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超開心的呢。」林初故意氣他，「要不是你過來，我們就要加上微信了。」
「……」周沅也睥她一眼，「真是抱歉，壞了你的好事。」
「沒事，我大人有大量，可以晚點再加嘛。」林初側過身子，歪著頭，嘴角俏皮地揚了起來，「所以，周老師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呢？」
周沅也從嘴裡擠出兩個冰冷的字，「沒事。」
「哦。」林初點著頭，說，「既然周老師沒事的話，我就去找他了。」
說著，她指了指姚謨離開的方向，遠遠望去。
「……」周沅也目不斜視，克制地壓下心中的煩躁。
「那，我走啦。」林初偷偷瞧了他一眼。
雙手背在身後，腳步輕快，剛走了兩步，就被周沅也握住了手腕，將她扯了回來。
周沅也的大掌把她反手扣在胸前，另一隻手繞過她的面前，扶在她的肩膀上。
「還鬧。」低沉性感的嗓音拂過她的耳畔。
林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讓他裝。
「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林初揶揄地側過頭去。
話語間，她的側臉幾乎是擦著他的唇邊而過，溫熱的呼吸在空中交融，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月光皎潔無瑕，如同輕薄的白紗覆蓋在這片森林之上。
烏黑的眸子中映著星星點點從樹葉縫隙間落下的月光，也呈現出她瞬間掠過的慌亂神情，下一秒，她別過了頭。
周沅也顯然也沒有料到這齣意外，輕輕鬆開了手，兩人稍稍分離。
微妙的靜謐。
忽然，林初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
幾秒鐘之後，她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條圍巾。
林初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是一條灰色的羊絨圍巾。
「我不冷。」她今天出門前特地在大衣里疊穿了兩件毛衣。
不過，周沅也好似沒信，拿著圍巾，在給她圍第二圈，最後將圍巾兩頭打了一個結。
為了證明她說的不假，林初抬起了手，「真的，不信你摸，我的手很熱。」
周沅也的目光在她的手上停留了一秒，確認地將手掌覆蓋上去，輕柔地貼了一下。
確實不冰。
「可是，你打噴嚏了。」周沅也仍舊說，「乖乖戴著。」
「……」好吧，戴著就戴著。
林初用下巴蹭了蹭柔軟細膩的圍巾，還挺暖和的。
下午燒烤的時候，明明沒看見他戴著圍巾，她輕輕嗅了一下，上面的味道聞起來清淡凜冽，沒有分毫的燒烤的煙燻味，看來應該是剛剛才戴上的。
「看照片嗎？」周沅也的話題來得突兀，低沉的聲音，與夜晚的寂靜的森林融為一體。
「什麼照片？」林初下意識地問著。
周沅也沉默未答，只是在手機相冊里翻出了下午用無人機航拍的紅杉林的照片。
薄薄的霧氣籠罩在一片深深淺淺的棕紅色之上，好似給森林加上了一層溫柔的濾鏡。湖水穿梭在林間，宛如一條流動的縹緲的翡翠緞帶，為單調的紅綴上靈動的另一種美色。
「好美。」林初不禁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這顏色像是修過了一樣。」
「這就是自然。」周沅也淡淡地說。
「如果是這樣的景色，確實值得你為它義無反顧。」林初有一瞬間很想知道，當初的周沅也是因為什麼而改變了他的人生，於是她問，「你為它第一次心動是在什麼時候？」
周沅也幾乎不用猶豫，就說：「大三的時候，格陵蘭峽灣的無人區里，我在黑夜中一路攀爬到山頂，恰好在日出時眺望到三條峽谷的交界處的全景。」
「那一定很美。」林初不知道他說的地方到底在哪裡，也不知道黑暗之中他費了多少力氣才爬到山頂，只是在他說出口的那一瞬間，腦海中就浮現出了一片耀眼金光之下的山河美景。
「如果你想去……」
周沅也的話音未落，遠遠的，漆黑的夜空中，一朵朵絢爛的煙花爭相盛開。
空中是煙花綻放的聲音，身後是同學們高高低低的歡呼聲。
林初與周沅也安靜地站在湖邊，仰著頭欣賞著煙火。
第一次，是在冰島，他們放肆地躺倒在潔白的雪地上，用眼睛記錄神奇的極光。
第二次，是在這片棕紅的林間，他們靜靜地立著，仰望繽紛絢爛的煙火。
那麼，第三次呢？
林初悄悄用餘光瞥了周沅也一眼，即使不想承認，她的內心也已經開始期待了。
華麗喧囂的煙火之後，夜幕又恢復了寧靜。
學員們扛著各種東西回到了大巴上。
姚謨沒在人群中找到林初的身影，只看見了鶴立雞群的周沅也。
他猶豫一瞬，還是鼓起了勇氣，小步跑到周沅也邊上，喊住了他。
周沅也回過頭，發現是剛才的那個男同學，眼底的黑更沉了些。
「周老師，你看到林初了嗎？」姚謨問。
「沒有。你找她有什麼事？」周沅也冷淡地回。
「我……」姚謨欲言又止，卻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麼事。」
「那就趕緊回去你們班級的車上吧。」周沅也輕描淡寫地趕著人，「一會兒要點人數了。」
「周老師再見。」姚謨轉身走了，可是沒走幾步，又忍不住折返，輕聲地問周沅也，「周老師，你和林初好像挺熟的？」
周沅也「嗯」了一聲。
「那你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嗎？」姚謨的眼中滿是忐忑的渴求。
他見周沅也遲遲沒有說話，自問自答地說：「看來周老師也不太清楚吧。」
「她有。」
周圍有一群急著上車的同學，一陣風似的跑過去了。
「什麼？」姚謨沒聽清周沅也說的話。
「林初。」周沅也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說道，「有男朋友了。」
「她有男朋友了？」姚謨擰著眉心，心思略顯著急地問，「可是，我聽說她好像還是單身啊。」
「她還沒做好準備公開，可能就沒說吧。」周沅也一本正經地猜測道。
姚謨發出了一聲嘆息。
「太可惜了。」周沅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