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瀾見安賜效率極快,眼看就要去灶房替他拿髯松子,趕緊說道:「不用了,我今日吃這些已經夠了,明天再說吧。��
昨日吃三小袋,今日四小袋,依照這數量加下去,他應該會變成灶房黑名單第一。
還是克制點!
安爻也為了掩飾方才的震驚,便連忙說道:「聽說灶房師父這幾日做了髯松子糖糕,待會兒我便送一些過去宮主寢殿,仙尊應該會喜歡。」
何涼涼聽見有糕點,興趣也來了,「我也想吃,有多做些嗎?」
安爻白了他一眼:「有,安賜特別交代了,還得餵豬,故讓灶房做了兩大籠。」
何涼涼這回倒是不怒,總歸髯松子口味甚好,做成甜食定也不惶多讓!
眾人談話間,天色也已暗了一層,夜宇珹便讓安爻先將踏湮駒牽回馬房。
回到寢殿後,季瀾有些緊張的坐於床角。眼下又回到他與夜宇珹獨處,不知對方是否惦記著何涼涼方才,關於霜雪門與夜焰宮往日互看不爽的那番話。
季瀾左思右想,回殿後便半句未發。原想翻閱話本閃避談話,卻又覺得過於掩飾,導致不知如何是好。
心慌間,才發覺,原來自己手中仍握著一片楓葉。
這葉子從樹枝掉落後,底下的梗比其他落葉都長,是剛剛乘馬時,夜宇珹以掌力揮下的。
當時墨色的鬃毛上散了好幾片,他卻一眼就注意到這片。
下了馬後還握在手中,後來又因緊張而忘了鬆手。他握著的是葉梗部位,故此刻葉形仍是完好。
床榻邊,高大的身影靠著床柱,驀然說道:「倘若你再摔一次床,失了的記憶還能回來?」
季瀾心緒凝重之餘,頓時心詫,「為何這麼問?」
說到底,摔了也回不來。不摔也回不來。
不管怎樣,都回不來。
他就是奪舍。
約莫就是因為面貌身體都跟原主一個模樣,才穿進這本破書!
只有發色因時空而不同。大概是為了配合霜雪門那群雪貂。
嗚。反正理也理不清,不如問問《仙尊嗷嗷叫》的作者?
季瀾越想,背後越是發汗,擔心對方發現不對勁。
「本座總覺得你被奪舍了。」夜宇珹漫不經心,宛若隨口一句。
季瀾:!!
辣麼靈敏!
他這就原地承認,還請手下留情QAQ。
夜宇珹正好整以暇地欣賞他變化的表情,季瀾內心正波濤洶湧,一小會兒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倘、倘若…真的是奪舍呢?」
他決定,伸出試探性的爪子,不知魔頭什麼反應。
沒想到夜宇珹唇邊弧度未減,甚至沒有其餘反應,讓季瀾摸也摸不清,只道:「待會安賜拿松糕進來,只准吃兩塊。」
語調一往如常,懶懶散散。
季瀾霎時間怔愣。
什麼?
這句話跟奪舍哪裡對的上邊?
可他也只好順著回應。
「三塊行嗎?」
他十分想吃。順便壓壓驚。
夜宇珹勾笑道:「你前幾日不是去過灶房了?有幫忙曬臘肉?」
季瀾立刻挺直背脊,「去了。可裡頭師父不讓我動手,把我請了出來。」
只差沒用趕的。
所以他轉身就去了花園子,興致勃勃地捧了把種子要種花,沒想到園藝師父怎樣都不讓他沾土。
最終他繞了夜焰宮整整一圈,所有都極為客氣,不願讓他動手,還讓他先回寢殿,好好等待晚膳時間便成。
床柱邊,夜宇珹也想起安爻今日上午的回報。
說各處師傅皆分別來找過他與安賜,積極表示他們的困擾。仙尊可是跟宮主有密切關係的人,怎能紆尊降貴去挖土,還請左右護法一定得將人看好。
然而實情是,季瀾一早進灶房就翻了一大鍋清湯,還誤以為是洗米水,打算將剩下的清湯拿去洗碗,幸虧灶房師傅連忙阻止。
並且在花園時,季瀾手捧著香蘭的種子,朝師傅說他要幫忙種一排淡菊。
安爻聽完這些事跡後,慎重表示他會幫忙大家,讓仙尊好好留在宮主寢殿,看話本吃果實。
季瀾坐於床角,腦中也飄到昨日那堆種子。
為何園藝師傅當時看起來表情如此驚悚?
嗯,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夜宇珹見他蹙眉凝想的模樣,驀地說道:「待會吃完松糕,就繼續念話本。」
季瀾也拉回心神,總之話題沒繞著奪舍就行!趕緊回道:「今天剛看了一本新的。」
夜宇珹:「書名是什麼?」
「《山的那邊有個被奪舍的讀書人》。」
某仙尊毫不多想,流暢的念出話本書名。
夜宇珹頓時挑眉。
季瀾:「……」
嗚嗚嗚。真的不是他的錯!
這話本就長那樣!
難道連老天爺都要甩鍋給他!?
夜宇珹:「行,本座就聽這本。」
季瀾:…真、真的嗎?
他也能念念另一冊,什麼兔妖尾巴毛茸茸的那本。
談話間,外頭拍門聲忽然響起。
季瀾心底瞬間叮咚一聲。
是松糕嗎?
他現在特別需要看見松糕!用來沉澱情緒。
豈料門扉推開後,外頭安賜手上卻不是點心盤。
對方拿著一封四角摺疊方正的信,上頭幾個用黑墨寫的方正大字,看起來十分正式,「宮主,譽仙大會寄邀請過來了。」
季瀾腦中再度叮咚兩聲。
譽仙大會!?
居然…要舉行了。
這曾是他在《仙尊嗷嗷叫》中非常喜歡的部分。
這種眾仙門群聚,仿佛高手聊天群,還能順便比比舞藝的場景,就是他以往追文最愛的橋段!
然而《仙尊嗷嗷叫》里此段的結局卻是充滿淡淡哀愁,畢竟原主從頭到尾霉運連連,不是被鞭,就是被劍刺。
唉。
安賜問道:「宮主,這回要參加嗎?」
夜宇珹朝桌邊擺手,道:「放著再說。」
季瀾忍不住問:「我能看看裡頭寫的內容嗎?」
安賜見夜宇珹並未否決,即伸手將信遞給季瀾。
季瀾將白紙抽出,小心攤開。
上頭的字體方方正正,看得出主辦方的慎重。
內容寫著--
「本屆譽仙大會即將於近日舉辦,懇請眾仙門人士共襄盛舉,一同參與盛事,不論是名人雅士或功法門派,譽仙大會主辦方皆誠心誠意作出邀請,還望夜焰宮首座賞面,撥空前往,定會為魔尊安排最適當的下榻客房。」
季瀾興沖沖地將信件看過一遍,上頭話語精煉簡短,且最後幾句明顯是額外添加上。看來是夜焰宮才有的特殊待遇。
而這邀請函也讓季瀾眼眸發亮,心底再度燃起對譽仙大會的期盼,可又因為原文中的慘澹結局而游移不定。
讀書人陷入掙扎。
夜宇珹見他望著紙面,久久移不開眼,驀地朝安賜說道:「半個月後出發。」
分明沒看邀請信,這語氣之悠閒,仿佛早已知曉裡頭寫了什麼。
安賜隨即應首,快步退出寢殿。
季瀾這才將信封闔起,放於桌面,道:「出發前需要準備什麼嗎?」
他這心情,宛如從鄉下進入大城。
譽仙大會如此盛重,是不是人人進場都要捧本書,或手上一抹蒲扇,他得趕緊弄清楚!
「人去就行。」夜宇珹將那信紙隨意揉成團,扔至遠方木櫃,道:「待會吃完糖糕就念話本。」
季瀾:「可糕點還沒送來。」
「在桌上。」
季瀾一個偏頭,發覺眼前桌面已多了道小盤。
裡頭三塊糖糕,上頭撒著糖粉,看著便特別好入口。
他頓時睜大眼,道:「什麼時候送來的?」
「方才。」某人語氣低懶。
「可我分明未看見安賜手中端盤。」
「不是他。」夜宇珹下巴朝微微敞開的窗口揚了揚。
季瀾有些困惑:「從窗戶送進來的?什麼時候?」
「你騎踏湮駒之時。」
季瀾:…所以是回來前就擺在那兒的是嗎。
他居然沒發現。
他喜孜孜地捧起一塊,目光中皆是歡欣。
真軟!
夜焰宮的廚師手藝,簡直出神入化。
季瀾一面咀嚼著糖糕,有些含糊道:「一直放在窗邊?那怎麼移來桌上的?」
夜宇珹懶懶回望,神情寫著「廢話」。
季瀾:「……」
摔。
好半晌後,他才想到剛剛安賜稟報時,夜宇珹靠近了窗邊幾步,可也沒做什麼動作,他哪知道是在傳送糕點!
季瀾依依不捨的將第二塊吞入,配了口熱茶,口中滋味甜而不膩。
他捨不得地說道:「剩下一塊,先留著吧。」
畢竟有人說過,他只能吃兩塊。
雖然他也想當一回叛逆的囚鳥,可還得留肚子喝晚膳的雞盅。只好妥協了。
夜宇珹卻道:「念書。」
季瀾默默起身走回床榻。
拿起小桌上的那本《山的那邊有個被奪舍的讀書人》,認分讀起。
清朗溫煦的聲音流淌開來,逐漸散至寢殿每個角落。
伴隨著偶爾研究書本劇情的談話聲,通常是一個提問,另一個言簡意賅並充滿懶閒的回答。
當晚,夜幕漸深後。
某個仙尊念書念的喉頭髮渴,肚胃飢餓。入寢前,突地發現窗邊不知何時又擺了第二盤糖糕。
這次有五塊!
加上原本留的那塊,一共六塊。
季瀾見夜宇珹沒將意外出現的點心盤掃出窗外,便喜孜孜地全數將其入腹。
然後抱著玉扇、枕著緞被,歡喜入眠。
床邊小几,放著攤開一半的話本,以及兩片楓葉。
深紅與醇紅,交疊在一起,也將季瀾當夜的夢境染成一片霜紅。
如夢似幻的楓林中,魔頭依然站在樹下,他也依然騎於踏湮駒背上,落下的葉片如雨,配著對方略微邪魅的懶笑,畫面仿佛染了薄霧。
而夜幕極深之際,夜宇珹仍是靠在床頭。身側某人在睡眠中仍是哼哼唧唧,俊雅的頰面也帶著淺淡笑靨。
夢到松糕了?還是雞湯?
夜宇珹望著那抹淡雅,嘴角也緩緩揚起。
唇角上勾的弧度,與季瀾夢境中的,幾乎重和。
--
--
半個月後。
冬季的輕雪落下,漸漸覆蓋在山坡泥地上。
今日剛好碰上冬日第一場雪,將夜焰宮外頭的山路染的全是霧氣,仿佛幻景。
幾匹鬃馬用穩定的步伐奔跑於積雪上,後頭拉的是一輛純黑車廂,四隻大輪堅固安穩,寬敞的車廂能一次坐進幾人。
奔踏間,為首的墨色靈馬不時展現發達健壯的腿部肌肉,那彭湃的力度,每回腳蹄重重踩於地,步步都挑起雪絲,仿佛奔在煙霧之上。
溫暖車廂中,季瀾靠於坐墊,身上除了新制的雪袍外,還多披了件毛茸茸的外罩,寬大的帽兜垂在肩後,邊緣逢了層蓬鬆白毛,整個人看起來仿佛一隻巨大的雪松鼠,懷中還抱著一隻小暖爐。
「這譽仙大會參加的人多嗎?是各仙門皆有接到邀請?」季瀾問道。
夜宇珹懶洋洋地聳肩,「不清楚。」
他向來不關心其他仙門。
「既然夜焰宮每回都接到邀請,你屆屆都去?」
「本座只去過一次。」
季瀾:「聽說本屆大會,仙門各派破例合作,選了三位德高望重的道長主持場面,一人一天。」
早上出發前,安爻還在叨念此事,他便聽了一陣。
夜宇珹:「上屆大會有人鬧事,故才有此對策。
季瀾瞬間被勾起好奇心,「誰?」
「巫鳳教。」
季瀾心中連連點頭。
嗯呢嗯呢。
怎麼又是這沒聽過的教派!?
還挺會刷存在感!
可離奇的是,《仙尊嗷嗷叫》中卻半字未提及。
隱藏驚喜大禮包這七個字,他已經說累了。
【攤手仰天.jpg】
季瀾心底嘆氣連連,其實原文也只提過譽仙大會一回,那次是原主第十八次逃離夜焰宮,親自到場參與,故他依稀記得大會流程。
【第一天:鑑賞拍賣修真秘寶。】←但原主一點兒也不在乎,故《仙尊嗷嗷叫》中,以短短兩行帶過。
季瀾當時感想:作者想偷懶就說!【手動刷負警告。】
拍賣秘寶什麼的,分明就是重頭戲之一!聽起來多有趣阿,怎麼樣也得擴寫三萬字。
結果文中就這樣↓↓
【譽仙大會首日,眾仙門人士聚集於叱骨谷內,爭搶道上最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仙丹、功法、失傳之物…等等。】
沒了。
下一行直接跳第二天清晨。
吭。
這和感情小說里「夜晚他倆一同坐在床上…隔天起來腰酸背痛。」這種沒鳥用的敘述有何不同!
故季瀾此趟終於能親身參與,對這第一日的拍賣會便是躍躍欲試,迫不及待地想開眼界。
車廂中,他持續往下回憶《仙尊嗷嗷叫》。大會第二天,是仙門眾人過招武藝,勝出的幾名會默默被記錄下來,流傳於道,直到下屆譽仙大會名單更新。
原主也和某個跑龍套腳色過了幾招,可因身上封靈未解,故最後不相上下。
最後一日則是仙門茶會。直白一點,就是互相交換消息與八卦。
想當然爾,原主高冷孤絕,這種有損仙尊名號的活動,根本不可能參加。
但卻也沒閒著,和夜宇珹再度一言不合打起,結果又被囚回夜焰宮,身上也多了好幾道對方劃出的傷痕。
季瀾:惡性循環不過如此。
我逃走,你抓回。
我再逃走,你再抓回。
這篇文怎麼不乾脆改名成《仙尊的八十八次出逃》?
季瀾:唉。就尼瑪離譜。
還是刷負吧。
一刻鐘後。
裹著一圈白毛的仙尊靠於柔軟坐墊上,懷裡暖爐溫度剛好,整個人暖烘烘的,眼睫不禁半闔,說道:「這譽仙大會不是年年都在同個地方舉行嗎?怎麼今年突然改地點了?」
原本的地方就是叱骨谷,可他不想提起這三個字。
夜宇珹口吻閒散,直接說道:「叱骨谷偏遠,有些教派不易前往,今年才選了蔭蘭峰。」
此時對側那人裹著毛料外罩,下巴至脖頸都掩在純白軟毛中,顯得整個人顏色更淡。
車外,踏湮駒奔於山坡地上,分明是上坡路,卻宛如不費力的模樣。
經過的樹木枝頭全是落雪覆蓋,兩個時辰後,不遠處終於有山峰的輪廓顯現。
馬匹的速度也逐漸緩下。
待馬蹄全數停止後,季瀾便首先跨出車外,將外罩的毛絨帽兜往後掀,整個腦袋就露在寒氣之中,不一會兒便鼻尖染雪,連淡色的眼睫上都有絲絲雪氣。
他視線專注,環視著蔭蘭峰景致,偶爾又抬眼朝向天空,見高山鳥禽飛掠,揮動間,翅上白雪飄落。
安爻一下馬便望見這幕,不禁說道:「仙尊一頭銀髮,站在這冰天雪地里簡直與天地融合,仿佛誕於雪的仙者。」
何涼涼點頭同意。
心道,算你識相,再提什麼鵝的,直接原地決鬥。
接著才道:「霜雪門一年四季都有雪,可師父向來不會多看兩眼,今日倒是特別。」
安爻:「畢竟你師父意外摔了腦,也許想法有了轉變。」
如今季瀾全身上下,約莫只有名字與外貌和過往相同。內殼劇變。
安賜牽著馬,朝著大會的定點前進,已有許多教派紛紛抵達,正忙碌的裝卸行囊。
然而夜焰宮眾人走沒幾步,前方便傳來一陣女子的喝斥聲。
「我之前就說了,海吟吟那種蛇蠍騙子,說要聚集正道力量鏟奸除惡,如今被揭露私心,逐出半蝶教,還一副半身不遂模樣,恐怕是以後都無法立足於道上,這聯合三大仙門的計畫,不過就是陪玩的犧牲品。」
季瀾:「……」
…沒想到大家這麼快又見面了。
半糖小姐姐,近來可好?
不知妳賣眼線筆的副業最近業績如何。
對方罵聲又陸陸續續傳來:「巫鳳教的人倒是全傻了,一股腦兒聽信海吟吟的說詞,如今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幸虧眾仙門不知道海吟吟曾找過我們,要不大家的名聲就跟著賠進去了。」
一旁妹子連忙勸說,「堂主,您別想這些舊事了,喝些水消消氣吧。」
阮絆棠怒道:「巫傲三番兩次鼓吹我加入海吟吟的計謀,自己卻立場不清,下回我見了他定要罵上三百句!」
季瀾忍不住朝隔壁人輕聲問道:「巫傲?就是巫鳳教教主?」
又是這個刷存在感的傢伙。
且這取名邏輯挺特別。
念快一點,仿佛wow。
夜宇珹揚唇:「是黑鵝教。」
季瀾一臉鎮定。
不過曾說錯一次,記辣麼清楚幹嘛。哼。
阮絆棠身旁的妹子又道:「不知此次巫鳳教教主會不會前來譽仙大會?」
「管他的,反正海吟吟的破事與我無半分干係,巫傲要滋事便自己玩去吧。」阮絆棠嬌靨上全是怒氣,放大音量道:「從此以後,巫鳳教與阮堂門便是恩斷義絕。」
季瀾忍不住心底鼓掌。沒想到小姐姐怒火攻心之下,居然還記得尬台詞。
他朝身側人道:「阮絆棠這話聽來,海吟吟當初奪扇搶珠,便是與巫鳳教談好的,這巫鳳教也是女子教派?」
夜宇珹:「不是。」
季瀾詫異地睜眼。他還以為是塑料閨密情翻臉的故事。
夜宇珹:「巫鳳教上下皆為男子,十幾年前巫傲曾嫌棄自己本名,故憤而改之,選了傲字。」
季瀾:「你怎麼知道?」
「他當時寄信來夜焰宮,要我替他挑字。」
季瀾:「……」
Wow,出乎意料。
「所以這傲字就是你挑的?」季瀾問道。
「並非,本座當時沒回,隔個月他便差人來信,說改名巫傲。」
季瀾簡直匪夷所思:「那他原本名諱為何?」
「巫圭。」
季瀾這回眼眸瞪的更大。
烏龜?
難怪要改。
寫起來挺美,念著卻一言難盡。
季瀾:「所以你與烏龜……巫傲交情不錯?」
夜宇珹挑眉:「不回信是交情不錯?」
季瀾:對不起,我錯了。
是這樣的,他以為魔頭交友方式就是不甩對方。
原想到是真的不甩對方。
…
十幾余尺前。
阮絆棠話鋒一轉,與弟子說道:「明日的拍賣會上,我早已選定了秘寶,待譽仙大會結束後,我便持著這寶物回阮堂門勤加修練,也許不出半年便能再上夜焰宮搭仙尊,上回確實歸咎於我考慮不周,這回便按照夜焰宮的規矩,我定有辦法將人帶出。」
言談中,儼然一副我行讓我上的氣魄
季瀾:小姐姐,不知你看過《仙尊的八十八次出逃》這本書沒有。
本人出逃八十餘次,還是會被抓回。並且累積傷痕的速度仿佛在集卡。
所以妹子趕緊看我頭頂標籤→【一隻認分的囚鳥。】
不過眼下這走向也頗奇怪,阮絆棠身為原文末期的惡毒女配,在這當頭居然變得如此正常。也未朝著《仙尊嗷嗷叫》中的戀愛腦奔去,十分離奇。
夜宇珹步於季瀾身側,同樣聽著遠處談話,卻是神情自若,未發一語。
阮堂門弟子見阮絆棠如此慨然,不免語氣擔憂,「可這夜焰宮實在不好對付,要在魔尊手中搶人,實為難事,堂主為何執著於救仙尊?」
阮絆棠:「如今霜雪門仙尊被囚一事全道皆知,倘若我能從夜焰宮裡將人帶回,阮堂門便能揚眉吐氣,霜雪門也會欠我一份恩情。」
季瀾:懂了呢。
小姐姐心底盤算滿分。
安爻同樣聽見這些對話,便道:「阮門主下回上宮,讓我去應對,用銀針會會阮堂門的獨門注靈短刀。」
安賜則道:「對方言談里提到想要的秘寶,不知是何方寶物。」
何涼涼:「我也挺好奇的!以往霜雪門從未參與拍賣會,因為師父一向不喜歡這些聚會,故我也沒看過裡頭情景。」
季瀾立即轉過身,十分淡定地朝徒兒說:「既然涼涼這樣說了,正好你眼睛痊癒,明日我們便去拍賣會上看看。」
語氣雲淡風輕。
嗷。總歸他就要去!
秘寶兩字,聽著誘人,不知會不會有人拍賣饕餮或麒麟。
夜宇珹見他藏不住興致的模樣,勾唇道:「就是堆破東西。」
季瀾:了解呢。也就是魔頭眼裡是破,其他人眼裡是寶。
安爻:「聽聞有屆拍賣會曾賣過飛升糖糕,在場人士搶的是互相對罵,最終讓某仙門人士以一千兩買下。」
季瀾瞬間睜大眸。
一、一千兩!?
好一個《我在古代發家致富》的故事。
季瀾充滿好奇道:「那人最後飛升了嗎?」
安賜:「後來並未聽說,且那人也仍在道上活躍。」
何涼涼懷疑道:「所以對方吃了糖糕嗎?」
安賜:「不清楚,也可能只是噱頭,做糕點之人自己喊價買下,製造真實感和引起關注,最終糖糕再用高價轉手賣出。」
季瀾:哦哦哦,明白了!
原來是《我在古代靠詐欺暴富》。
隨著阮絆棠一群人越走越遠,季瀾一行人也以走到接待的客棧。
這峰上所有客棧皆被譽仙大會包下,為了即將來臨的盛況。此大會幾年才有一次,許多教派都是趁這時與其他教派聯絡感情,要不幾年才見一次面,很容易就與世道脫軌了。
安爻差人將行囊陸續送至房間,這回終於準備了季瀾的衣袍,自然而然送往某房,門上掛了個牌子『歡迎夜焰宮魔尊大駕』。
夜宇珹朝季瀾道:「這次腰帶多帶了兩條?」
季瀾冷靜回視:「沒有,你別扯不就沒事了。」
對方嘴角隨即揚起慵懶弧度。
安賜朝眼前一黑一白身影頷首,「宮主,踏湮駒已安頓好,已特別交代了馬殿弟子馬兒的吃食。」
季瀾連忙詢問:「那涼涼住哪兒呢?」
就他所知,霜雪門似乎未被邀請。故應是沒有一個房間會掛著『霜雪門弟子光臨』。
眼下踏湮駒被安排了舒適住所,他徒兒可怎麼辦?
安賜:「仙尊放心,知雪與我共住。」
何涼涼選擇性忽略這句話,只道:「師父不必擔憂,總有地方能睡的,只不過霜雪門這回並未受邀,到時還得跟主辦大會的仙門理論。」
季瀾趕緊搖頭:「不用了不用了,有房住便成。」
估計是全仙門都知道他人在夜焰宮,霜雪門無人主持,故也省下差人送信的時間,乾脆放棄邀請。
安爻:「宮主,要直接過去譽仙大會場地嗎?」
夜宇珹頷首,朝身側人道:「想去拍賣會?」
季瀾點頭,表情特別鎮定。
夜宇珹揚唇:「帶了銀兩?」
季瀾:那是什麼?
他一個寒苦的仙門,怎會有這種東西。
何涼涼也同樣好奇,問道:「這拍賣會的東西都很貴嗎?」
平時他偶爾去市集,五銅板的東西便捨不得買了。
安爻:「我記得隨便一樣東西起碼都是五百兩起跳。」
某對師徒同時瞪大眼。
季瀾心底瘋狂閃著「五百兩」三個字。
看來仙門四處是土豪!
一行人一路往蔭蘭峰最大的那座屋房前進。其餘客棧皆是三樓或四樓。
唯獨遠處那座大屋,看上去便有膨湃之感。
雖然仍不比夜焰宮一角華麗,可也能看出不凡。
途中許多仙門人士見了高大的墨袍身影,連忙往旁退上五尺,遠觀端詳之際,眼眸一掃,又看見對方身側的雪白之姿,忍不住驚呼連連。
沒想到夜焰宮參與盛事,居然連軟禁人質都一併帶來!
魔尊的名諱果真懾人!
明顯是要照三餐定時折磨仙尊,一刻都不願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