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有了突破的進展,眾人找到了一個能將本案幾乎所有線索都串聯起來的關鍵人物——心理醫生,馬克·凡。
然而,相比起這個醫生,SCI全員對展昭用於推理的那個奇奇怪怪的「老鼠」理論更感興趣。
在去找那位心理醫生的路上,隊員們車上的通訊系統都打開,準備一起聽展昭講解。
可就在展昭開口前,白玉堂的電話卻響了。
白隊長接通電話,是包局打來的。
「進展怎麼樣?」展昭通過電話問包拯。
包局那邊聽起來聲音有些嘈雜,還夾雜著消防車的警笛聲。
「果然炸了!」包局略無奈地跟展昭說,「還好早做準備,沒有人員傷亡。」
「那就好。」展昭點了點頭,白玉堂也掛掉了電話。
眾人更迷糊了,小白馳迫不及待地提問,「什麼炸了呀?」
「就之前洛天他們跟蹤那個電工,找到的工廠。」白玉堂回答說。
「那個工廠的照片不是蔣平隨機找的麼?」
展昭點頭,「昨天那個電工混進來調包蟲子的同時,看到了我們貼在白板上的『調查進展』,在我們將計就計的同時他們也來了個將計就計,給我們設了個陷阱,可事實上也中了我們的陷阱。」
展昭這一連串拗口的表述之後,白玉堂給出了個結果,「那些來做陷阱的人都已經被抓了,跟之前追殺阿莫的基本是同一批人。」
眾人聽著都覺得有意思,目擊者、遺傳者、錯位者,兜兜轉轉,結果似乎又回到了開頭。
「要不還是說說老鼠的問題吧?」
白燁提議。
展昭也沒意見,反正車子還得開一段時間,就用這段時間給眾講一下自己的理論。
「我之前偶爾看過一部關於如何消滅老鼠的書。」展昭剛開了個頭,SCI全員都忍不住腹誹——這是正常人沒事的時候會看的東西麼?
「老鼠這個族群對地球的適應能力遠高於人類,各種天災人禍都不足以使這個族群毀滅。可同一個星球上的不同族群是存在競爭關係的,人不可能任由老鼠泛濫,長期以來,人類想了大量的方法來消滅鼠患。」
眾人都聽著,搞不懂為什麼從破案說到了滅鼠,這根他們這次的案子有什麼關係麼?
「在人類使用的眾多滅鼠方法之中,最實用也最有效的,其實是以鼠滅鼠的方法。」展昭舉例說,「想法子使一隻或者一群老鼠發生變異,從而去攻擊或者侵害其他更大的鼠群,以達到滅鼠的效果。那麼反過來想想,同樣如果動物想要消滅人類,是不是也會使用這種以人滅人的方法呢?」
眾人點了點頭,倒是有點道理,但哪種動物會企圖消滅人類呢?
「在地球漫長的生物進化史上,大部分的族群滅絕都是因為天災造成的,生物和生物之間彼此的競爭能促進進化。一種生物不想被淘汰,就只能不斷地進化,直到人類出現。換句話說,只有人來才能毀滅人類……而陳寅那個校友錢瘋子,就是想通過昆蟲來實現以人滅人的計劃。」
「之前我們在亞馬遜雨林找到的,皮囊上的那種神秘圖案,結合昆蟲可控的運動軌跡,就能在不知不覺中,催眠一部分人,從而讓那部分人受到控制。」展昭指了指后座一臉鬱悶的張睿,「他就是個典型的試驗品,真正催眠他的,是他養的那隻蛉蛉七。」
眾人都摸下巴——原來如此。
「然而錢瘋子在他的『理想』實現之前就病死了,是有人利用了他這個未完善的實驗,並最後將蟲子送到了我們手裡。」展昭道,「說簡單點,這一連串關於目擊者、遺傳者和錯位者的案件,實際上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以人滅人的行動。」
「沒滅掉什麼人啊。」趙虎搖了搖頭。
「我們並不是被滅掉的對象,而是利用了我們去滅人。」展昭笑了笑,「這幾個案子下來,死了大量的人,還抓獲了很多……這些大多都是實驗殘次品。G他們那個組織的初衷是製造加強形的人,不老不死體力智力翻倍……然而各種實驗幾乎都失敗了,除了製造一大堆的殘次品,最終也沒有解決過衰老的問題,在時間和自然規律面前吃了敗仗。」
眾人都點頭。
「我們被當做工具人,消滅了大量的實驗殘次品。」展昭一攤手,「有人利用目擊者、遺傳者和錯位者之間彼此缺失,彼此需要的目的,將所有的人都引了出來,利用我們,消滅了他們,我們連G都消滅了!G可以說是那個組織僅存的希望了。而那個人,通過利用我們消滅了競爭對手,消滅了累贅的殘次品,最終他繼承下來的,只是他想要的那一部分而已。他甚至在中途還試圖給我們設下陷阱,多次嘗試想要引誘我們還有趙爵白燁進入陷阱,對我們進行物理上的消滅或者減員,只是結果都失敗了而已。」
眾人都邊聽邊琢磨,問展昭,「那個幕後人,就是這個心理醫生馬克·凡麼?」
展昭卻擺了擺手,「這個醫生,是我們能查到的終點而已,一切都將在他這裡結束。」
「我為什麼要說到老鼠呢。」展昭解釋道,「除了以鼠滅鼠之外,老鼠還擁有許多天敵!可天敵非但不能造成老鼠毀滅,反而會造成老鼠的優化……大量老弱病殘的老鼠被天敵消滅,留下的是更『優秀』,適應能力更強的老鼠。而那個組織的天敵就是——我們!」
「所以我們一頓操作下來,反而促進了那個組織的優化麼?」趙虎覺得有些不爽。
「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展昭說,「後續的發展怎麼樣,得見見那個醫生再說。」
「會不會又是一個陷阱?」馬漢擔心。
眾人也有這方面擔憂,如果現在過去,跟剛才那個工廠一樣有埋伏……就很麻煩了。
「看來不會了……」
開車的白玉堂突然放慢了速度,觀察著前方。
眾人也發現他們已經到了馬克·凡經營的心裡診所附近……診所門口停了幾輛警車,還拉了警戒線,有警員出入。
白玉堂靠邊停下車,走過去出示了證件。
負責案件的是艾虎他們,剛走出診所,看到SCI全員還有些不解,「白隊,你們怎麼來了?」
「來查個案子,馬克·凡……」
白玉堂剛起了個頭,艾虎就一攤手,「那個醫生死了。」
「死了?」SCI眾人不免失望。
展昭問,「怎麼死的?」
「自殺的。」艾虎示意了一下診所門口正接受警方問詢的一位護士,「這護士剛才去幫馬克買咖啡,回來打開辦公室門,就發現醫生躺在沙發上,已經斷氣了。」
公孫正好也跟來了,就進門去檢查屍體。
展昭和白玉堂以及SCI其他人也都跟了進去。
這是一間看起來相當高檔的心理診所,診所本身是一座很豪華的別墅,馬克凡可以說是等於在家辦公。
他的辦公室在別墅的二樓。
眾人上樓的時候,注意到別墅一樓有大量的書櫃,柜子里存放了許多空的資料夾。
二樓的辦公室就是馬克·凡接待病人的地方。
此時,房間裡厚重的床簾半開半合,屋中光線相對昏暗。
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躺在一張雙人沙發上……他領口敞開著,脖子上許多血痕,五官扭曲,看起來死的時候非常痛苦。
公孫初步驗屍之後,皺眉拿起桌上一個空藥瓶,「死於服藥過量引起的窒息。」
展昭和趙爵環顧著這間辦公室,兩人都覺得好似哪裡都有些不對勁。
白玉堂則是對死者桌上的一個筆記本電腦有點興趣,那電腦是背朝著死者的方向打開的。
蔣平戴上手套,按了下鍵盤,發現機器是休眠狀態,需要輸入密碼。
這時,有個小警員急急忙忙跑進來,跟白玉堂說,「白隊,我們在地下室發現了些東西!」
「發現了什麼?」白玉堂還沒開口,展昭和趙爵一起問。
「有些可怕,你們要不然下去看看。」
警員帶著SCI眾人來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門口,有幾個警員正拿手帕捂著口鼻,看臉上的表情,地下室里的情況應該不是太令人舒服。
別墅的地下室非常的大,燈光昏暗,走進去之後首先聞到的是一股刺鼻的味道。
地下室里堆放了大量的文件夾,有好幾個一人高的大鐵桶,裡面有大量的紙灰,還有一些沒有被燒毀的紙張。
而最令人在意的是,在地下室靠里的一側,放著四個碩大的冰櫃……這種冰櫃通常是殯儀館裡用來陳放屍體的。
公孫當然是對冰棺更感興趣,跑過去一看,就對展昭他們招手。
眾人都聚攏了過去,只見四個冰棺里躺著四具屍體,死者全是男性,皮膚灰黃形同枯槁,看著就跟那種博物館裡展出的樓蘭古屍似的。
「古屍?」白玉堂有些不確定地問公孫。
公孫仔細檢查了一下屍體後,搖頭,「不是古屍!是新鮮的,都是老死的,太老太老了!」
展昭和趙爵都皺眉——這是試驗品過衰老的典型現象。
這時,白燁在最靠里的一口冰棺前站住了,他看了一會兒屍體,抬起頭,回頭看趙爵。
趙爵看到白燁的目光,微微皺了皺眉,也走了過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地跟了過去。
那個棺材裡,躺著一具蒼老的屍體,屍體的形態,就跟幾百年沒碰血的吸血鬼似的,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感慨——竟然可以醜陋到這種程度。
站了良久,趙爵就開始左右看,似乎是找什麼東西。
SCI眾人還納悶,趙虎跑來問,「爵爺你找啥?我替你找。」
趙爵點頭,指著冰棺里的幾具屍體說,「去找一把斧子和一桶汽油過來!所有屍體頭砍下來,屍體丟進柏油桶里放火燒,燒完之後無人機分兩個方向撒骨灰,一半空投到馬里亞納海溝,一半空投進火山口!要活火山!」
趙虎張著嘴直往馬漢身後躲,眾人也都看展昭——這位說真的麼?
白燁把趙爵拽到一旁,跟白玉堂說,「把小黑和你爸他們都找來。」
白玉堂讓白馳去打電話,邊指著冰棺里的四具屍體問,「這四個誰啊?」
白燁低聲道,「King,組織的全部四個元老。」
片刻的沉默之後,地下室里炸了鍋。
SCI全員驚駭臉看著白燁和趙爵。
連公孫都有些接受不了,「那我們又是遺傳者又是錯位者地折騰了這小半年,是查了個寂寞麼?」
「還有沒有幕後黑手啊?」
「會不會是偽造了屍體搞什麼金蟬脫殼?」
……
趙爵聽著眾人鬧哄哄討論,也不說話,皺眉看著幾具冰棺,對展昭說,「看來你的設想沒有錯。」
白玉堂也看展昭。
展昭摸了一會兒下巴,像是想起了什麼,就轉身往地下室外走。
眾人只好跟了出去。
回到馬克·凡的辦公室里。
這會兒,法醫組的馬欣和夏天也跟著鑑識科的人一起趕到了,公孫帶著兩個小助手開始處理屍體。
展昭走到那個電腦旁,戴上手套,在電腦的密碼輸入欄里,輸入了king四個字母。
電腦密碼解除,屏幕上,有一個視屏播放的全頻窗口。
視屏里並沒有人,播放鍵大大的白色三角形圖標後面,是一個類似博物館牆面一樣的背景。
這面背景牆上掛著一些古怪的鏡框。鏡框裡有巨大的怪形昆蟲、傳說中一些異形生物的標本照片、各種笑臉的面具、恐龍的頭骨化石橫截面、還有人類和古生物進化的一些手繪圖。
展昭按下播放鍵。
這時,就見一個人進入畫面,走到那面牆前面,站好,面對著電腦屏幕前的眾人。
這是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一頭棕色捲髮,有些倒八字眼,人很消瘦,左眼的眼角下有一顆痣,穿著白襯衫和黑色的毛衣馬甲,繫著一條皺巴巴的領帶。
這人看起來有些凌亂頹廢,還帶點病容,似乎並不是太健康。
他站在那一牆的陳列品前,輕輕咳嗽了一聲,就開始說話,「教授,許久不見。」
白燁微微皺眉,回頭看趙爵。
展昭和公孫都是博士,這裡能被稱為教授的……大家都望向趙爵。
「他是誰?」
展昭問趙爵。
「我是6-1-4-7號,確切地說,是第六代,第一批,第四階段,七號試驗品。」
從視頻的情況來看,這並不是直播,而是一段事先錄好的視頻。
視頻里的6-1-4-7號神情淡定,「教授應該還記得我,我在組織的工作是……」
「藥劑師。」
趙爵說出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