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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剛走進花園,幾支羽箭便破空而來,擦著侍衛的衣襟,把正前方引路的太監射了個對穿。
死屍的出現讓所有養在深宮裡的嬪妃與酒囊飯袋的王公貴族們嚇變了臉色,驚叫聲立馬蓋過了「護駕」,酒水傾瀉,杯盤狼藉,場面亂成一團。
從門禁外聞訊趕來的禁衛軍和護衛皇城的錦衣衛們碰了頭,各自都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能面面相覷。
誰知突然間,幾個錦衣衛拔出刀來,又快又狠地給身邊最近的禁衛抹了脖子,變故來得迅猛無比,連同為錦衣衛的其他數人也跟著看懵了。
唱的是哪一出?
事先沒人提過啊?
「錦衣衛謀反了!」
混亂中的消息總是傳得特別快。
禁軍人人自危,而沒反的那群錦衣衛卻莫名其妙,在一頭霧水之下被扣上了亂臣賊子的帽子。
於是兩邊人馬一碰面,禁衛就不由分說的拔劍相向,到最後錦衣衛明明並無造反之意,也被逼得不得不抽刀自保,殺到敵我不分。
在這樣烏煙瘴氣的環境裡,堅不可摧的宮禁便如紙糊的一般。
沈懌手握韁繩,毫無障礙地騎著馬,走進了這座沉睡許久的宮城。
事實證明,沈皓比他想像中更懼怕死亡,他大約從很早的時候開始就為今天這一幕做好了打算,等王府的家將踏進第二道門禁時,箭矢便自四面,如此一來,即便有漏網之魚尋寶入山,也一樣會被誅殺在此。」
書辭接著他的話道:「而沈皓並不知道這一點。」
「對。可以說,現在的那個地方已經不是什麼為人心之所向的藏寶之處了。」
他頓了頓。
「是無間地獄。」
在最後一縷陽光消失之前,沈皓帶著他剩下的親兵跑進了密道當中,背後的錦衣衛依然窮追不捨,他逃得有些狼狽,跌跌撞撞走到盡頭。
幽暗狹窄的道路深處,一扇巨大的石門擋在面前,門上斑駁不平,覆滿了灰塵,吐息間竟都能吹起不少,顯然已有些年頭無人問津了。
本村的族長大概知曉祠堂後內涵乾坤,但因為多年來沒辦法打開石門,所以未曾放在心上,整個密道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聽得背後追兵的腳步聲漸近,沈皓慌裡慌張取出那個拼好的青銅麒麟,對準了門上凹陷的小槽,嚴絲合縫地放了進去。
「轟」的一聲巨響,伴隨著簌簌往下落的灰塵和土塊,這個封塵了近百年的石門終於開啟,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晏尋的人馬就在後面,隨時可能追上來,沈皓明白自己的時間已不多,也沒細想,當即領著親兵一窩蜂湧進了密室里。
「快關門!」他一聲令下,笨重的石牆在短暫的啟動後,又很快合上。
姍姍來遲的晏尋等人,只能看見那縫隙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待跑到跟前時,門已緊緊閉合。
「大人。」一幫錦衣衛在四周搜尋了一圈無果之後,上前來討他的示下,「牆上並未找到機關,是否要撞門?還請大人明示。」
晏尋盯著門扉,抬手制止,「不急,先派人回城稟報,其餘的靜觀其變。」
「是。」
門後的視線陡然寬敞起來,是個別有洞天的所在。然而周遭沒有燈火,顯得比外面更加陰暗,沈皓在一乾親兵的護衛下,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往裡走。
瞧不清腳下的路,每一步都行得有些艱難,不知為何,這個藏寶山給他的第一個感覺不是很好。
沈皓不算個很精明的人,但他就像在鷹爪下躲藏的兔子,反應足夠敏銳,這般空曠的環境讓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絲不詳。
正在此時,一個親衛驚喜的喊道:「皇上,您看那邊!」
山谷密不透風,卻在不遠處的高處,不知什麼位置投射出一道月光,正照著石階上一個落滿灰塵的精緻木匣。
華光中甚至能看見空氣里漂浮著的細小塵埃,仿佛是給迷失在暗黑里的人們一個最明智的指引。
親兵們立即擁著他走過去。
眼見已經靠近,在通往石階的路上,驀地聞得一聲極輕的響動,不知何人踢到了腳下散落的東西。
只一瞬間,整個山谷像是從沉睡中甦醒,驟然睜開了眼,地面之下隱約傳來隆隆的轟鳴,無數的箭矢從每個角落襲來,把還在僥倖逃過一劫的黑騎們射了個措手不及。
「有埋伏!」
「保護皇上!」
親衛們執劍格擋,兵刃碰撞的響聲此起彼伏,這座山好像已許久沒有如此熱鬧過了。
混亂中的人們自顧不暇,沈皓只能在黑暗裡手足無措地後退,耳畔疾風陣陣,在他轉頭的剎那,一支長箭正中額心。
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谷內,親兵們誰也沒發覺地上倒在的那具屍體,鮮血流成了河,交錯的人影和箭影之間,那道蟾光卻依舊明亮。
第 96 章 九六章
新年伊始發生的政變幾乎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隆安皇帝並非皇室正統的消息如決堤之水,在短短几個時辰內, 傳遍了全京城。
市井的百姓們頭一次直面如此震撼的宮闈秘聞,對於那些不為人知的真相已經津津樂道的揣測出了多個版本。
朝堂上的一干大臣壓根還沒回過神, 便被緊接而來的破事砸了個暈頭轉向。
兩位親王收拾爛攤子的手段一點也不遜於肖雲和, 快刀斬亂麻地把沈皓的殘餘勢力連根拔起, 一個不剩。
大梁經歷了好幾次動盪,本以為再折騰下去必然亂上加亂, 沒想到血洗了六部之後,沈冽竟將早就準備好的政令推出來, 居然奇蹟般地穩住了大局。
在一切按部就班, 井然有序的進行之時, 有心人卻從當今的局勢上咂摸出了點別樣的味道。
距離隆安皇帝伏誅已過去半月之久, 兩位打著正統旗號逼宮的王爺, 至今也還沒誰有要登基繼位的意思。
朝中的各種猜測鋪天蓋地, 連街頭巷尾也時常議論紛紛, 莊親王懂謀略, 肅親王有戰功, 似乎哪一個都有當皇帝的可能。
這兩位爺該不會要為了皇位,再打一架吧?
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王府里卻一如既往,待在家裡養病的書辭可以說是距離真相最近的人,言書月上門來陪她喝茶的時候,也忍不住旁敲側擊的問上兩句。
「王爺……他是怎麼想的, 就沒告訴過你麼?」
彼時,書辭正在藤椅上曬太陽,手指上下翻飛地玩著九子連鎖,不很在意地搖了搖頭。
「那你呢?」言書月試探著道,「你也不擔心?」
她聞言終於停下動作,把九子鎖合攏在掌心,閉目想了想,「無論他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他。」說完,唇邊盪出些淺笑,「而且我相信,沈懌不會讓我失望的。」
此刻,煙塵散盡的紫禁城還處在忙碌之中,一個皇帝的落幕總是會帶來無數需要善後的瑣事,御書房的案幾間,奏摺堆了快有半人之高。
由於新帝未定,早朝自然是沒法上的,大臣們只能通過不停地寫摺子來表達自己對這場政變惶恐的看法,沈冽成日裡翻得焦頭爛額,手邊用壞的筆已多到令人驚嘆的地步。
沈懌閒閒地抱著胳膊在旁,一副瞧熱鬧的樣子看他忙活。
沈冽抬手沾墨的同時,居然還能抽空來和他說話:「這回戎盧部幫了我們不少忙,我有想法把南邊的商路打通,以便兩國互通有無。」
沈懌思量片刻,頷首說好,「晏何還同我們是認識的,叫他去談會方便很多。」
「我也這麼想。」他把奏摺合上,「還有就是才從南疆回來的楊燁……這人我一直沒考慮好要如何處置。四哥,你怎麼看呢?」
「楊燁麼……」他眉毛挑起,把此人的名字在嘴裡喃喃過了一遍,「我倒是覺得他挺有意思,把人給我吧,殺了怪可惜。」
沈冽微微一笑:「也好,就由你處理了。」
肖雲和事件後,大小官員本就被清理了不少,再加上這次沈皓的心腹,朝廷當真是處在青黃不接的階段,也該是時候開科取士了……
「沈皓一死,別的倒還好,不過那些追隨他的親兵,還有五大營那邊,軍心難免渙散,可能要勞煩你跑一趟了。」
沈懌漫不經心地嗯了聲,忽然放下手睇了他一眼,抬腳往外走,「還是老樣子,軍中的事交給我。」
沈冽筆尖一頓,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嘴唇開合了幾次,似乎想說什麼,過了半晌,卻什麼都沒有說。
午後的陽光慵懶地打在明黃的琉璃瓦上,雖然已過了召見朝臣的時間,但外間仍站了好些個元老大臣,皺眉湊在一塊交頭接耳的低語。
沈懌才走出室內,這幫人雙眼一亮,伸長脖子叫了聲王爺,飛快擁了上來,一言一語的交代那些堆積已久的大事小情,其間還夾雜著各種疑問。
新出的政策究竟是什麼意思?
和戎盧部真的要通商嗎?
聽說提前開科考,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
改吏治的事,可需要再考慮一下?
沈懌被一幫嘴碎子圍住,耳邊王爺長王爺短的叫得他心煩意亂,花了好些功夫才強忍著沒開口讓這群人滾,最後不耐煩的甩下一句「讓開」,負手便走了。
原地里的朝臣們面面相覷,隨後又連聲嘆氣,眼見沈冽從書房出來,忙又呼啦啦往上靠。
「王爺,您瞧瞧,你瞧瞧,這叫什麼事兒啊……」一幫元老對沈懌本就沒有好感,然而他一時半刻又不表態,於是都各自覺得很為難,只能嘆個不停,「回回見了他總是這樣,朝里的事,他怎麼著也該操點心了。」
沈冽笑著打圓場:「四哥的脾氣,幾位大人是知道的,多擔待一下吧。」
御史台的陳大人和旁邊幾個互使了個眼色,狠了狠心,決定捅破那層窗戶紙:「王爺,不是臣多嘴,國不可一日無君。」
「……」他眼瞼低垂,沉默下來。
「四王爺到底是淳貴妃所生,若說上一位不是正統,這一位恐怕也難以服眾啊。」
眾人皆鴉雀無聲地看著他。
此話已經不能算是委婉了,起初推翻沈皓就是宣揚的「大梁正統」,若眼下這麼快言行相詭,想必會惹人非議。
儘管一幫人目光殷切,沈冽卻仍久久未語,只是望著沈懌的背影,眸子裡帶了些複雜的情緒。
皇家的宮殿在政變半個月後,再度恢復了寧靜。
好像當權者無論是誰,對於這座宮城而言都沒有太大的影響,它還是和平時一樣,浩大、雄偉,又透著壓抑與陰沉。
出來躲清閒的沈懌走在高牆下的青磚上,在光影里緩緩踱步。
他站在甬路間時,只覺這四方天地從未寬廣過,宏大的建築方方正正地圈在周圍,還留有同年記憶的殿宇和門扉在眼前顯得熟悉又陌生。
長長的石板道兩邊,有低頭清掃落葉的太監與宮女,當他經過時,每一個都停下來低眉順目地行禮。
因為宮裡的規定,所有人的臉上都必須帶著笑吟吟的喜氣。
那些仿若包著層蠟一樣的表情在他眼中一晃而過,和整個皇宮的氣息如出一轍。
宮牆外,有吱呀吱呀轉動軲轆的聲音,兩個太監在井邊把滿滿的一桶水吊了上來,沈懌不經意側過頭,瞧著那口與宮中其他地方並無不同的水井,腳下忽然放緩。
門邊管事的太監模樣有點面熟,大概三十出頭了,在與他短暫的對視之後,恭敬地呵腰。
「王爺。」
沈懌斜眼睇了他良久,嘴角若有似無地揚起。
崔福玉好似聽到一聲極輕極輕的笑,他微微詫異地抬眼,視線中的那位王爺卻已經行遠,道路的盡頭只餘一抹身影,背後的影子在日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
為了避開喋喋不休的大臣,沈懌難得花了一下午的時間重遊皇宮,等回到御書房,那群各懷心思的文官終於走了,沈冽在如山的奏摺間欣喜的沖他道:「晏何還回信了,兩國通商之事,他說會盡力而為。」
他挑起一邊的眉,心不在焉地點頭:「挺好的。」
「等此事一了,南疆那邊的城鎮應該會很快發展起來,今後再將其作為古絲路的入口,咱們就能再次和西域有往來,說不定還可以擴出一條大商路……」
與鄰國邦交是好事,他兀自說得很熱鬧,沈懌陪著聽了一陣,見太陽西沉,起身去將掛著的大氅取下,披在身上,不以為意地開口:
「明天,我就回都督府了。」
沈冽歡快的聲音戛然而止,眸中的神采漸漸退去,他握著筆,像是在糾結,又像是在遲疑:「四哥,你……是認真的嗎?」
沈懌連頭也沒回,系好了帶子,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少問得那麼冠冕堂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可是,我也不是不能……」
他顰眉打斷,「行了吧。」
「我可不是你。」沈懌略攏了攏衣袍,舉步出去,「對這個皇宮,我沒興趣。」
沈冽聽罷呆愣了好一陣,等回過神時,他驀地站起來追出門,四合的暮色把禁宮染上了一層幽暗的色彩。
偌大的殿外早已看不見沈懌的蹤跡。
饒是開了春,天依然黑得很快。
王府中有著和宮廷截然不同的氣氛,沈懌走在迴廊上,遙遙看見房中透出的那抹溫暖的光,唇邊便不自覺溢出笑容。
桌上擺滿了菜,各式各樣,書辭大概等候多時,百無聊賴的玩起了自己的手。
他進門來先脫下外袍,「你手上是鑲金了?瞧得這麼入神。」
「沒有鑲金,我新染了蔻丹。」她說著把手伸出來,頗有幾分得意地給他看,「好不好看?」
白皙的手指上,鳳仙花汁紅得耀眼,襯得整雙手意外的可愛。
沈懌靠近的同時,把她一隻手握住,慢條斯理地在唇下摩挲,張口輕輕含了含,柔聲問:「等很久了?」
「也沒多久。」書辭就勢勾住他脖頸,「菜剛熱好,趕緊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沈懌匆匆掃了一下,似乎並沒有多大興趣。
「怎麼?不餓?」瞥見他面有倦色,書辭摸了摸他的臉,「今天很忙嗎,累到了?」
他低聲說還好,下巴抵在她頭頂。
「不吃了吧,我想先睡會兒……」
見他作勢就準備往床上倒,書辭立馬扶住,「等等,好歹喝碗粥墊墊肚子,你這樣晚上會餓醒的。」
在她剛要起身時,手腕忽被沈懌輕輕一拽拉回床邊,微燙的掌心覆在她腰肢上,沿著後背來回撫摸。
「阿辭。」他低下頭,從鼻尖吻到唇角,淡淡的藥香中,嗓音愈漸低啞,「咱們要個孩子吧?」
雖被親得滿腦子發暈,書辭聽了這話,還沒忘推開他,皺著眉質疑道:「不是說我還小,不著急的嗎?」
沈懌揚了揚眉,「對,上次是這麼說的。」他倒不否認。
「那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都快過去一年了。」沈懌殘忍的提醒道,「別忘了,你今年也要十八了……」
說完便又俯身吻了上來。
「十、十八很大嗎?」書辭在他的唇齒間含糊不清的問道。
「嗯……」他故意拖長了尾音。
「嗯是什麼意思?」
她掙扎著想起身。
「等等,住手!……你先說清楚……」
後面的話也不知有沒有得到回答,帳幔緩緩垂下,夜風裡燭火依舊,一輪明月,照得地上清輝一片。
走在廊上的侍女們正低低私語,沙沙的枝搖葉晃間,有清脆的笑音。
春分這日,曾經的莊親王沈冽正式登基即位,將年號改為乾興。
而在不少人眼中會爭奪皇位的沈懌,居然毫無怨言地被封為了一字並肩王。
沈冽並未收回軍權,五大營仍由他掌控,與當今聖上一同坐鎮京師。
新帝上位,一系列新政開始在朝廷上下推行,沈皓統治下庸庸碌碌的文武百官們終於迎來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一場春雨剛過,大地再吐新綠。
陳氏在言則逝世一年後,又一次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啟程前往廬州祭祖。
只是這一回,彼此的心境與兩年前已全然不同。
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駛在歸鄉的路途上,巍峨的城門越去越遠。
順天府的大街小巷中,那些市井傳言日復一日的翻新,人們樂此不疲的談論著大江南北,古往今來。
明玉坊的言家老宅子由於久無人居住,台階上厚厚的積著一層灰,院裡那棵叫不出名字的老樹枝繁葉茂,遮天蔽日,門前有隻野貓懶洋洋地趴在那兒小憩。
繁華的街市上一隊錦衣衛行色匆匆,像是才出了案子回來,瞧見那身官府,路上行人無不慌張避讓。
途徑巷口時,晏尋忽然而停住腳,偏頭朝里看了一眼。
悠長的小巷內,言家後院的門緊緊閉著,樹影斑駁地投在上面,陽光稀稀疏疏。
他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往事,搖頭淡淡一笑,隨後又招呼著手下朝北鎮撫司的方向而行。
朝陽初升。
城郊的芒草叢在春雨的滋潤下發了瘋似的生長,馬蹄踏上去,剛剛能沒過小腿。
晨曦中有兩人共騎一匹白馬,在廣袤無垠的草地上悠然漫步。
「聽說掩真道長因為頭髮的事兒在紫雲觀里混不下去了,嚷著要收拾行李繼續做他的遊方道士,真的假的?」
沈懌將書辭圈在臂彎間,閒閒地信馬由韁:「誰知道,這個年紀的人了,總是愛說點氣話。」
書辭窩在他懷中,手指卷著他胸前的髮絲把玩,「我娘她們又去廬州了,咱們什麼時候也南下走走?我好想到蜀地去喝那邊的桂花酒。」
對於這個問題,他倒是認真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清明節後吧,這段時間我還有得忙,等五大營整頓好了,你想去哪兒都可以。」
她喜笑顏開地說好,「一言為定。」仰頭盯著他時,目光里又帶了些許狡黠。
「我昨天拾掇屋子,猜猜我找到什麼了?」
看到她這副表情,沈懌禁不住想笑:「什麼?找到寶了?」
書辭刻意賣了下關子,頗為神秘地從背後掏出一物來,白銀打造的面具反著陽光,明晃晃的刺眼。
沈懌愣了愣,並沒放在心上:「我當是什麼,原來是這個。」
「什麼叫『原來是這個』,好歹你帶了那麼久呢,對它就沒點感情麼?口氣這麼嫌棄。」書辭拿在手裡翻看,「其實做工還挺好的,可惜壞掉了……」
「怎麼壞的?」他仿佛想到了一些事,哦了聲,「那天晚上鬧得太厲害了,一不留神便……」
話沒說完,小腿上就被她狠狠踢了一下,沈懌避之不及,又得穩住馬,只好伸手把她腿摁著,笑道:「別鬧,當心掉下去。」
書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繼續說:「我其實還挺喜歡這個面具的。」
「你喜歡,那回頭再找人做個更好的。」
「真的?我要和這個一模一樣的。」
「好。」
「要兩個。」
「行。」
馬兒漸行漸遠,春風把漫山遍野的芒草吹得如海浪般奔流不息。
馬背上的言語聲在風裡逐漸遠去,模糊不清。
遺落在草叢裡的銀制面具靜躺於其中,似訴說著世間的嬉笑怒罵,人生百態。
迎著朝陽,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正文完)
面具:不要亂扔垃圾謝謝。
←_←大結局也要忍不住吐槽一下……
終於寫完了……
簡直長舒了口氣。
這篇文是真的寫得很辛苦,所以感覺大家追得也很辛苦。
這裡向所有支持到現在的讀者的大大們說聲謝謝。
這是我寫的最認真,最累,最痛苦,也最不滿意的一本。
因為之前的文常被人說劇情不精彩,所以刻意擼了這樣一個大綱,但……寫出來的內容確實不盡人意。
儘管後來修修補補,打補丁似的一直在改,但也仍舊沒有達到很好的效果。
這本題材是我之前從沒寫過的,所以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障礙,幾乎第一章 起卡文卡到了結尾。。
算是我第一本更新如此凌亂的文了,給大家帶來了不太好的閱讀體驗,實在是心有愧疚。
文章寫得並不好,不足之處有很多。
可實在是太累了……
我知道這文案估計騙了一波以為是甜寵、種田文、小萌文入坑的讀者大大們……
沒想到後期這麼玄幻,也許會產生被欺騙的感覺。
給大家說聲對不起……我欺騙了善良的你們……_(:зゝ∠)_
不過無論如何,完結真好。
完結真開心。
感謝大家一路相伴!!感謝大家暖心的支持!!
然後無以為報的我……還是發紅包吧!100個限量版!先到先得!
以及,番外……
可能會更得比較慢。
大家想看什麼內容可以提,我努力挑有靈感的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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