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將軍一刻鐘後便趕到大理寺。
他卸掉戰甲,跪在積水的大理寺門口,朗聲道:「下官方志成,因接到舉報說有人籠絡官員炒作繡品斂財,且製作假銀票壞我大胤的市場,為保證嫌犯不落跑,故未曾與王爺請示,便擅自調人把守永安王府,現特來請罪。」
張德福孫子似的站在陸滄溟身側,時不時地拿那吊梢眼瞅陸滄溟看他反應。
陸滄溟起先並無反應。
方志成喊完第三遍,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由大劉開道走出大理寺。
陸滄溟被簇擁著跨出大理寺大門時,一陣夜風吹過,吹得他衣擺翻飛。
在昏暗的燈光的映襯下,別人的面容都顯得有些陰沉,唯有他面如冠玉,姿如神祇。
他一抬手,大劉便發話了。
「方將軍這話好笑了,什麼叫接到舉報有人籠絡官員炒作繡品斂財?什麼叫製作假銀票壞大胤市場?憑什麼你們抓疑犯要圍困永安王府?怎的?你那意思疑犯是王府的人咯?」
方志成脊背挺得筆直,拱手道:「王爺,下官確實接到舉報……對方聲稱疑犯就在永安王府。」
大劉看陸滄溟,等他下一步指示。
可陸滄溟壓根沒指示。
所以他也不敢言語。
他不敢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說,都屏息等著陸滄溟發威。
「既然……」一向寡言少語的陸滄溟開口了,他道:「疑犯是誰?」
方志成很在意陸滄溟既然後面那沒說的話,總覺得陸滄溟會放大招,眼神飄飄忽忽,完全不敢與陸滄溟對視。
就在此時,一個獄卒從大理寺裡面跑出來。
但因陸滄溟霸占著大理寺的大門口,他只能跪在院內通報。
「啟稟王爺及各位大人,祝正榮說他要舉報……舉報永安王妃祝卿安,舉報她籠絡官員炒作繡品斂財,以及製作假銀票牟取暴利。」
那獄卒話音剛落,隨行的一眾官員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都在等著這位任性起來,連帝王的面子都不給的王爺發飆。
「竟牽扯到了本王的王妃。」陸滄溟卻沒讓他們如願,他霸氣地揮了揮手。
大劉便站出來道:「既有人舉報王妃,自然要將王妃叫來大理寺問話,可她到底是王府女眷,你等只管通傳,王府的女官自會將王妃請來大理寺,誰要是膽敢碰王妃一下,那就把命留在那處,也別來髒了王爺的眼睛。」
大理寺卿與方志成張德福三人聽完大劉的話後,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都覺得今日的陸滄溟好說話的過分。
陸滄溟讓人去請祝卿安前來問罪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宰相府。
傳信的人問楊齊蒙:「相爺,陸滄溟是不是答應得過於爽快了些?」
「籠絡官員,斂財,製作假銀票,隨便一項罪名牽扯到陸滄溟,他都得完蛋,為了他自己,他捨棄一個不受寵的王妃又有何奇怪?」
楊齊蒙悠閒地抿了一口茶,輕笑著說:「我們這位王爺聰明著呢,你們學著點吧。」
祝卿安是被飛飛送進大理寺的。
她穿著一件薄薄的紅色披風,秀髮只用白玉簪子隨意挽住,眼角還殘留著濃濃的睡意,不施粉黛卻有一種嬌弱的美。
「王妃,有人狀告你籠絡官員,炒作繡品斂財,以及製作假銀票,對此你有何話要說?」
祝卿安看了一眼問話的大理寺卿,又看向陸滄溟,真誠發問:「什麼叫籠絡官員?我認識的官員就我舅父與我叔父,難道嫁給王爺,連叔叔舅舅都要避嫌了麼?」
大理寺卿:「……」
「至於大人說的炒作繡品斂財,我一深閨女子,實在是不懂,更不遑說製作假銀票,所以實在不知罪從何來。」
她嬌嬌的,懶懶的,語氣輕緩,還帶著一點委屈。
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想,捨得為難她的,怕不是個禽獸。
大理寺卿深深地看了一眼陸滄溟後,才道:「可祝正榮舉報王妃,說王妃確實做了這些事。」
啊?
祝卿安一臉懵地看向陸滄溟:「王爺我可以問話嗎?」
「你是永安王妃,你打他都可以。」
大理寺卿下意識地捂住臉,真怕挨了祝卿安一耳光,那他可就無顏見人了。
「按理說,有人指證,需得有證據,若無實證也可定罪,那我也要舉報祝正榮殺我爹娘弟弟。」
漂亮!
陸滄溟幾乎要笑了,祝卿安是閨閣婦人,婦人麼?胡攪蠻纏就好,講什麼大道理。
大理寺卿訕訕道:「這……雖無實證,但事情嚴重,下官也只能請王妃過來問話,且需留三日時間尋找證據,倘若無證證明王妃有罪,方可治祝正榮胡亂攀咬的罪。」
「要關我麼?」祝卿安再次看向陸滄溟,像極了六神無主的小媳婦。
陸滄溟嗯了一聲:「你是疑犯,自然要關。」
「好吧。」祝卿安垂下頭,將那節蒼白纖細的脖子露在外面。
陸滄溟磨了磨牙,幾次握緊拳頭,才把在場所有男人的眼珠子摳下來的衝動按下去。
大理寺卿見陸滄溟並未阻止,心下一喜。
只要讓祝卿安進了大理寺,他就算完成了宰相交代的任務。
只要人在大理寺,什麼罪她都得認下。
誰知,「寡言少語」的陸滄溟又開口了。
他道:「既如此,本王便在大理寺陪著王妃好了。」
???
所有人都瞪大眼珠子看著陸滄溟,他要作甚?
坐牢?
「大劉,去準備一下,本王要與王妃同監。」
大劉遲疑道:「王爺,王妃牽扯進位作假銀票這種案子,那些髒水怕是全要潑向王府,這時候您該在王府主持大局才是。」
「清則自清,去準備吧。」
大理寺卿要哭了,這活爹在他這關著,他還怎麼玩?
陸滄溟領著一干人等進了大理寺監牢,他單手負於身後,視察似的指著其中一間清淨寬敞的牢房。
「就這間吧。」
大劉道是,然後在一眾官員的眼皮下,搬來獸皮褥子,搬來錦裘,桌子茶具,書本筆墨,及一盒小點,很快將簡陋的牢房變得溫馨雅致。
「缺了一瓶花。」陸滄溟說完,回首睨了大理寺卿一眼。
「是,下官這就去準備。」
大理寺卿抹著腦門嘟嘟囔囔的走了。
這都什麼事,他還得供奉囚犯鮮花。
「都下去尋找證據去吧,無事別來打擾,王爺喜靜,這幾日讓獄卒加點小心,休要擾了王爺。」
大劉說罷,與飛飛一左一右往牢房門口一站,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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