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北海了!」娜塔莎說。
視野前方是一片黑暗、平靜的海洋,月光照射下,海平面上蕩漾起一層層淺淺的波紋。
北海對於歐洲各國來說是重要的海洋運輸通道,往北就能一路通往挪威海最終進入北冰洋,而在海岸線四周一共有荷蘭、法國、挪威等七個國家與它接壤。
「北海是淺海,平均水深不超過一百米,尤其是靠近阿姆斯特丹的南部海域,水深可能在四十到五十米之間。考慮到墜落時產生的海浪對城市的衝擊,你們必須把戰艦殘骸儘可能的運送到北海的中央位置。」
莫伊拉發揮著學者的天性,把關鍵注意事項講述給眾人,她坐在穿梭機後方,電腦屏幕上是北海的衛星俯視圖。
圖片中標識著A、B、C不同的區域,每個區域之外都有不同顏色的圓圈,這代表著戰艦殘骸落在不同區域後,將會造成的影響範圍。
其中A區影響最小,B區其次,C區最為危險。
莫伊拉感受到眾人的緊張,笑著補充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話,以現在的速度來測算,我們能落在A區——」
話沒說完,意外就發生了。
一處戰艦殘骸突然發生爆炸,衝擊波落在金屬圓球上,讓它驟然下降了數百米,張明拉著荒謬之鎖的胳膊差點被扯得脫臼,穿梭機上的鎖鏈直接自動脫落。
「……」
電腦屏幕上的數據根據戰艦殘骸下墜的高度,快速做著變化,莫伊拉測算出新的墜落地點:
「沒問題,就算不是最安全的A區,只要能落在B區,對城鎮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轟!轟!轟!轟!
又是一連串的爆炸,戰艦殘骸下墜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大截!
感受著眾人投過來的視線,莫伊拉在嘴邊比了個拉鎖的手勢,表示自己這就閉嘴。
這一切當然和她沒有關係,剛才的第一次爆炸影響到了武器庫(就是娜塔莎洗劫的那個),結果造成大範圍的連鎖反應。
戰艦殘骸下降到了十分危險的高度,現在就算莫伊拉沒有提供墜落預測,光憑肉眼就能大致推算出會落在什麼位置。
張明俯視地面,恰好和數十名普通市民對視。
為什麼不逃?
張明很想這麼問,可當他注意到市民眼中的焦急,以及手上匆忙捆綁船隻的動作時,他就明白了。
留在這裡的都是靠海生活的漁民、水手,船就是他們的一切,比生命都要珍貴的寶物,為了保護船隻他們選擇了留下。
「索爾!那個方向!」張明指向右手邊,想要把戰艦墜落位置放在遠離港口的地方。索爾用力點了點頭。
世界各地的目光匯聚過來,或期待或恐懼或焦急,以種種不同的情緒等待即將發生的事情。
終於,張明和索爾帶著戰艦殘骸來到了指定地點。
嘭——
戰艦殘骸從宇宙墜落,一直進行自由落體運動,漫長的距離下加速到了極為恐怖的速度,海水在這種速度下,跟堅硬的鋼鐵沒有區別。
在海水和殘骸接觸的剎那,戰艦的外部合金裝甲就驟然扭曲變形,大量零部件迸出,又瞬間被海水攪碎,並且因為能量防護罩的作用,始終困在數百米的範圍。
所有的衝擊力堆積、擠壓,最終全部湧入到海水中。
月色下,平靜的海面,在這一刻如同被人一拳打爛的奶油蛋糕,張明甚至隱約看到了海底的泥漿。大量的海水無規則的向四面八方奔涌,無數在北海生存的海魚在激流中,飛上了近百米的高空,隨後重重落下,變成肉泥。
萬幸的是,靠著海洋的包容化解了最初的衝擊,張明幾人擔憂的局部地震並沒有出現。
但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因為之前在空中的兩次連鎖爆炸,戰艦殘骸降落在莫伊拉標註了「紅色/危險」的C區,海水在最初的翻滾後,開始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層層百米高的海浪。
張明站在海浪前,視野被無盡的浪潮霸占,他感覺呼吸困難,呈現弧形的海浪就像大自然伸出的手,他不自覺的產生了一種被緊緊握住,然後攥死在拳頭中的錯覺。
張明迅速飛到高空,窒息的感覺這才緩慢消失,他扭過頭,望著不遠處的阿姆斯特丹港口,耳邊傳來菲茲的聲音:
「海浪高度約為一百零九米,速度一百四十公里每小時!張明!絕對!絕對不能讓海浪落在港口,否則附近幾十公里城鎮將會成為廢墟!」
不用菲茲提醒,誰看到眼前這副仿佛世界末日的場景後,都會清楚一旦海浪落入城市中,會造成多麼可怕的災難。
不論是為了任務,還是為了保護阿姆斯特丹無辜的市民,張明都不能允許類似的事情發生。
張明和索爾分開,從不同的角度攻擊著海浪,試圖將它打散。
穿梭機中,娜塔莎按住開火,不住的朝著浪潮發射著炮彈,躍動火焰控制著炮彈產生的火花,形成一條條火焰巨龍,與海浪纏鬥在一起。
年邁的銀行家因為過度使用力量,不住的咳嗽,即便這樣,他也沒有解除能力,始終保持著對張明和索爾的「借貸」效果。
史蒂夫和巴基摘下西特維爾脖子上的項鍊,藉助魔法項鍊的力量,先一步飛行到港口,幫助警方一同組織人員撤離。
每個人在通過自己最擅長的方式努力,然而,在大自然的恐怖面前,彈幕洪流、大寶劍,包括索爾的雷神之錘,這些對付敵人非常實用的能力,顯得格外無力。
他們能切碎敵人的身體,卻無法切斷整片海洋。
「該死!法克!」
脾氣最為暴躁的躍動火焰,一次次控制著火焰巨龍,又一次次被海浪輕而易舉的熄滅。他痛恨自己的弱小。
作為開羅事件的當事人,他看起來是怨恨張明,實際上,在內心最深處,他最怨恨的人是真理。
這個毀掉了他家鄉的男人。
躍動火焰的朋友、家人都死在了那次災難中,只不過他彆扭的性格,不願意展示軟弱,強行把自己的這份恨意轉移到了還活著的張明身上。
人在痛苦的時候,總要找一個遙遠的目標,避免自己被內心的痛苦所淹沒。
經歷過失去親人、朋友的躍動火焰,不希望世界上再有誰遭受同樣的痛苦!
他一邊舉起雙手,再次嘗試凝聚火焰,因為過度的使用能力,他的身體呈現不自然的紅色,體溫過度升高,處於危險的邊緣;
另一邊,躍動火焰對著通訊器,用沙啞的嗓音大喊:
「張明!你不是很厲害嗎!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海浪馬上就要毀掉這座城市了……」躍動火焰的聲音微微哽咽:
「算我求你了!快做點什麼啊!」
通訊器內沒有回音,躍動火焰緊緊咬著牙齒,皮膚愈發滾燙,可他的一顆心卻逐漸變得冰冷,逐漸墜入冰點。
就在這時,通訊器內傳來「沙沙」的雜音:「既然有求於我的話……等事情、情結束了,請我喝一杯吧……」
躍動火焰抿住嘴唇,只是握緊了雙拳,伴著臉頰的漲紅,一條條火焰巨龍重新升起。
外面的張明握住了頂級的大寶劍,壓箱底的體力藥劑全部拿出來,放在一旁隨時準備使用。
因為恰飯狀態還沒結束,來自索爾的雷霆之力為張明源源不斷的提供著體力,他的剪輯次數大幅度增長。
大量的電流匯入灰色光劍中,張明面對著即將拍打過來的海浪,閉上眼深吸了口氣。
嗯……大海的味道。
一股魚腥味和鹹鹹的味道飄過來,張明睜開眼,發動了無限剪輯。
一時間,他出現在海浪的各個方位,眼中無數的虛線閃過,每一劍都能作出最佳的選擇,削減著海浪的力量。
幾乎是瞬間,近百米高的海浪就「垮」掉了一大截,只剩下幾十米高。
張明大口喘息,由雷電組成的頭髮、眉毛恢復成黑色,他也是去了飛行能力,不得不打開飛行靴,利用外物才能保持在空中。
看著速度大減的海浪,張明按下通訊器大喊:「你要是再不來,就可以掉頭回去準備弔唁的西裝了!」
「英雄總是在最後出場不是嗎!」
一道七彩的光芒從天而降,準確的落在港口區域。
光芒散去,數十架造型各異的鋼鐵戰甲飛出!
它們或背負著沉重的炮筒,朝著海浪發出一枚枚炮彈;或裝甲閃動著流光,從戰甲各處噴射出雷射。
還有的向海洋中投放大量的白色小罐,這些小罐一進入到水中,就砰然爆裂開,將數十米範圍內的海水凝結成寒冰。
這還是第一批,彩虹橋再次出現,隨著一道道七彩光芒閃過,近四十架戰甲登場,它們來到海岸邊緣,構建了一圈防禦網。
托尼駕駛著戰甲飛過來,掀開面罩,朝張明眨了下眼睛說:「雜兵你們都處理完了,接下來就看英勇的鋼鐵俠拯救世界吧。」
張明說:「你要是能攔下浪潮,我就不追究你頂著我的臉,拍攝那些照片和視頻的事情。」
「呃……你都知道了?」托尼的笑容一下變得僵硬,想起自己剛剛在酒吧的所作所為,乖乖的合上了面罩。
「你要說話算數。」
說完,他急匆匆撲向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