已入不了他眼。
安賜應首,聽得出話中意思。
夜宇珹低沉道:「蟒妖應是這片海域中最大型的生物,占海為王,方圓百里,甚至千里,約莫沒有能與之披敵的東西。」
這是本能,弱小的生物見到強大有威脅性的掠食者,定是遠遠逃離。
故此趟他們往西走,路上會碰見的意外也許不多,尤其蛇頭還在船上,那發散的獸靈四處飄散,各方靈獸更是不敢再靠近。
安賜又道:「宮主,如今巨水蟒被斷身,體內獸靈亂飄,會不會影響到船上眾人?」
夜宇珹視線未移,狹長的眼眸仍是望著西方海面,「靈獸原身已死,獸靈已無害。」
此時另一側甲板忽地傳來小陣吵鬧。
原來是池緞和安爻終於從船艙出來,神清氣爽道:「蛇牙拔下來了嗎?」
何涼涼對他這歡快的口氣感到不解,只道:「等你呢,神醫。」
於是池緞作勢擼袖,打算赤手空拳替巨蟒拔牙。
莫瀟趕緊插嘴:「神醫!還是讓我來吧!我能試試用鐵石斷牙。」
池緞這才拍了拍掌,道:「也是,畢竟我手無縛雞之力。」
何涼涼:「……」
分明半個時辰前才在海上和巨蛇纏鬥!
莫瀟便將剛剛刮下的鱗片放於地面,指尖夾著袋中剩餘幾顆的鐵石,用力一彈。
可獠牙質地過于堅硬,鐵石雖在上頭弄出不少裂痕,卻未能將其整個弄斷。
安爻訝異道:「莫瀟你這祖傳的靈石,應該極有爆發力,怎會連蛇牙都無法射斷?」
莫瀟嘆氣道:「我們先祖早已失蹤,如今的制石技巧並沒有最初那般完善,已是大不如前。這條巨蛇又是蟲煙里的生物,獠牙硬度與一般獸骨自是無法相比,看來光靠我的鐵石仍是不夠。」
阮絆棠便道:「那加入我的短刀吧。」
何涼涼移眼望她。
妳指甲磨完了?
池緞在旁觀看了一陣,驀地捶了胸膛兩下,「還是我來吧。」
莫瀟見他又準備擼袖,仿佛要赤手空拳去接觸毒牙,連忙阻止道:「池神醫!那可是毒牙……」
可話未來的即出口,他便眼睜睜看著池緞靠近蛇嘴幾步,接著掌心迅速注靈一揮。
原本被莫瀟鐵石射中的裂痕處,再度發出劈啪聲,半晌後,蛇牙終於斷裂脫離,整根掉至地面。
安賜隨即遞上一塊厚布,讓池緞將其包起。
何涼涼:「這蛇牙要放在哪裡?上頭充滿毒液,萬一隨便放置,有人誤觸了怎麼辦?」
池緞歡快道:「放爻兒房間。」
他倆的房間。
何涼涼卻大喊:「安爻房間?原來安爻這麼想死!」
安爻頓時大喊:「你才想死!」
池緞:「涼涼有所誤會,放爻兒房間,自是方便讓我研究。」
安賜已是露出瞭然神情,道:「神醫確定不會被安爻趕出來?」
他看安爻剛才進船艙的架式,明顯是要把池緞的行囊全丟出來。
「趕出來就再爬窗進去。」池緞信心喊話。
阮絆棠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
她這門外人,終於看懂兩人的關係!
蛇頭周圍,池緞與眾人又笑鬧了一小會兒。一炷香後,才撿起地面掉落的黑鱗,走到甲板最前頭。
立於前頭的高大人影,身上的純黑衣袍早已被海風吹的半干。
池緞也收起剛才的胡鬧神情,道:「宇珹,這黑鱗應該能製藥,到時找到仙尊,便讓他喝個幾碗,補身抗寒也行。」
他心知好友此刻心思,故出此言。雖然黑鱗磨粉後的實際藥效不知,巨水蟒中年待在黑洋水底,鱗片抗寒是一定的。
眼下有蛇眼指路,距離找到季瀾和雙悅,應是不遠。
夜宇珹終於將目光從海面收回,瞧了下那黑鱗。
池緞道:「你不先回房嗎?方才我從船艙出來,經過你房間,聽見雪松鼠在裡頭吱聲,應是受了巨水蟒擾動,說不定正躲在被裡發抖。」
夜宇珹朝他頷首,這才轉身回艙,經過那顆被他斬斷的蛇頭時,連半個眼神都沒瞧去。
阮絆棠不禁說道:「魔尊可真是凌厲,這模樣怕是連妖獸看了都怕,那隻雪松鼠難道不怕?」
池緞走過來,道:「你見過幼崽怕自己父親?」
阮絆棠聽見這沒來由的一句,當下未反應過來,疑惑道:「什麼意思?」
安爻快言快語,替人答道:「就這意思。」
莫瀟則是滿面憂愁:「依照這船速,不知多久能找到悅兒。」
池緞拍了拍他肩:「要不你和宇珹抱在一起哭吧,好歹抒發一下。」
莫瀟悲傷的神情瞬間轉為一臉荒唐。
池緞繼續出主意:「要不你倆晚點乾脆到甲板上,一起喝酒解悶?」
莫瀟趕緊擺手:「魔尊心情之差,還是別打擾吧。」
喝酒訴苦什麼的,想來荒謬。且他感覺,夜宇珹需要的不是酒,而是將那座讓仙尊不見的黑霧小島化為灰燼。
安爻聽著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道:「風勢比昨日強了,往西邊屬順流,也許不用十天。」
何涼涼:「希望如此。」
如今船上不見的兩人,已然成為大家眼下最要緊的執念。
尤其夜宇珹。那周身的冷厲之氣,將他心中情緒表現得明顯。
唯有一道帶笑的身影,能夠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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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
海面一處小島。
今日一早,莫仙島眾人用過早膳,又到各個石洞裡探險。
這回的洞穴,面積極廣,全是白色的石柱,地勢稍滑。
雙悅走在季瀾前頭,腳底踩著一片青苔,一不小心步伐未穩,差點往旁側摔下。
驀地一股輕揉的掌風揚過身側,注了些靈力,仿佛一隻手將他扶正。
雙悅轉頭朝季瀾道:「多謝了,仙尊。」
季瀾搖搖頭,表示沒什麼。
在莫仙島這些日子,日日都閒著,雖白天會與大伙兒四處閒逛,可仍是有不少空閒時間。季瀾便時常在屋外的空地處,喚出雪燃,注靈入劍,揮出不少劍法。
只是每回練習,皆專注的忘了時間,若不是雙悅總過來提醒,說晚膳時間已到,以往喜歡品嘗美食的仙尊,便會錯過多次晚餐。
但也幸虧這陣子不間斷的修練,眼下季瀾與雪燃已是默契十足,注靈過程順暢,只要手心握緊劍柄,便能立即使出好幾個招式。
這份喜悅,他卻無法向某人分享。
石洞中。
季瀾朝雙悅道:「昨日你的雙刀飛出,找回了嗎?」
雙悅點頭:「吃完晚膳後,莫景陪我一起去樹林裡找了,就插在一棵大樹的枝幹上。」
季瀾:「下回我們過招時,還是選個空曠點的地方,要不刀子丟了又難找。」
雙悅笑道:「仙尊平時為人溫雅,用起雪燃卻讓人大開眼界,雙悅領教了。」
季瀾:好說好說。如今我與雪燃愈來愈熟。不過雕蟲小技罷了。
兩人一面聊著,石洞口突然出現一抹急匆匆的人影。
莫景一改平常笑顏,也未向大伙兒打招呼,語氣急促道:「莫仙島結界出現異動!叔父讓我過來通知大家,趕緊回大院集合。」
石洞中的另一個年輕人道:「結界異動?是外頭有東西想進來?可我們島上從未有過外敵入侵一事!」
雙悅:「會不會是像我和仙尊當初進來時那樣?畢竟我倆也算是從外頭闖入的。」
莫景卻搖頭:「你們進來是因為觸動結界花,那本是莫仙島的出入口金鑰,與外力破壞進入不同,結界也不會因此劇烈異動。」
一群人說著話,忽地外頭猛然發出砰的巨聲,音量之大,響徹全島!
這回石洞裡眾人終於發現不對勁,趕進一個個的往外走。用最快的速度回至屋房附近。
還未踏入大院時,整座島又傳來好幾聲巨響,宛如這座小島即將四分五裂般,連白日一向平靜的小島海面,都起了劇烈的波瀾。
莫景心中警戒急遽上升,正轉頭朝大家喊話,讓腳步加快。
豈料一個回頭,入眼的卻是一道極高的黑袍人影,離眾人不過幾尺之外,而他不過眨眼之際,連來者面容都未看清,對方就已逼近至身前!
莫景震驚之餘,極欲擺出防敵姿態,豈料那人卻像陣狂風般,直接卷過他身前!
接著季瀾的身影也跟著在半瞬之內,從他與雙悅的眼前消失。
莫景目瞪口呆於那人的速度,一面慌張道:「仙尊他人呢!」
雙悅卻是呼了一大口氣,頓時卸下慌忙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滿面放鬆,嘴角甚至掛上弧度。
語帶輕鬆的朝莫景道:「我之前就跟你說過的,仙尊不是孤家寡人。」
瞧。
有機會把莫仙島劈成兩半的那人。
眼下,不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