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鴻門宴,圖窮匕見

  晚上七點,在新川右兵衛這名上校軍官以及另外一個少校軍官的陪同下,李江南被請到附近最為名貴的日式料理酒樓。

  看到李江南過來,守在門口的兩個黑西裝稍稍鞠躬行禮,一人拉開扇子門,請李江南單獨入內。

  偌大的日式廂房內,古樸而又典雅,由美子依然是白衣紅裙的仕女服侍,已經跪坐在低矮的桌几那裡等著他了。

  「李攔江先生,請坐……」由美子領著一旁的侍女花子,齊齊躬低身體,邀請李江南就坐。

  李江南暗暗地告誡自己鎮定,然後行禮如儀,與由美子相對而坐。

  花子倒酒,由美子敬酒,稍稍寒暄片刻,李江南謹記自己「李攔江」的記者身份,掏出筆和小本,禮貌地擺明姿態:我是來做採訪的。

  由美子卻並不急於接受採訪,而是親自端起酒壺,不顯山不露水地替他倒酒說道:「李攔江先生,實不相瞞,先生的容貌神態與由美子的一位故人很像,見到先生,由美子就好像見到了那位故人。」

  由美子說這話的同時,一邊的侍女花子小姐,正在悄悄地觀察李江南的表情。

  李江南裝作不明就裡的樣子,稍微想了想,然後說道:「難怪如此。」

  「鄙人之所以受殿下如此厚待,想來應該就是那位故人的原因了。」

  李江南說完這句話後,然後什麼話都不說了,謹記「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道理,儘量當啞巴。

  由美子抬眸看了看他,話裡有話地道:「先生作為一名記者,想必很希望知道由美子的一些個人話題,比如由美子的某些隱私,又比如由美子的個人情仇,是這樣麼?」

  李江南聽後又想了半天,才模稜兩可地答道:「一般來說,記者都是喜歡打探皇室隱私的。」

  「不過我所在的媒體單位不相同,亞洲醫學報更多的是偏向於報導嚴謹科學類的期刊,所以對我們這些從業記者的職業道德要求,比一般小報的道德標準要高上很多。」

  「所以我們這類記者一般不隨意打探別人的隱私,就算知道了別人的隱私,除非獲得明確授權,否則我們不會隨意登文發表。」

  由美子聽後在心裡冷笑,李江南,你還是那麼狡猾。

  雖然心裡冷笑,但她面上卻一點都看不出來,依然是平靜如常,不溫不火地道:「那麼您這位記者先生,想不想聽由美子的一點隱私,比如由美子與那位故人的恩怨情仇?」

  李江南看了眼邊上一言不發的花子小姐,終究是尷尬地一笑,向由美子敬杯酒道:「如果殿下不怪罪的話,願聞其詳。」

  兩人碰了杯後,由美子輕輕抿了口酒,然後眸光閃動地看著他,紅唇輕啟地道:「由美子的那位故人,也是一位華夏男子,不但與先生的相貌相似,連名字也與先生相似,名叫李江南。」

  李江南保持淡淡地微笑,聽到自己的姓名後沒有半點異樣的反應,就像一個傾聽者,等待著對方把故事說完。

  花子看在眼裡,肚子裡罵道:狡猾的壞蛋,我看你能裝多久。然後她保持侍女本分,端了酒壺,把酒水倒滿。

  由美子先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款款起身,收攏邊上的屏風,在一張古琴後面跪坐下來。

  接著她用纖纖玉指輕輕地一撥琴弦,說道:「先生不要見笑。」

  「一面聽琴,一面品酒,有些往事說出來會更加動人心弦,希望先生聽了由美子的恩怨情仇之後,能夠心有所思。」

  一曲潺潺如清泉的琴聲漸次響起,由美子一面撫琴,一面輕聲訴說,把她第一次見到李江南,第二次見到李江南的往事,娓娓地說了出來。

  第一次找李江南是為了師門而尋仇,本想殺了他,但卻栽在李江南的手中。

  本該死在李江南的手下,但出人意料的是,李江南不僅沒有殺她,還指點了她一條活路,逃過了被自身道法神力所反噬的劫難。

  第二次找李江南更多的是不甘心,想要為自己復仇。

  這一次尋仇由美子變得更強,也正式出任神女,擁有了世人無法想像的神通。

  本以為李江南必死無疑,偏偏重傷不起的李江南在即將被殺死之際,把她引入了一座詭異的石碑陣法當中。

  藉由陣法的神力,李江南獲得了重生,輕而易舉地憑藉天地雷電,將她擊敗。

  但李江南最終仍舊沒有殺她,似乎被陣法的神力反噬,李江南變成了一個邪惡的男人,而那陣法的神力似乎也影響到了由美子的神智,由美子開始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個應該心如止水、守身如玉的神女,還是一個極其渴望男性的妖女。

  就這樣,兩人之間發生了一件混亂而又不可饒恕的事情。

  說到這裡,琴聲戛然而止。

  由美子抬眸,冷若冰霜:「先生應該明白,李江南與由美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由美子之所以不再擔任神女,而只能終日以淚洗面,幾度尋求自殺,只是因為那個卑陋之徒,玷污了由美子的清白!」

  聽話知音,由美子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任何保留,李江南明白,這是圖窮匕見的節奏了。

  李江南只能繼續強撐,假裝自己並不是李江南。

  他垂低眼光,輕咳聲道:「殿下的這段隱私,不該說給我這個外人聽。」

  「如果我不小心流露出去,會累及殿下的清名。」

  由美子冷艷地一笑,「由美子把這件隱私說給先生聽,是想向先生請教,如果再遇到由美子的那位故人,由美子應不應該殺了他?」

  這話,又讓李江南想了半天。

  橫豎被由美子懷疑上了,躲得了就躲,躲不過就刀兵相見……李江南索性一抬頭,正容說道:「由美子殿下,我不知道殿下為什麼要把這件隱私說給在下聽。」

  「不過殿下既然問了,在下就站在公道的立場,說一說自己的看法。」

  「殿下的那位故人李江南,兩次差點死在殿下之手,卻兩次手下留情,沒有對殿下痛下殺手。」

  「在下認為,就從這一點來看,李江南並不是卑鄙之徒。」

  「而殿下的清白雖然毀在他的手裡,但殿下剛才也說了,李江南連命都顧不上了,只能依託詭異的陣法保命,而陣法會帶來什麼後果,就算他能夠事先知道,但在殿下的刀鋒之下,我想他也沒有其他選擇。」

  「在下認為,殿下如果還想殺他,既不公道也不仁義,只能是出於泄憤……」

  啪!

  李江南還沒說完,由美子已經一掌拍斷古琴,憤怒地站起。

  「李江南!」

  「你粗暴地玷污我的清白,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師門之恨,個人之辱,唯有將你大卸八塊,才能報此大仇!」

  圖窮匕見,果然是圖窮匕見!

  由美子的手裡已經多了一把寒光閃爍地短匕,柳眉倒豎,殺意凜然,緊逼向李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