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秒。
寒風凜冽，如同利刃一般刺骨，穿透了夜色的帷幕，無情地掃過。
這股逼人的寒氣，幾乎能將人的身心一併凍僵，讓人感到一種深深的絕望和無力。
就在這冰冷的氛圍中，突然，一個細微的變化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在李太阿那張寫滿惆悵和無奈的臉上，那個一直模糊不清的猜測，像冬日裡的一縷陽光，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蘇雪站在那裡，目光呆滯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心中的情感像被寒風吹散的落葉，無法凝聚。
她的五感似乎逐漸脫離了她的身體，聽覺、視覺、嗅覺、觸覺和味覺，都開始變得遲鈍，仿佛與她離體一般。
原本，她還以為李太阿的目的，是想讓那位少女去向祂求情，或許是尋求寬恕。
但沒想到，他的真正目的，僅僅只是為了讓陸子野知道這少女的存在。
如果少女沒出山。
那就代表她死在了祂的手上。
如果少女出山了。
就代表還有一絲生機。
剛才，李叔在拿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去賭一個幾乎必輸的結局……
蘇雪輕輕地轉過頭，目光落在那位身著素淨少女身上。
那少女仿佛是一幅精緻的瓷器，脆弱得仿佛一觸即碎，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哀愁。
就像繁忙街道上被世界遺忘的流浪小貓，讓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欲，根本不願意去想像任何傷害她的可能。
「唉……」
李太阿目光帶著歲月的滄桑，那種深藏不露的情感讓他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沉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吐露心跡：「我現在能做的，只有賭上一把，賭的是那個人性中的一線光明，就像你之前說的，祂並非全然無情，祂的心中，還存有那麼一點點的感情。」
話語在寒冷的空氣中緩緩散開，仿佛是在向這個世界訴說著自己的無奈和希冀。
在蘇雪的耳畔，李太阿的聲音宛如暴風雨一般，充斥著讓人心寒與冰冷。
「只要她還在馭詭門的控制之下，還在我們的掌心之中，我們就有一點籌碼了……」
「有了籌碼，就能去賭那微薄的希望。」
「贏則生。」
「敗則亡。」
李太阿每個字都沉甸甸地落在蘇雪的心上，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重壓。
讓蘇雪的眼瞳中泛起了一絲恍惚之色。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緊緊地扼住她的喉嚨，讓她難以呼吸。
她側過頭，目光落在那個懵懂無知少女身上，女孩純真的眼神與周圍的陰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蘇雪的心頭宛如被一塊沉重的巨石壓住，那份沉重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目睹這一幕，李太阿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哀愁，他幽幽地嘆了口氣，那嘆息中充滿了無奈和憂慮。
冷風無情地吹過，拂過他乾裂的嘴唇，他已經黔驢技窮了。
「人心肉長，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雖然對她來說不公平，但為了江城近千萬百姓，這一切也許是值得的。」
「畢竟，我們已經別無選擇的地步了，不是嗎？」
蘇雪沒有說話。
久久地陷入了沉默，內心充滿了矛盾和糾結。
她能夠理解李太阿的心思，知道他所面臨的困境和壓力。
然而，面對眼前殘酷的現實，她仍然無法抑制自己對那位純粹少女的同情和憐憫之情。
蘇雪目光恍惚地望向李太阿，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複雜的情感。
然後，她輕輕地拉著少女的手心，帶著她走向帳篷。
李太阿靜靜地站在原地，身影顯得有些孤獨，歲月在他的頭頂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那些蒼白的髮絲在無情的風中被肆意地吹拂，銀絲般的頭髮在他的額頭上舞動，形成了一片散亂。
李太阿的臉上掠過了一絲難以捉摸的表情，那是一種深不可測的複雜神情。
然而，就在這個時刻，就在他準備邁步的時候。
突然間，一聲沉悶而有力的聲響劃破了周圍。
那是一聲「咚！」的巨響，如同重錘敲擊在他的心靈上，讓他的心臟在這一瞬間仿佛停止了跳動，時間仿佛凝固，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李太阿的身體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他迅速地扭過頭，目光銳利地朝著那聲巨響的來源方向搜尋過去。
緊接著的那一刻，他的瞳孔劇烈地顫抖起來，因為他看到了在遠處模糊的盡頭，一雙猩紅色的眼瞳正冷冷地、無情地盯著他。
那雙眼睛，沒有絲毫生命的溫暖，直接洞穿了他的靈魂深處。
看著李太阿，就像是一個終結者在審視著一個即將消逝的生命，那是一種絕望的凝視，讓李太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在他眼前的存在，仿佛超脫於所有情感之外，對人類的生命視若無睹，就如同人類看待腳下無足輕重的螻蟻一般。
這種冷漠的眼神，讓李太阿心跳加速，汗水不由自主地從他的額頭湧出，沿著他的脊背、脖頸，直至下顎，都被冷汗侵透了。
那種無形的恐怖氣息，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掐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座沉重的山嶽壓在了脊椎上，那種壓迫感讓他幾乎要崩潰。
李太阿的身體變得僵硬，他甚至連張口說話的力量都失去了。
他的眼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充血，血絲在他的眼中密布，讓他的視線變得模糊。
但在這模糊的視線中，他終於真正地看清楚了那個一直籠罩在他心頭的噩夢般的存在。
「你……你......」
李太阿的聲音幾乎是嘶吼出來的，牙齒緊咬，舌尖因為用力過猛而被自己咬破，鮮血染紅了他的口腔，但他還是擠出了這兩個字，充滿了無盡的怨氣和無力的憤怒。
那是他永生難忘的記憶。
那是在他上次踏足槐陰谷的那一天，一切都歷歷在目，尤其是那隻深紅級紙燈籠被無情撕裂的瞬間，那一幕如同噩夢般刻印在他的腦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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