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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和趙爵被拍了一頓抱枕,可算老實了。

  白玉堂一指沙發,讓他倆坐下,說人話,十分鐘之內說完,說完馬上睡覺!

  展昭咳嗽了一聲,「這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

  眾人眼神漸漸危險——要不然你試試?!

  展昭看了看趙爵。

  趙爵指著那兩幅畫,問,「同時看到這兩幅畫,會先注意看哪一幅?」

  眾人想了想,指向那幅大的。

  展昭點頭,「一般人都會先看大的那一幅,然後看小的。」

  眾人都不解——那又怎樣?

  「這兩幅畫的作用是不同的。」展昭說,「大的那一幅起的是篩選的作用,小的那一幅起的是暗示的作用。」

  「篩選?」

  「怎麼篩選?」

  「知道催眠在什麼情況下實施最好麼?」展昭問。

  眾人都瞧著他——你又要發散思維了麼?說重點啊!

  趙爵搖頭,對展昭表示——這群愚蠢的人類學習態度還很不端正啊!

  「咳咳。」白玉堂警告兩人——趕緊的!

  展昭無奈,只好繼續說,「催眠一個人最好的情況不是那個人注意力集中的時候,最好的機會其實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

  聽到展昭說的,雖然困,但眾人思考能力還是跟上的,「不注意的時候……就是趁人不備的意思麼?」

  「因為每個人的審美不同,或者說性格不同,看到大的那幅畫的時候,有些覺得,好醜!丑到無力吐槽。有些覺得也就那樣吧,普通。那幅小畫猛一看跟大畫的配色和構圖都非常的接近,所以覺得大的奇醜無比的,小的那幅最多只摟一眼,還是那種帶點嫌棄的瞥一眼。」

  展昭還學了個眼神。

  白馳點了點頭,的確,趙禎看到不愛看的就這眼神。

  雙胞胎則是歪頭——白大哥看他倆好像都是這眼神……

  「所以會中招,是因為沒有仔細看第二幅?」白玉堂問。

  展昭笑了笑,「就算仔細看了那幅小的,如果大的那幅只是掃一眼,也會中招的!必須要沒什麼偏差的兩幅都看,而且還必須是比較仔細地沒什麼偏見地認真看,反而不會中招。」

  「這是一個手法高於手段的布局。」趙爵評價道,「簡單來說,騙術不怕簡單,只要用的巧妙,一樣可以騙到人!」

  展昭拿出了手機,點出幾張花藤J的畫來看,邊跟趙爵研究,「好像每一幅都是使用了不同的小技巧。」

  趙爵也點頭,「的確是這樣。」

  白玉堂眼看著天都蒙蒙亮了,既然大致原因也分析出來了,就拽上展昭上樓睡覺了,其他人也都各自回房休息。趙虎馬漢也不回去了,在客房再躺會兒,天亮還有一堆事情要查。

  ……

  次日清晨,鬧鐘鈴聲響起,眾人陸續起床。

  還好都是年輕人,雖然半當中出了個岔子,但早上精神恢復的也還不錯。

  睡的最好的還是公孫,一大早叼著麵包看報紙。

  展昭他們瞧了他好幾眼,都想拿昨晚的錄像給他看,不過白大哥眼神威脅,眾人也不敢提起這茬。

  上班前,包局打電話來了,他是今早到局裡才知道昨晚拘留所的事情,打電話來問問。

  白玉堂大致說了一下,還提了一嘴昨晚別墅里的小插曲。

  一聽白錦堂趙禎也中招了,包局突然就覺得很平衡,交代了白玉堂幾句就掛了電話。

  展昭邊吃早飯,邊安排了一下日程。

  這時,門口白燁的車子開進來了。

  這個被水果煎餅擊敗的戰力天花板似乎已經恢復了,昨天趙爵一天都沒回去,白燁就過來看看。

  展昭問趙爵,「我一會兒可能要去趟精神病院看一個瘋子,你要不要一起?」

  趙爵往麵包上抹著芥末醬,邊問,「有多瘋?」

  「可能並不是真瘋的那種,也可能瘋的比想像中還嚴重,要確定一下。」展昭回答說。

  趙爵似乎有點興趣,一攤手,表示反正他也沒事幹,給你們幫幫忙好了。

  白燁到白玉堂身邊坐下,不經意地問他,「小黑怎麼樣了?」

  白玉堂有些無奈——你們這群人,表面一個兩個那麼酷,原來都這麼八卦的麼?

  展昭默默把昨晚錄的視頻遞過去。

  白燁正看的時候,冷不丁身後一個聲音,「這什麼呀?」

  眾人一愣,回頭,就見公孫正扶著眼鏡站在後面。

  伸手拿過手機,公孫看完張大了嘴,「你們竟然不叫醒我?!」

  眾人是沒忍心說,其實昨晚他的奇怪反應也錄下來了……不過被白大哥拷走並且強迫眾人刪掉了……

  吃完了飯,SCI眾人繼續去警局查案。

  路上,白玉堂問展昭,「貓兒,你剛才說精神病院,是要去看錢裕?」

  展昭點頭,「嗯,看看一會兒時間夠不夠,還有那個周平……」

  說到這裡,展昭突然不說話了,白玉堂也看著前方。

  原來,在警局停車場的入口處,崗亭旁邊,站著個人,正是跟本案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記者——周平。

  周平似乎就是在等他們,見車子開過來,微微笑了笑,還揮揮手。

  白玉堂對崗亭里的警衛示意了一下,警衛點頭,放周平進去。

  等SCI的車子停到地下車庫,背著個攝像包的周平也慢悠悠溜達下來了。

  白玉堂下車,展昭見周平還對著他們笑,就也對著他笑,問他,「周記者,是來自首的麼?」

  趙虎和馬漢也不怎麼友善地看著他——這人有重大嫌疑協助那殺手越獄。

  周平似乎招架不住,趕緊舉起雙手,「當然不是了,不要誤傷友軍!」

  眾人都斜著眼看他——誰跟你友軍?!

  周平無奈,「我今早聽說了昨晚拘留所差點出大事,估摸著你們會懷疑我,所以過來解釋一下,我真的沒幹什麼壞事,只是調查需要而已。」

  白玉堂一偏頭,示意他——上樓去辦公室說。

  周平笑嘻嘻就跟著眾人一起進了電梯。

  ……

  樓上,SCI辦公室里還挺熱鬧的,包局和一個打扮「怪異」的人一起在門口正聊天。

  那個「怪人」身材瘦高,一頭奶奶灰的亂發,留著小鬍子,看著像個藝術家又像個騙子。

  「呦。」那怪人對眾人一招手。

  這人SCI都熟悉,樓下經濟犯罪科,負責藝術品犯罪一類的,周明。

  周明跟公孫是髮小,學歷高槍法差,但關於藝術品他是行家。

  白玉堂點頭,那意思——正要找你!

  展昭拿著那兩幅畫,就跟白玉堂使眼色——看看他會不會中招?

  周平先被白馳先帶去了詢問室等待。

  包局大概已經跟周明講過花藤J的畫了,讓展昭他們接著聊,他自己上樓去了。

  「花藤J……」周明嘆了口氣,「這個畫果然是出事了啊……」

  邊說,他邊拆開展昭放在桌上的兩幅畫的牛皮紙包。

  出乎眾人預料的,周明先拿出了其中一幅,仔細地看了看。之後又拿出了第二幅,也就是小的那一幅,又仔細看。

  白玉堂詢問的眼神看展昭——這樣不會中招的吧?

  展昭略失望——周明好像知道裡面的竅門。

  「嚯嚯。」見兩人眼神交流,周明壞笑,問,「你倆是不是誰中招了?」邊說,邊左右看。

  說來也有趣,SCI其實一個中招的都沒有,反而是那幾個家屬都中招了。

  「你以前碰到過跟這幅畫有關的案子麼?」白玉堂詢問。

  周明笑了,「唉,就跟你們SCI見多了變態,一眼就能看出哪個人有可能是連環殺人狂一樣。我們見畫見多了,哪些有問題大致也能看出來。花藤J在繪畫上其實根本沒什麼造詣的,如果硬要說的話,他更像是個行為藝術家。但是他的年代還是比較早的,那個時候不像現在這樣,很多人都誤認為他的畫作是一種妖術,當時還有人說要燒死他什麼的。」

  「的確,考慮到他所處的年代,的確是相當前衛的作品。」趙爵也來湊熱鬧。

  「不過很可惜。」

  周明仔細地看完了兩幅畫之後,摘下眼鏡,對展昭和白玉堂說,「這兩幅都是贗品。」

  「什麼?!」

  展昭和白玉堂都吃了一驚。

  趙虎他們也都問,「假的?」

  周明點頭,「保羅J生活的那個年代,並沒有這個材質的顏料,這種紫色顏料非常新,這是十年以內創作的作品。」

  眾人都有點受打擊——搞了半天竟然是假的。

  「這個花藤J。」周明繼續說,「有一種說法,關於他的身憑可能是杜撰出來的,這個也許並不存在。」

  「哈?」

  眾人都不解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現在有一種文化,是在年輕人裡面比較流行的一。就是給你設定一種虛擬的情境,然後在這種情境下,自行設定人物或者生物。這種常見於遊戲的宣傳之類,比較典型的,就好像是《SCP基金會》。」

  周明說完,SCI全員一臉懵,「S什麼基金會?做慈善的還是做金融的啊?」

  周明望天,「這個組織是專門抓捕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怪物的,比如說什麼SCP-123號是什麼什麼怪物啊,擁有哪些特點啊什麼的。那參與這個遊戲的人,就會自行編一些此類的怪物,再通過一些P圖,或者一些自製的視頻,來證明這種怪物曾經存在過,這中塑造通常是群體完成的。」

  眾人都摸下巴,「哦……」

  「我當時聽一些搞藝術的朋友提起過,花藤J可能就是通過這樣一種手段來創造出來的,包括目前能查到的關於他的資料,很多都是源於網絡,還有一些以前的報紙照片,這可能只是一種後來人寫的設定。」

  「群體塑造……」展昭自言自語,「這個有點意思。」

  「有些東西其實原本是不存在,都是有人提出了一個設想之後,然後由無數個其他個體或者群體來提供所謂的證據,讓他成為真實的!」周明舉例說,「比如說,SCP中有一隻怪物,他的設定是一個混凝土的雕像,但擁有生命,會突然襲擊人類。這個設定最早被人發帖到網絡之後,就陸續開始有各地目擊的視頻和圖片上傳,漸漸的,就形成了一條這種生物可能真的存在的證據鏈,人們開始根據自己的想像,共同創作。有時候真相是什麼並不能阻擋人們的創作熱情,一個怪物誕生之後,它就已經不是屬於創作者的怪物,甚至不是屬於多數人的怪物,而是屬於某個人心裡認為的那個怪物。人們會根據自己的需要,賦予了他們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故事。這種行為甚至不是某個人或者某個組織能夠控制的,有些東西一旦創造出來,會怎樣發展就不為人知了。」

  展昭自然聽懂了,「你的意思是,花藤J可能只是一個設定,然後有人逐步將他完善成了現在的花藤J,至於全部關於他的身份之類的只是人們給他杜撰的設定。花藤J是以一個設定的形式存在,他的畫,也是由很多不同的人創造的,所以根本沒有哪一幅是絕對的真品或者贗品?」

  周明打了聲響指——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