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易。」
小祿子聽顧傾歌詢問,又快速回應了一聲。
顧傾歌明顯有些意外,她知道褚易有問題,褚易也有心接近她,卻沒想到,褚易會來的這麼快。
而且,他還是直接上門。
作為不明山的軍師,顧傾歌可不認為,褚易是不會籌謀的莽撞人。
可這麼急不可耐地上門,著實算不上穩妥。
這算什麼招?
顧傾歌心裡有些疑惑,不過,她倒也沒有多耽擱,看向來報信的小祿子,顧傾歌快速吩咐,「去吧,把他請進來,帶到花廳去,我一會兒就過來。」
「是。」
「對了,把人請進來後,讓前院的小廝招呼就成,你去一趟阮家,給相思那頭傳個口信,報個平安,別讓她再跟著擔心了。」
「是,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
「去吧。」
揮揮手,顧傾歌就讓小祿子下去了,至於她自己,她拎著茶壺給自己倒茶。
人心博弈,是最不能急的。
摸不透褚易的心思,索性就先晾一晾他好了。
不急。
大約兩刻鐘之後,顧傾歌才出了繡樓,她奔著前院花廳去,才到那附近,她就瞧見了顧傾芮、顧傾甜兩個鬼鬼祟祟的,躲在距離花廳不遠的地方查看。她們探頭探腦的,時不時的,還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專注極了。
顧傾歌挑眉,去到兩個人身後。
靠的近了,顧傾芮、顧傾甜的話,顧傾歌聽得也更清楚了。
「嘖,長得人模人樣的,有點子書生氣,倒也像是那麼回事,只是,跟許少安有點太像了,這要是以後常看見,還不得影響胃口?」
「就是就是,這也太像了,這絕對是半夜醒了瞧見後,能上手打兩拳的程度。」
「書生氣也太濃了。」
「五姐,說話其實可以更直接點,不用那麼委婉,什麼書生氣,說到底還不是就是弱?風一吹就要倒似的,這種弱不禁風小瘟雞似的樣,實在跟咱們家有點格格不入。四姐就算腦子被驢踢了,也不能喜歡這樣的啊?」
「主要是珠玉在前,四姐又不傻,怎麼可能再看上這樣的?」
「這話有道理,王爺姐夫不錯。」
「是嗎?」
顧傾甜誇讚著夜錦梟,她話音才落,就聽到了一聲詢問。
這詢問,不是出自顧傾芮之口,出聲的是在後面,聽她們議論的顧傾歌。
驟然聽到顧傾歌的聲音,顧傾芮、顧傾甜都有些意外,她們兩個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之後才轉頭看向顧傾歌。
兩個人尷尬發笑,表情如出一轍。
「姐……」
異口同聲地喚著顧傾歌。
下一瞬,她們兩個站直了身子,機靈地快速開口,找藉口溜。
「傾甜,我突然想起來了,剛剛娘還叫我去商量事了呢,我得趕緊過去一趟,要不然一會兒她等急了,該抽我了。」
「我也想起來了,我娘還讓我去學做女紅的,我也得趕緊回去了。」
顧傾芮、顧傾甜說著就想跑。
只不過,她們那點小心思,被顧傾歌看得透透的,顧傾歌一伸手,拎著兩個人的後衣領,就將她們給拽了回來。
看著兩個人,顧傾歌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想跑?」
「哪有啊,」顧傾芮搖頭,「姐,真是我娘叫我,我又沒做虧心事,我有什麼可跑的?」
「就是就是,」一旁顧傾甜連連附和,「我們沒做虧心事的。」
顧傾歌發笑,「沒做虧心事,但說了虧心話。」
「那話也不虧心啊。」
轉手挽住顧傾歌,顧傾甜在她身邊撒嬌。
「我們說的,可都是事實,四姐,裡面這個油頭粉面、弱不禁風的小廢物,一看就不如王爺姐夫好。長得差了些,能力差了些,連帶著身子也差了,這差得也太多了。而且,王爺姐夫做事多細緻啊,哪會明晃晃的上門找你,哪像這位,這麼就上門了。
他明知道今日咱們府上出過事,許多人都在盯著呢,他這個時候來,是生怕別人少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嗎?
依我看,他不是不懂,只是在裝不懂。
他跟那個莫景鴻莫人渣一樣,都是會算計的,他就指望著被人非議,藉此製造輿論壓力,跟姐扯上關係,跟咱們顧家扯上關係,以便借力直上青雲呢。這種人,太會算計了,絕對是小人中的小人,可配不上四姐。」
顧傾甜振振有詞,說得頭頭是道的,認真極了。
她看著顧傾歌,也有些擔心。
她是真怕顧傾歌會動心。
「還有啊,那張臉,也太像昭華公主那位了,這以後要是在一起,還不得天天想弄死他?咱們練武,打打殺殺也就罷了,這回到自家屋裡,在床邊上睜眼閉眼頭一件事,想的還是打打殺殺,那日子得多讓人心煩啊?」
顧傾甜話音一落,顧傾歌就抬手,在她的腦門上敲了敲。
「道理不少,等回頭你相看夫君的時候,也得把這些大道理都記好了,好好地挑一挑,可別光說不練。」
「四姐……人家還小呢。」
顧傾甜紅著臉,有些羞澀扭捏。
顧傾歌笑著捏她的臉,「都已經及笄了,轉年指不定都能做人家夫人,當孩子娘了,還說自己小,羞不羞?」
「我……」
「放心吧,你們說的我都懂,我的眼光也沒有那麼不好。」
瞎過一次了,她不會再瞎第二次。
顧傾甜、顧傾芮擔心的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來者是善還是不善,我心裡有數,你們兩個就別操心了,這的熱鬧,你們也不用湊,該幹嘛幹嘛去。」
「哦。」
顧傾芮、顧傾甜聽著顧傾歌的話,也不多糾纏,她們連連點頭。
送她們離開了,顧傾歌才進了花廳。
今日,褚易穿了一身荼白色的錦袍,人清雋儒雅,雖然不是什麼頂好的料子,但配上他身上的那股溫潤氣質,倒也合適。哪怕他的胳膊上,還纏著繃帶,那狀態依舊很吸引人,是會招小姑娘喜歡的類型。
只是,顧傾歌已經不是小姑娘了。
尤其是,她受過傷,心裡也有喜歡的人,就褚易這樣的,她還真沒什麼興趣。
心裡想著,顧傾歌快步到主位上坐下,她淡淡的看著褚易。
「怎麼是你?」
褚易起身,衝著顧傾歌微微拱手。
因為一隻胳膊傷著,他行動並不算利落,可他臉上的笑,卻殷切又坦誠,他看著顧傾歌的時候,眼裡也滿是擔心。
四目相對,褚易絲毫不隱瞞。
「見過顧小姐,剛剛,我去顧家醫館找妙郎中換藥,聽說顧家出了事,顧小姐還跟人動了手,心中不免有些擔憂。感念妙郎中的救治之恩,也深知顧家醫館背後的東家,就是顧小姐,顧小姐於我也有大恩,所以我就冒昧過來拜訪了。我想看看顧小姐是否安好,可有受傷?看過了,也能安心些。」
一邊說著,褚易的目光,一邊在顧傾歌身上逡巡。
那樣子,仿佛真的擔心她擔心極了。
可顧傾歌不是傻子。
她和王廣交手,有沒有受傷,情況如何,當時在場的百姓往少了說,也有過百之數,當時什麼情況,早已經在京中傳開了,褚易不可能不知情。
揣著明白裝糊塗,以此為藉口,上門表達心意……
這實在算不上一步好棋。
褚易似乎太急了。
心裡想著,顧傾歌的眸子不禁微微眯了眯,她腦海里,不禁想到了之前,在馬場外見到顏信恆的場景。
不得不說,這兩個人今日的狀態有些像。
或許跟背後那位皇子有關吧?
心裡琢磨著,顧傾歌的眼神,也更多了幾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