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冷晴說出想用單挑打架這種解決江湖恩怨的方式來解決今天晚上發生的私怨,李江南心裡明鏡般清楚,這女人情知今晚的事情理虧,但她又咽不下這口氣,便仗著她可能有一點身手,想要用一個讓自己無話可說的方式,狠狠地教訓自己一頓,在自己身上出口氣。
如果要說單挑打架,李江南自不會把冷晴這種女人放在眼裡,就算她的本事再為高強,也只不過是一個僱傭兵的女頭領,比繡花枕頭略強,厲害不到哪裡去。
不過李江南不會跟她動手,因為他不想把事情搞大,也不想跟她撕破臉,能夠緩和的矛盾,就沒必要把矛盾升級。
李江南搖搖頭道:「冷小姐,單挑這種事情就沒必要了。」
「如果你覺得今晚的事情難以消氣,等回到營地之後,我會準備一份合適的厚禮,向你賠禮道歉。」
「只希望冷小姐能忘記今晚這一段不愉快的經歷。」
見他繼續把姿態放低,都願意給自己賠禮道歉了,冷晴稍稍地有些意外,心裡在想:這個小白臉也真是沒有骨氣,竟然不敢跟我動手。
冷晴心中不屑,哼了聲道:「李江南,你是不是怕了我?」
「如果你覺得跟我單挑,是我在欺負你,那我讓你一隻手,只用一隻手,怎麼樣,敢不敢跟我打一場?」
冷晴這話,明顯就是羞辱李江南、激他應戰的意思了。
但凡一個還有點骨氣的男人,聽了這種話,一定會咽不下這口氣,就算拼個頭破血流,也會跟冷晴明刀明槍的打一場。
不過李江南沒有上當,他搖了搖頭,淡然地說:「冷小姐,該說的我的說了,我該走了。」
「我只不過是個小人物,不值得冷小姐大動干戈,還請冷小姐看在我這個小人物一路從東洋逃出來不容易的份上,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說完這些體面話後,李江南轉身走遠。
冷晴還在水裡,沒穿衣服,不能去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遠,剛才李江南的那番話,讓她憋著的那口氣,咽不下去,但好像又發作不得。
「哼,果然是個孬種!」
冷晴看著他的背影,只能忿忿地道:「膽子這么小,讓你一隻手都不敢打,簡直是不要臉……」
「像你這種沒出息的軟骨頭,打你一頓,反而髒了我的手……」
冷晴強忍心中的不爽,嘩得從水潭裡上來,匆匆穿回衣服,往駐紮營地走了。
離開水潭,李江南並沒有直接走回駐紮營地,反正離車隊出發的時間就只有不到半個小時了,他就在附近的林子裡隨便轉轉,免得回去再撞見冷晴,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他走上一個石坡,找了個面對月亮的大石,躺下來一面抽菸,欣賞那孤懸天際的明月。
駐紮營地里,冷晴快速地邁著大長腿,走到看守車隊的哨兵跟前,她抬手看了眼腕錶,然後說道:「時間差不多了,通知山貓他們,準備早餐,把車輛加滿汽油,今天有整整一天的路要趕,路上不能休息。」
「是。」
那哨兵一點頭,背著槍就跑去鄰近的一個帳篷,可他還沒跑遠,陡然砰的一聲槍響,一道疾馳的流光從黑暗的林間飛至,正打在那名跑動的哨兵胸口,打得那哨兵慘叫一聲,身體飛濺著鮮血倒摔出老遠。
「不好,敵襲!」
冷晴和另外一個守在車尾的哨兵不愧是訓練有素的僱傭兵,陡然變故之下,那哨兵大喊一聲,緊接著他們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迅速臥倒在地,冷晴拔出手槍,小心的戒備四周。
這時,不遠處那黑暗的林子裡有人大喊:「全體聽令,不准向汽車開槍!」
「給我沖!」
下一秒,衝鋒的軍哨聲吹響,無數條黑影從林子裡猛地竄出,端著明晃晃地刺刀槍,喊殺震天,成群結隊地從四面八方洪水般地衝殺過來。
「不好,是紅巾軍……」
看到那排山倒海衝殺過來的敵軍士兵,人人手臂上都纏著紅巾,離冷晴不遠處趴在地上的那名哨兵,臉色變得慘白,手裡端著的步槍,竟然遲遲不敢開槍。
噠噠噠、噠噠噠,斷斷續續的槍聲開始響起。
那些在驚變中匆匆忙忙披上衣服跑出帳篷的人影,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一排排子彈撂倒,衝殺在前的紅巾軍匪兵,兩三人一組直奔帳篷,圍住帳篷噠噠噠地就是一陣亂槍。
也有幾個船工成功的從帳篷里逃了出來,但迎接他們的是從後方陸續殺來的紅巾軍士兵,看到船工們沒有攜帶武器,二話不說,就端起刺刀猛地刺殺了過去。
一時下,槍響聲、慘叫聲、喊殺聲,震破雲霄。
這片不大的駐紮營地,很快就就在紅巾軍的包圍中,變成了殺戮不止的血火地獄。
一里開外,李江南也被突然炸響的槍聲驚動了。
他急忙從地上跳起,仔細聽了聽聲音,那些斷斷續續的槍聲以及清晰可聞地廝殺聲,百分之百是來自於宿營地方向。
他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一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於是他匆匆地跑去了地勢更高的一處石坡,借著月色,看清楚那片設在林間空地的宿營地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斷斷續續地槍火當中,李江南看得真切,至少有一兩百個穿著迷彩軍服的武裝士兵從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衝進了宿營地,而營地里顯然是驟不及防,那些船工和傭兵大多數還沒有跑出帳篷,就已經被密集的火舌撂倒,緊接著轟隆地一團火光爆開,敵軍士兵似乎往帳篷里又丟了手榴彈,把宿營地中最大的一具帳篷,炸得破布亂飛,直接衝上了天空。
李江南看得頭皮漸漸發麻,那些突然襲擊的士兵不知道是什麼來路,但他們明顯是不想留下活口,刺刀、射擊、手榴彈,幾乎是見人就殺,就像一群嗜殺成性的惡魔。
猛烈的突然襲擊急驟而又短促,只過了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那片宿營地便重歸於平靜,但李江南依然能夠聽見,還有傷者在發出悽厲的慘嚎,也依然能夠看到,那片還沒燃盡的火光當中,殘忍的士兵端著反光的刺刀,四處搜尋傷者,然後一個接一個的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