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鹹魚

  既然命運一定要安排李江南死在這裡,就算他有再多的不甘心,但也只能認命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李江南不再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比如去拼湊那些破爛的機器零件,比如去開鑿那些堅硬的石頭……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與其浪費時間去做些令自己更加絕望的事情,不如花點時間思考人生。

  所以接下來一連幾天,他就只是喝酒、然後躺在床上、然後再喝酒,然後再躺在床上,如果醉了,就睡一個昏天地暗,如果醒了,就躺著一邊喝酒,一邊望著上方那並不存在的天空,想一想自己這輩子活下來,究竟有什麼樣的意義和價值。

  看到他就像具死屍一樣天天躺在床上,頹廢得令人心痛,花子有些受不了了,推了推由美子,鼻腔酸酸地道:「小姐,現在該怎麼辦?」

  「他現在這個樣子,連我都感覺好難受,我感覺很對不起他,這樣對他很不公平。」

  由美子聽後只能沉默,她也知道這樣做對李江南很不公平而且殘忍,但事已至此,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無法改變,再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花子,你去陪陪他吧。」

  「最好能說服他,讓他下床走走,也許這樣他會開心一點。」

  花子看了看由美子,不理解地問道:「小姐,為什麼你要花子陪他,而小姐自己不去陪他?」

  由美子說道:「因為在他的心目中,恨的只是小姐,而不會對花子有多大的怨恨,所以在這種時候,花子出面陪他,要比小姐出面合適。」

  花子大概是聽懂了,猶豫了一會,終究是點頭,走去了李江南那邊。

  「李先生,請不要再這樣沉悶下去了。」

  「花子知道,你在想念家人,也在想念以前在外面世界的那些美好生活,但花子必須勸說先生,就算先生有再多的懷念,也必須要面對現實。」

  「花子拜託先生振作起來,在人生中最後這一段時光里,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那些虛無縹緲的思念上面了……」

  花子說著輕輕地鞠躬,一副標準的勸說姿態。

  花子本以為自己勸他的說辭已經很得體了,偏偏李江南根本就是無動於衷,只是躺在那裡,一面喝酒,一面望著上方並不存在的天空,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裡。

  花子小臉發紅,有點著急了,又推了推李江南道:「李先生,你再這樣下去,花子就要看不起你了。」

  「在小姐和花子的心目中,先生一直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可在人生的最後關頭,先生怎麼能表現得如此不堪,就像一條麻木和頹廢的鹹魚……」

  李江南依然望著上方,眨著明亮的眼光,又灌了自己一口酒,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花子,有一句話你倒是說對了。」

  「我現在就是一條鹹魚,一條混吃等死的鹹魚,被你們兩吃得死死的、永遠也不能翻身的鹹魚。」

  花子見這傢伙死豬不怕開水燙,賭氣地道:「李江南,你不止是一條鹹魚,你還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沒精打采,垂頭喪氣,你更像一隻鬥敗的公雞!」

  李江南聽後轉頭,瞧了瞧她:「好你個小屁妞,想造反是麼?有種再罵老子一遍試試?」

  花子小臉通紅,不服氣道:「罵你就罵你,花子根本就不怕你!」

  「小姐會死,花子會死,大家都會死在這裡,可只有你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花子一點都看不起你!」

  「好,小屁妞,你等著,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李江南說著翻身下床,一把摟住花子的小蠻腰,啪啪啪幾個大巴掌,打在了花子的香臀上。

  花子想不到這個傢伙真會動手,而且打得屁鼓生生發疼,頓時嗚嗚地哭了起來。

  「哭你妹……」李江南一腳踹在花子的屁鼓上,把花子踹去了由美子那方。

  「嗚嗚嗚,小姐,那個壞蛋太野蠻了。」

  「花子好心好意跟他講道理,可他根本不聽,反而羞辱花子,花子勸不動他……」花子被由美子抱在懷裡,委屈地哭著,向小姐訴說。

  不知道怎麼回事,由美子把花子楚楚流淚的嬌俏模樣看在眼裡,不但沒有安慰,反而忍不住笑了。

  花子受不了了,氣哭地道:「小姐,花子被那個壞蛋欺負了,你為什麼還要嘲笑花子?」

  由美子趕緊抿住笑意,安撫地道:「對不起了,花子。」

  「小姐並沒有嘲笑你,而是非常喜歡你。」

  「呃?」花子一下子不哭了,眼睛睜得溜圓,奇怪地看著她:「小姐,花子聽不懂,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因為小姐發現,花子比小姐更聰明,三言兩語,就讓那個傢伙乖乖的下床了。」

  「你看,那個傢伙現在,是不是比剛才振作多了?」由美子說著,指了指李江南那方。

  花子順著她的指向去看,李江南看起來果然振作了許多,下了床後,他就沒再躺回去了,此刻他正在那裡翻箱倒櫃地找出杯子,似乎想給自己倒一杯水喝。

  「花子,你要相信小姐,小姐不會判斷錯的。」

  「剛才你雖然罵了他,讓他很不舒服,但他肯定不會再像一條鹹魚,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了。」由美子含笑說道。

  花子看了看李江南,又看了看小姐,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小姐就是李江南肚子裡的蛔蟲,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李江南。

  「走。」

  由美子拉了拉花子,「現在就是個好機會,我們一塊過去,陪他說說話。」

  花子卻眼光怯怯地後退,不敢過去地道:「小姐,花子不想過去陪他說話。」

  「他剛才好兇的,還打了花子。」

  「花子好害怕,他又會像剛才那樣,野蠻地毆打花子。」

  由美子嫣然地笑了,捏捏她的小鼻子道:「相信小姐,他絕不會再毆打花子。」

  「小姐剛才都看到了,其實剛才那個傢伙下手很有分寸,並沒有對花子很兇。」

  「如果剛才他真的惱恨花子,想要毆打花子,就不會只打花子的屁鼓,而是會像先前對待小姐那樣,一個巴掌,直接打在花子的臉上……」

  經她這樣說起,花子及時回想起李江南剛剛被困那天的情景,由美子小姐想要安慰他,結果被李江南一個憤怒的大耳光打倒,連嘴血都流出來了。

  比較之下,花子已經明白,剛才李江南只是打了她屁鼓幾下,就算再多踢了一腳,但跟小姐遭受的待遇相比,只能算不痛不癢。

  「走吧,我們一起過去,不要猶豫了。」

  由美子勸道:「這是個機會,只要我們對他始終百依百順,他不會再敵視我們兩的……」

  花子雖然還有些心裡沒底,但她相信由美子小姐,因為小姐是天下最聰明的女人,小姐預測的事情,基本上每一件都會按照她預料的那樣發生,所以花子選擇相信了小姐,她看了看由美子,紅著臉低頭,輕輕地嗨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