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中,裴蒼衣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鬆散,衣襟徹底散開。閱讀
他一直在掙扎,所以百里簇景下意識地便加大了鉗制的力道,留下淡淡的粉痕,瑩白溫潤月光映照下來,格外動人心魄,讓人心猿意馬。
百里簇景在這一剎那間心跳如雷,全身血液轟然燒成一團,只有下方的溫涼能讓他解渴……
他一雙黑眸之中漸漸有紫色的花紋浮現,看著下方抿著唇掙扎的人,像是在看案板上無助掙扎的魚……
他為刀俎,師父如魚肉。
百里簇景聲音似帶著笑意與狠絕,「師父……」
聲音溫柔似水,手中卻狠狠鉗制住裴蒼衣,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低頭猛然吻下去。
「砰!」一聲響,他額頭猛地一疼,所有的景致如雪崩散於無形,他猛然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還是躺在那張床上,不知道是翻身過了頭還是怎麼的,他的額頭正磕在了硬實的床側上,火辣辣地疼。
他揉了揉額頭,下意識向鄰床看過去,心中又是一跳。
裴蒼衣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側躺在那裡,一條手臂支著頭瞧著他,眸光莫測。
此時天只是微微亮,有柔和的晨風吹拂進來,微涼。
師徒二人的目光一對上,裴蒼衣淡淡開口,「做什麼夢了?」聲音不咸不淡,聽不出喜怒。
夢見把你按地上親。
真話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說出來自己就廢了,別看裴蒼衣現在看起來淡淡的,但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對他有那方面的想法,說不定會直接手起刀落清理門戶。
百里簇景眸光閃了閃,忽然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聲音聽起來竟有幾分委屈地意味,「師父,徒兒做噩夢了~~~」
裴蒼衣:「……」
又來了又來了,他又演上了,這小崽子若是放在現代說不定能搶了自己的飯碗。
裴蒼衣起身,半倚在床頭,懶洋洋道:「做了什麼噩夢?說來聽聽。」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讓他聽聽他這乖徒兒這次又打算謅個什麼故事?
裴蒼衣睡了一宿內衫並不算十分整齊,隨著他起身的動作微微散亂開來,露出一痕柔白肌膚,他也並不怎麼在意。
百里簇景手指緊了緊,及時錯開了眸子,沒讓裴蒼衣看到他有些深沉的眼神,「徒兒,徒兒夢見師父……」
裴蒼衣「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夢見為師做什麼了?」
這小崽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夢,半夜忽然開口幽幽叫了聲師父,讓裴蒼衣瞬間驚醒,一肚子的起床氣正沒處發泄,就見這小崽子猛然以頭磕床,磕得那叫一個響亮動聽。
裴蒼衣又氣又好笑,還沒說什麼,就見這小崽子自己磕醒了,醒了之後也不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看得他心中發毛。
莫非……他剛剛在夢中是打算一頭磕死本君不成?
百里簇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夢見師父又新收了十幾個小師弟,圍著師父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裴蒼衣:「……」
「夢見師父有了小師弟們之後,便再也不寵徒兒了……每日只帶著小師弟出去遊玩歷練,將我孤零零地扔在縹緲月回峰練習無相穿梭術。」
嘖嘖,看看人家這解釋得多完美,既解釋了為何喚師父,還不動聲色地解釋了為何以頭磕床。
無相穿梭術?信你個鬼。
裴蒼衣嘆為觀止,卻也被他的話酸的牙疼,「你想多了。」
本君就算沒有小徒弟也沒打算寵你。
百里簇景眼眸亮了亮,看起來似是有幾分欣喜的模樣,「師父的意思是,以後不會再收徒了,會分給徒兒更多的寵愛麼?」
裴蒼衣看了看目光清澈,滿臉希冀的主角,十分地懷疑自己今天起床的姿勢不對。
百里簇景這是受什麼刺激了?怎麼忽然跟他演上師徒情深了?
他一邊暗搓搓地想宰了自己,一邊又情真意切地爭寵……
主角,你這樣下去真的不會人格分裂麼?
……
次日,眾人終於按時來到了靈山界的門口。
靈山界是集天地靈氣的一塊福地,界內有六座山峰,一峰更比一峰高,第六峰隱於縹緲雲霧中,有金光結界環繞,兇猛神獸護衛,無人通曉破開之法。
午時三刻,常年籠罩在靈山界口的劇毒雲霧終於散開,露出了月牙似的入口。
大概因為天玄派是第一大派的原因,每年都是第一個進入靈山界,今年也不例外,在其他門派的相互謙讓中,天玄派率先進入了靈山界之中。
裴蒼衣在前,百里簇景與東臨稍稍靠後,其他弟子魚貫而入。
裴蒼衣是第一次見到靈山界內的景致,各類品種的樹都有,而且都是參天型,仰頭幾乎看不到頂。而樹下則枝蔓著無數奇花異草,藤蔓交纏。
風吹碧林成海,古樹亭亭如蓋,有絲狀乳白色的雲霧低低漂浮,隨著手的動作被拉扯成白煙。
不愧是鍾靈毓秀造化大成之地。
東臨走上前來請示今年試煉的形式與內容,裴蒼衣雖然沒有相關記憶,但是絲毫不慌,淡淡道:「往年如何今年便如何。」
於是東臨就悟了,帶著天玄派大隊人馬頭也不回地扎進了第三峰。
他們天玄派的弟子嘛,皮厚抗揍,極其適合在第三峰摔摔打打,運氣爆棚地沒準在被暴揍一頓後還能撿個珍稀靈獸回來。
東臨從儲物空間中掏出三十根長得像煙花棒一樣的東西分發給眾弟子,裴蒼衣認得,那是天玄派的信號彈,一朵炸開後方圓幾十里都能看到。
安排得十分清晰了當,完全不需要裴蒼衣費心力。將所有人安排好之後,東臨走上前來請示,「師父,今年的我們是走北面還是南面?」
久不冒泡的404在腦海中道:「南面南面!南面好,向陽!」
裴蒼衣瞭然,「北面。」
404氣到自閉。
東臨領命,看來果然一切照舊,今年還是走北面。東臨又給眾弟子劃定了行動範圍,然後便原地解散,讓他們抽籤組隊去歷練。
「百里師兄,走呀。」隊友甲道。
百里簇景與兩個男弟子一隊,他回頭看了一眼飄飄立於身後不遠處的裴蒼衣。
他這位師父久不參加靈山試煉,這次又是為了什麼而來呢?
裴蒼衣正在與東臨交談,卻若有所感般抬眸看過來,微微挑眉。
百里簇景眸光動了動,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對著裴蒼衣溫良地笑了一笑,隨後便和隊友們向著一個方向而去。
裴蒼衣被他笑得有點莫名其妙,收回目光,「東臨,你剛剛說了什麼?」
東臨恭順地重複了一遍,「師父,上方不遠處有一山河亭,您若是乏了可以前去歇息一二,這裡有弟子照應著,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
他們每年試煉都來第三峰,這裡的靈獸與險情的等級都是五階弟子們可以勉強應付的,所以通常不會出什麼大亂子,而且今年還有了蒼梧君這尊大神坐鎮,那基本上可以滿地圖蹦躂著浪了~
裴蒼衣微微頷首,剛好他也有幾分累了,因此便飛身而起,幾個縱躍之後便落到了一處小峰峰頂,剛好看到一個玲瓏古樸的亭子,上書山河亭三個字。
立於此處,下方情景一覽無遺,弟子們一個個如同小黑點一樣四處移動。
東臨沒想到他話剛說完師父就不見了,手中的信號彈都沒來得及給出去。不過師父這麼厲害怕是也根本用不上信號彈。
裴蒼衣在山河亭看了很久,都沒看出哪裡有異象來。想了一想,手一揮面前出現一面水鏡,水鏡中清晰地映出來了百里簇景這三人小隊的場面。
他們三人委實點背,不知怎麼地居然扎進了一個黑焰狼的狼窩中,剛奮力斬殺了兇猛的狼群,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堆靈蛇,嚇得弟子甲與弟子乙面色慘白,一路狂奔,隨後又一腳插進了熊窩……
百里簇景一拖二帶著兩個豬隊友過得頗為艱難,看得裴蒼衣好不歡樂。
而就在此時,百里簇景忽然抬眸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看得裴蒼衣心神一凜,莫非這小崽子發現自己在窺屏他不成?
但是下一刻從那個方向便竄出一條靈蛇來,張牙舞爪地向著三人小隊而去,被百里簇景抽劍乾脆利落地解決,弟子甲乙滿臉崇拜地看著他。
看來他剛剛只是在看暗處地靈蛇而已,並不是發現了自己在看他。
但是裴蒼衣窺屏了半天,也覺得有些沒意思了。怎麼看主角遇到的都是中級靈獸而已,並不像是有什麼奇遇的樣子……
這樣看下去也太耗費時間了,不如化等待為主動出擊。
想到這裡,裴蒼衣隨手關了水鏡,「404。」
沒動靜。
這個小系統從剛才就一直很安靜,很反常啊。
放下茶杯,慢悠悠道:「在不在吱一聲,還是說又中病毒了?嘖嘖,你這中病毒頻率忒高了,我現在積分這麼多,說不定可以申請換個系統……你說666怎麼樣?這個數字聽起來很吉祥的樣子……」
404:「吱!」
裴蒼衣險些笑出來,這個小系統大部分時候倒還是蠻有趣的。
「我看主角這引怪能力倒是強得很,不過就算把這三峰的怪全部打死,他的功力似乎也提高不了多少呢……」
404被坑了那麼多回終於學精了,腦袋不夠用的時候嘴巴就閉上,不吭聲。
裴蒼衣手指輕敲欄杆:「按照套路,主角進山必有奇遇。讓本君猜猜,莫非是有一個不知為何反正要死了的世外高人在這裡,等著把畢生功力傳給主角後好安詳歸西?」
404在心裡切了一聲,這種傻缺高人太少了,本書才不會這麼安排!
裴蒼衣閒著無聊繼續和404嘮嗑,猜了好幾種方向,404都沒啥反應,一副老子才不劇透的高知樣。
到最後,裴蒼衣忽似想到了什麼,懶洋洋地道:本君想到了一個最惡俗的橋段,主角闖進某個山洞,而山洞中恰好留有一本絕世秘籍……」
被猜到劇情了!
404一抖!
裴蒼衣是能感應到404的情緒的,立即就明白自己大方向猜對了,他略一思索這本狗血書中已知的某些天雷設定,以及404極力阻止自己來……
他立即就想到了一個方向,似笑非笑,「那本書是類似合歡術的雙修秘籍?」
天,越猜越靠譜!
宿主的腦袋到底是用什麼做的!為什麼這麼快就猜到設定。
404欲哭無淚,定了定心神後道:「宿主你別亂猜了,你這次來就當來觀光打卡的,不要跟著瞎摻和,你看風景吧,風景這邊獨好,沒事少用點腦……」
裴蒼衣笑了一笑,將茶杯慢悠悠地收回了儲物空間,起身。
「宿……宿主?你要幹嘛?」宿主但凡有個風吹草動,404便膽戰心驚。
「呆得有些倦了,本君下去走走。」裴蒼衣笑眯眯地道。
404:「……」憑直覺,它覺得宿主好像不止是想要隨便逛逛。
裴蒼衣分辨了一下南北方向,隨後向著南坡悠悠走去,看看山,看看水,戳戳靈獸——
順便找找那本該死的秘籍毀掉。
想與他雙修?這輩子都不可能。
……
感應到一直在暗處看著自己的視線消失,百里簇景眸中划過一抹暗光。
從剛剛開始,他就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他按理說是感覺不出是何人在看他的,但是心中莫名地篤定是裴蒼衣。
既然師父想要看他,那他就乖乖地讓他看自己和兩隻豬隊友和諧相處的場面。而現在那道視線消失了,自己也就無需再裝相了。
百里簇景收起了長劍,看向弟子甲乙,淡淡道:「我去前方探探路。」隨後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就逍遙離去,原地一秒拆夥。
他本質而言還是喜歡獨自行動一些。
裴蒼衣剛剛看了他半天,自己若是不看回去那似乎就太虧了一些……想到這裡,百里簇景手中浮現一縷黑氣,一道藍紫色的水鏡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畫面中,裴蒼衣剛出了山河亭,似乎要下山的模樣。
觀察久了容易被發現,裴蒼衣似乎也若有所覺一般抬頭,百里簇景趕在他視線掃過來之前乾脆利落地關了水鏡。
通過剛剛的畫面,裴蒼衣似乎是想要往南坡走……
南坡莫非有什麼隱秘不成?
這第三峰的北面百里簇景已經來了無數次了,基本閉著眼都知道左右有什麼,實在是無趣得緊。
既然這樣,不如這次就往南面走一走,看看他這個師父有什麼目的?
……
「宿主啊,你怎麼跑到南面來啦……南面太陽大,把您曬傷了可怎麼辦?我們還是回去吧?」404在腦海中絮絮叨叨。
裴蒼衣置若罔聞,依舊在南面閒逛。
這裡的花草樹木生得格外壯實,一朵花有一個人的腦袋那麼大。巨樹遮天蔽日的,根本曬不著太陽,因此404純屬扯淡。
他轉悠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所謂的山洞,反而遇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靈獸,他們見到他之後看起來都有些懼怕的樣子,很多時候裴蒼衣連那靈獸長得是團是癟都沒看清,靈獸就跑沒影了。
大概是被他強大的氣場所折服了吧。
裴蒼衣有些滿意,這坑爹的劇本雖然給他的設定很不好,但好歹讓他成為一名超級強大的強者,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也不虛,吊打各路魑魅魍魎。
他越走越深,叢林之中不辨方向,他又是一個現代人,天生對於野外方向不敏感,所以走著走著就不知道走到哪兒去了。
他看了看四周,心中微微一動。
原本周圍的樹木一直遮天蔽日的,一絲天光也泄露不進來。但他現在所站之處樹木卻矮了很多,日光充足了不少,地上的植被也潑辣茂盛,將近一人多高的灌木藤蔓到處都是。
藤蔓中有不知名的各色花朵開放著,品種不一,大小也不一,都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左前方的一大片的火紅花海尤其開得好,每一朵花瓣都重重疊疊的,有海碗那麼大,在那裡隨風搖曳,分外吸引人的目光。
「404,那是什麼花?」裴蒼衣隨口問。
「嘶嘶……等等……我又……」
裴蒼衣搖了搖頭,看來404又中病毒了,怪不得好半晌沒聽到它的聒噪了。
也好,他也落得清靜了。
他信步過去,正想仔細欣賞欣賞時,那片花叢中忽然淅淅索索一陣響,鑽出一個人來。
裴蒼衣心中驀然一動,那是一名紅衣童子,一張漂亮的雌雄難辨的小臉,一身毛茸茸的大氅,一頭火紅的頭髮中有一雙尖尖的狐狸耳朵,一雙碧綠的眼睛……
不對,這不是人,是靈獸!已經能化人形的靈獸,還是狐靈獸。
那小狐靈獸看到他後,身子忽然向花叢中一縮,掉頭就跑。
裴蒼衣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妖,還是這種萌版的,自然見獵心喜,身形一起便追了過去。
那小狐靈獸極為滑溜,竄得比流矢還快,裴蒼衣緊追不放,他本來就想收服一頭靈獸,這狐靈獸倒是蠻符合他的口味的。
一人一獸在森林足足追逐了半盞茶的時間,最後直接出了森林,眼前豁然開朗,是一道碧油油的草地,而在草地的盡頭則是一大片落英繽紛的桃花林。
緋紅桃花正盛開,如一片燦爛的雲霞鋪陳在那裡。
那頭小狐靈獸一頭撞進桃花林中,裴蒼衣自然也跟了進去。
進去後卻沒了那小狐靈獸的蹤跡,他凝眉,手指一划,指尖現出一道追蹤符,彈出後,那追蹤符一溜煙向著一個方向飛過去。
他尋蹤而去,轉過了幾棵桃花樹,眼前現出一片小湖。
水聲淙淙,湖水清澈如玻璃,而在湖中央有一青年男子半沉半浮。
裴蒼衣視線落在湖中男子身上,微微一凝。
那男子側對著裴蒼衣,五官像是用精美的玉瓷雕出來的,深邃立體,俊美邪氣,眼尾上挑,狀似無情還有情,一頭長髮披散下來,遮擋了整個後背,又滑下來蜿蜒在水中。
而在他的肩頭蹲著一頭火紅的小狐狸,那男子伸出一隻手正揉那小狐狸的頭:「火兒,跑的這麼急,碰到什麼危險了?」
小狐狸一雙碧綠的眼睛向裴蒼衣望過來,叫了幾聲,像是在告狀。
那男子側頭,視線正和站在岸邊的裴蒼衣撞上,眸中划過一抹微光。他一撩濕淋淋的頭髮,衝著裴蒼衣一笑:「原來追趕我家火兒的是這位道友。」
他聲音磁性,微帶一絲暗啞,要命的動聽。
裴蒼衣目光在那隻狐狸身上一轉,知道剛才自己追趕的正是它,現在是化出原形了。
原來它有主了,裴蒼衣有些惋惜,一拱手:「本君之前不知道此獸有主,多有得罪。」
那男子十分大度:「無妨,不知者不為罪。在下白蘇,不知道友名號是?」
因為這兩天進這靈山界的門派不少,裴蒼衣又大部分不認識,所以在這裡碰到這麼一位倒也沒感覺有什麼不對。
這男子居然敢獨自一人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沐浴,看來是位絕頂高手。難道也是哪一派的掌門?
裴蒼衣對這男子身份略有些好奇,但能為他解惑的404中病毒徹底死機了,他一時也搞不清對方是哪門哪派的。
裴蒼衣也說了自己的名,那男子拱手:「原來是裴兄。」
裴蒼衣心中卻一動,裴蒼衣的大名在這大陸還是極有名的,基本是一提起來就讓人肅然起敬的那種,但看這人神情,倒像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這倒稀奇了。
這人到底是誰?是隱世不出的隱士?還是什麼精怪?
裴蒼衣又掃了白蘇肩頭的小狐狸一眼,總感覺那小狐狸有些怪異,仿佛四肢有些發僵。
裴蒼衣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務——要找一本扯淡的雙修書,或許那書和這白蘇有關?
他微微一笑,和這白蘇寒暄,想套點料出來。
二人一在湖內,一在湖岸,就這麼聊了幾句。
白蘇大概是嫌距離遠,說話不方便,乾脆踩水過來。
裴蒼衣微微怔了一怔,這才發現這人居然什麼都沒有穿,他上半身在外面,下半身在水裡,可是這裡的湖水清澈見底,裡面的狀況完全可以一覽無遺。
白蘇不著寸縷,白皙的肌膚在日光下顯得格外得柔潤。
見裴蒼衣在看他,白蘇倏地一笑,不遮不掩,十分大方地展示自己。他本身的氣質就十分的邪魅,此刻更是有一種動人心魄的嫵媚,仿佛水中海妖一般。
裴蒼衣眸光動了一動,而白蘇此時已經遊了過來,白皙的手臂搭在岸上,笑盈盈地看著裴蒼衣,「這裡的湖水蘊含靈氣,極其適合人打坐,道友不如一道下來修煉修煉?」
白蘇一雙水潤的眼眸中光彩變幻,如同日光琉璃一般莫測,細看仿佛是要將人吸進去一般,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要答應他所有的要求……
裴蒼衣有一剎那的心神恍惚,然而他不愧是修為深厚的,幾乎瞬間就恢復了神志。
這是高階魅術,據古籍上記載,中此術者會對施術者言聽計從,愛到發狂。而一般善用這種魅術是狐族……
看來眼前這個白蘇果然不是人,他應該是一隻化了人形的狐靈獸,剛剛那個小的不過是他的傀儡而已……
化了人形的靈獸啊……若是能收服一隻似乎不錯。
想到這裡,裴蒼衣暗中捏了個訣,表面卻如同中了魅術一般迷惘地向前走了一步,「下去?」
此刻他已經站在了水邊,只需要一步就會踏下來。
白蘇眸中的笑意越發濃厚,聲音磁性魅惑,「對,下來和我一同修煉可好?」
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下到水裡離這個狐妖近一些,才能最大機率收服他。想通了這一點,裴蒼衣下到了湖水中,只感覺這水濕滑異常,如同泡進了油中一般……
一抬頭,就見白蘇在水中沉浮,黑髮披散在肩頭,如同一隻海妖一般向他伸出手,「道友,此處脫衣泡修煉最好,來,我來為你脫衣,這衣服裹在身上濕淋淋的可不好受……」
他的手撫上了裴蒼衣的肩頭,帶著溫熱水汽,那熱意仿佛能爬進人的心臟里去。
裴蒼衣眸光空洞,盯著白蘇的眼睛,似已迷醉,任他的手指去解他的衣襟,慢慢脫去他的外袍……
白蘇眸光更柔和,聲音更柔軟:「道友,我很喜歡你,你喜歡我麼……」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拂過他的長髮。
裴蒼衣沒有說話,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鳳眸中倒映著白蘇的影子。
白蘇心中一跳,他勾人無數,對他表愛意的人自然也是不計其數,但是眼前這人卻是這些人中最為強大俊美的,當他滿心滿意看向白蘇時,白蘇竟有些心動,眸光不由得幽深了幾分……
裴蒼衣目光滿是溫柔,像是徹底為他所迷一般,伸手像是要觸碰他的臉龐一般,「喜……歡……」聲音繾綣。
白蘇眸光越發的幽深,這個仙者簡直太合他的胃口了,讓他都有些捨不得把人吸成人幹了呢……笑了笑,「道友,你既然如此喜歡我,便在下面讓我上可好?」
裴蒼衣:「……」
一個個的居然都想上他?反了天了!
他忽然一笑,似是有些無奈與寵溺,「白蘇……你當真喜歡我麼?」
白蘇被他看得心神一盪,只當是情趣,情不自禁地回了一句,「自然~」,剛想要撲上去壓倒裴蒼衣,眼前卻猛然閃過一道金光,一張金光網唰地一聲將他從頭到腳籠罩住。
白蘇:「!!!」
他下意識地想要掙脫,誰知那網上像有電流,讓他一下縮回了手。驟然抬頭,卻見裴蒼衣雙眸清明,哪裡還有被迷住的痕跡?
白蘇心猛然一涼,「你居然沒中魅術?」
他魅術修煉的出神入化,再加上此地的氣場,按理說絕不可能失手的!這些年來他禍害了不知道多少修士,沒想到在這裡陰溝裡翻船!
裴蒼衣看著他,很是情真意切地道,「你不是喜歡我麼?那就快把內丹剖給我看看吧。」
白蘇如墜冰窟。
裴蒼衣懶得跟他廢話,手微微一合攏,那捕仙網便瞬間收緊。
白蘇的妖術是極高的,一看不好,立即反撲。但裴蒼衣這網是用他法力凝出來的,極為強悍,白蘇掙扎反撲的越厲害,那網就收得越緊,環繞的電流也越來越強。
他被電得皮肉生疼,終於半現出原形,狐耳冒出來了,六條狐尾也冒出來了,一半是俊美的人臉一半是狐臉,看上去邪氣無比。
白蘇終於意識到這次是踢到鐵板上了,當即求饒,聲音媚得像是能掐出水來:「裴掌門,饒了我,只要饒了我,我願以身相許……」
一邊說一邊強忍疼痛化出女形,傲人的身材,妖嬈的面目,火辣的動作,雙眸如含水,「你就饒了奴家吧。」
他幻化成的女身楚楚可憐,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不捨得傷一分。每當他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那些蠢修士就會上當,心軟放他一馬……
裴蒼衣看起來也像是有所動容的樣子,白蘇心中一喜,正想要再接再厲之時,卻聽見裴蒼衣極為溫柔地道:「人形不好找剖丹的位置,說不定要多劃幾道才能看清……乖,現出原形來。」
白蘇:「……」他的臉氣青了。
眼前這小狐妖嚇得都開始哆嗦了,裴蒼衣心中那口惡氣才稍稍出來些許。
也不知道這本書里的人物都抽什麼風,一個兩個的都想要壓他!現在連這個長得一臉受相的狐狸也想撲倒他?
做你們的春秋大美夢去吧!
手中的網越收越緊,眼看白蘇就要被勒得現出原形之時,裴蒼衣忽然感覺丹田處猛地一空,十成法力轉瞬只剩下了不到一成!
他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想要再度聚攏靈力,卻感覺渾身無力酸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白蘇本來被逼得已經快要化出原形,忽然感覺壓力驟減,他愣了一愣,只見困住自己的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
他下意識地想要逃開,卻見裴蒼衣面色十分蒼白,在水中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莫非,這仙君是氣入岔道,走火入魔了?
簡直是天賜良機!他要狠狠地上了他,然後再吸乾他所有的修為!
白蘇游到裴蒼衣身邊,柔弱無骨的手臂纏上來,卻被一道淡淡的白光隔開。
是他的護體結界,其實的靈氣並不算強,看來這位仙君真的很虛弱……
白蘇眼眸一閃,再度變回男身,隨後整個人都貼了上去,隔著結界想要將人抱住,「仙君,你看起來似乎很難受呢……」
裴蒼衣感覺像是有一條陰冷的蛇將自己纏繞一般,他想要推拒卻推拒不開,渾身一陣陣無力,靈氣散亂的不成樣子,聚不成團。
「啊啊啊宿主!這是怎麼回事!」404一回來就看到這場面,差點崩潰,他檢測了一遍裴蒼衣的身體後差點哭出來,「宿主,你的月圓期開始了……」
裴蒼衣緊抿著唇,維持著搖搖欲墜的結界,快速地道:「什麼月圓期?」
「蒼梧君每年都會有一個類似月圓期的時候,在這期間他的靈力只能使出十分之一,而且會感覺全身無力四肢酸軟……總而言之就是身嬌體軟易推倒!」
裴蒼衣心態差點爆炸,「混帳!這麼重要的設定你怎麼不早說!」
「宿主嗚嗚嗚你快跑啊!你不能和他發生關係啊!一旦發生關係爐鼎會認主的啊!那樣你就會對這隻狐妖言聽計從……設定完全崩壞!」404哭唧唧。
裴蒼衣:「!!!」
他被接二連三砸過來的重磅信息砸得頭暈眼花,強忍住拆了404的念頭咬牙切齒地問道:「現在該怎麼辦?我沒有力氣掙脫,你有什麼辦法快說!」
404也要哭了,「道具應該管用,但是系統商城現在卡死了我打不開,給我半小時的時間我一定能修復好!宿主你再堅持堅持!一定要保住自己的貞操!」
裴蒼衣:「……」
那道護體結界終於再也維持不住,咔地一聲碎裂,白蘇終於將人抱在了懷裡,清冷的梅香縈繞周身,十分的好聞。
清冷的仙君,不知道壓倒起來會是如何銷魂的滋味……
白蘇只感覺自己瞬間有了反應,感受到懷中人瞬間的僵硬,白蘇笑得有幾分猙獰與邪魅,「仙君,你這次逃不掉了……」
當然白蘇還是有很強的防備之心的,因此在近身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點了裴蒼衣周身的各大穴道。
確保人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了之後,他垂眸看著近在眼前這張完美清冷的臉,只覺一陣陣心猿意馬,又有些憤怒火大。
他差點就折在這仙君手裡!
那張網讓他受了重傷,直到現在五臟六腑都是火辣辣地悶疼。幸好這仙君忽然弱了,又落在他的手裡,他要好好『侍候侍候『這位仙君。
他勾唇一笑,攬住裴蒼衣的腰,對著他那薄紅的唇就壓了下去!
裴蒼衣眸中閃過一抹怒意,眼見這狐妖的臉離他越來越近,他暴躁地恨不得殺人。
就在兩人的距離還有一片韭菜葉的距離之時,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似是什麼罩子被強行打碎的聲音。
白蘇身面容瞬間慘白,一聲慘叫後,整個人如同被什麼重物擊飛一般,瞬間飛出去一米多遠!
裴蒼衣鬆了一口氣,抬眸只見周圍的桃林,湖水迅速消融,如同被踹翻的拼圖一般碎成片片流光,眼前的一切變得光怪陸離讓人頭暈目眩。
怎麼回事?
一個熟悉的聲音仿若穿過千山萬水而來,帶著淡淡的涼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裴蒼衣心中一動,向著聲音來源看去——
一個少年抱臂而立站在岸邊,垂眸俯視著他,眸光中有著淡淡的寒意,深處似乎有怒火在翻騰。
風揚起他火紅的衣衫,似是沙漠中的血色晚霞,通體玄黑的白焰劍已然出鞘,自動懸浮在他身側,散發著森凜寒氣。
是百里簇景。
而隨著他身形的真切,周圍的一切轟然碎裂,眼前場景驟然一變,哪裡還有桃花林,青草地,清澈潭?
分明還是在一處高低錯落的密林中,而他自己則半沉在一處泛著桃花紅的沼澤里,沼澤里還時不時冒出一個個氣泡,氣泡破裂,就會有淡淡的桃花瘴氣氤氳開來。
白蘇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六尾白狐,這白狐渾身雪白,只有六條尾巴尖是粉紅色的,它已受重傷,半浮在泥沼裡頭也幾乎抬不起來,六條尾巴有氣無力地擺動。
百里簇景站在岸邊,正抱臂看著他們不語,他平日裡總是帶著的淺淺的笑意,看起來很溫良的樣子,此刻卻有些冰冷,眸中神色如同浮冰碎雪一般。
裴蒼衣深吸一口氣,明白了原委。
是這六尾狐製造了幻境,將他誘來此地,誘進這沼澤之內,還在幻境外設置了結界,被百里簇景給強行破開了,以至於讓這妖狐的傷勢重上加重。
此刻這白狐滿眼驚恐地望著百里簇景,身子微微發抖,狐狸嘴裡嗚嗚有聲,似在求饒。
百里簇景卻看也不看,手中的白焰劍錚然出鞘,寒光一閃,那六尾白狐被攔腰截斷,紅色的血霧砰然炸開,狐身像是垃圾一樣被靈力碾成了齏粉。
極其的血腥暴力。
裴蒼衣心中沉了一沉,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十分地不適,微微皺了皺眉。
百里簇景的眸光卻已經落到了他身上,在他微微有些凌亂的衣襟上定了一定,眸中閃過一抹殺意。
裴蒼衣有一種被一桶冷水從頭澆到尾的感覺,然而下一刻那種感覺就消失不見了。
百里簇景忽然笑了,帶著幾許溫涼與邪氣,但是眸中卻無半點笑意,「師父剛剛……是要與這狐妖雙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