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困惑地看著手機,他現在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白燁那邊念了一遍便簽上的字之後,就跟展昭說,「我找到他之後再聯繫你。」
說完,白燁就掛斷了電話。
白玉堂和公孫都問展昭出什麼事了。
展昭說,「聽白燁的意思,趙爵留下一張便簽之後離家出走了。」
白玉堂覺得莫名其妙,「他一個退休老人離家出走去哪兒啊?」
展昭也挺不滿,「包局還讓我們聽他指揮抓七代呢,竟然自己跑了,不像話!」
「什麼時候離家出走的?」公孫好奇問。
展昭一聳肩,「白燁說不知道。」
公孫眨巴眨巴眼,問,「他倆不睡一起麼?」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兩人對視了一眼,一起陷入了沉思,「這個麼……」
別墅里,白燁掛掉電話,走過去看了看窗戶。
房間裡的窗戶都關著,打開窗往外看……下方是花園,靠牆這一邊的花圃里種了很多花苗。如果趙爵要爬窗戶下去,肯定會踩到花苗……可花圃里連個腳印都沒有,顯然趙爵不是爬窗戶下去的。
再者說了,白燁也覺得奇怪,他要出門誰還攔著他不成?幹嘛要逃走?
拿出手機,白燁想看看監控,但剛看了一會兒,就感覺有點不太對……房間裡好像有另一個人的呼吸聲音……
收起手機,白燁想了想,快步走到床邊,蹲下。
就見在床底下,有個睡袋。
白燁無語,伸手把睡到拽了出來……就見趙爵戴著眼罩睡得正香呢。
白燁摘下他眼罩,拿出手機,給正打著哈欠從睡袋裡鑽出來的趙爵拍了張照片,發給了展昭。
展昭跟公孫已經坐著白玉堂的車趕去白氏辦慶功宴的酒店了,看到照片,展昭望天翻了個白眼。
白玉堂問,「人找到啦?」
「在床底下呢。」展昭撇撇嘴。
「所以為什麼要裝失蹤?」公孫不解。
「在跟白燁耍花腔吧。」展昭還挺嫌棄,收起電話本來想吐槽趙爵兩句,但轉念一想,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摸著下巴,「哦」了一聲。
公孫和白玉堂都問,「又怎麼了?」
「沒準是我們先入為主了。」展昭自言自語地說。
「什麼先入為主?」
「小玉米是七代寶寶,還是個完成品……」展昭問公孫,「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來看,將一個人的心臟病發病時間提前,和治癒一個人的心臟病,哪個更容易些?」
公孫倒是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想了想,「這問題就像出門撿一百萬和出門賺一百萬哪個容易一樣……如果地上有錢那肯定是撿起來比賺起來容易,但問題是地上大多數時候並沒有錢。一個人如果有先天性疾病,那從基因改造的角度來看,通過選育等方式,改變基因使孩子降生時沒有先天病,比讓這個先天病提早發生……要更容易,或者說更可行吧。」
公孫立刻明白了展昭說的先入為主的意思,「我們有點想當然了……正如沒有人知道一個小孩兒長大後會不會有超能力一樣,嬰兒時期是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七代的!也許小玉米只是一個普通的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嬰孩兒,被紋了一串數字和一個符號。這麼巧我們正好查的是七代,而且孩子交到了我們手上,又有人到醫院謀殺這個孩子……所以我們都先入為主地覺得這孩子就是個七代實驗品。」
「要知道這小孩兒究竟是不是七代,至少得等他長大懂事吧。」展昭拿起手機又撥通了趙爵的電話。
這回倒是通了。
電話那頭,起床了的趙爵正吃早飯呢,「喵崽。」
「你發現什麼了?」展昭問。
趙爵將手機里昨天收到的數據發給了展昭,「我之前取了一份小玉米的血液樣本給傅穎,分析之後,這只是個普通的,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小朋友而已。」
展昭皺眉,果然麼……
白玉堂也說不上來是鬆了口氣還是有點小遺憾,「也就是說,小玉米是個假的七代?只要治好了病,就是個普通人?」
展昭點頭。
「那把孩子偽裝成七代寄給徐列的目的是什麼?」公孫問,「特地把事情搞得那麼大,會不會是為了引什麼人出來?」
白玉堂覺得有這個可能,「那個假冒醫生的殺手之前就有案底,他很明顯是收錢辦事,但卻什麼都不說,全程裝自己精神不正常。」
公孫不滿,「來這招?」
邊說,邊瞄展昭,「有空分了他!讓趙爵來也行!」
展昭覺得是個辦法,問那邊趙爵去不去白氏。
趙爵說吃完早飯就過去。
掛了電話,這邊繼續分析,公孫好奇,「勞師動眾為了引出誰呢?蘇飛飛麼?」
「蘇飛飛那天跟徐列他們一起去看小玉米屬於臨時起意吧,但那個假醫生卻是早就安排好了要去偷孩子。被追了之後才會將孩子丟出窗戶,感覺……目標並不是蘇飛飛。」展昭搖搖頭,「蘇飛飛的人格分裂在她去申家地下室的時候就已經展現出來了,那天貌似去救小玉米的,也是申燕的人格。」
「說到人格分裂。」公孫問出了自己多年來一直想問的一件事,「能不能偽裝?」
「也並不是不可以……」展昭的回答倒是出人意料。
「同時騙過你跟趙爵?」白玉堂覺得這難度也太高了。
「靠什麼?靠演技麼?」公孫覺得從普普通人的視角看,可能就跟演員分飾幾個角色的情況差不多。
「當然不是靠表演了,真假還是有區別的……」說到這裡,展昭又意義不明地發出了一個音節,「趙爵這套行為藝術,還有這一層意思在麼?」
白玉堂和公孫都沒聽明白。
「如果白燁要找一個人,鑽到床底下能躲過去麼?」展昭問。
白玉堂和公孫都想了想,「除了趙爵大概其他人都有難度……趙爵之前還躲過好一陣子,白燁到處找他也沒找到,應該也不是頭一回這麼幹了。」
「要能做到,才能騙到。」展昭解釋說,「就好比說,如果玉堂拿著個盒子從廚房裡走出來,說他做了個蛋糕,大家都會相信。相反的,如果我從廚房裡捧著個盒子出來,說我做了個蛋糕,基本沒人會相信。」
白玉堂和公孫都皺眉,「難道說,蘇飛飛有人格分裂的能力?」
「我看當年組織留下來的一些實驗計劃,人格分裂曾經是一條思路。」展昭伸手指了指腦袋,「我們的大腦有很多未開發的功能,是有些是要在特殊情況下才會被使用的,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使用不到。人格分裂的形成原因非常的類似,大腦創造出人格來,本意都是為了幫助本體的,而且是有一定用處的。再說,人本來就不是一種恆定不變的動物,相反人是非常多變的,「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這種事情,也是經常發生。人格分裂之所以成為一種心理疾病,在於它的不可控。很多心理疾病都是因為不可控才會成為困擾,如果可控,那就不會是困擾,而是一種能力了。」
「能力……」白玉堂車子駛入白氏的地下室,邊感慨,「如果有這種能力,的確挺方便。」
「可是難度感覺很高啊。」公孫想像了一下,「因為人格和人格之間,只要不是自己掌控身體的那段時間,都是沒有記憶的,對吧?」
「這個問題倒是不難解決,一要有個厲害的管理者,另外麼,養成個小小的習慣。」展昭打開車門下車,「寫日記,只要每個人都對自己的行為做好記錄,就不會出差錯。」
「那其中要是有一個人格不聽話了呢……」白玉堂和展昭公孫一起走進電梯,本來是調侃,但說出口之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管理蘇飛飛人格的那個『阿姨』,是不是說過『申燕不怎麼聽話』。」
展昭笑了,「丁英跟管怡說,有個七代失控了,年紀很小只有五六歲……」
白玉堂和公孫都一臉震驚地看著展昭,「你的意思是,失控的七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而是一個人格?」
「申家的小女兒就是這個歲數,申鑫的前妻王華也說過,申家有遺傳的人格分裂。申燕遺傳的是申家小女兒的人格,那女孩兒就是五六歲。」展昭一攤手,「五歲的小孩子因為體型的限制沒法害人,但五歲的人格則不同……」
「蘇飛飛也是七代?!」白玉堂和公孫已經有些混亂了。
「七代這件事,關注的重點倒也並不是蘇飛飛。」展昭擺手啊擺手,「丁英讓趙爵找的七代,關鍵線索是那幅巫師的畫,那表示不是車東明就是蛙跳。既然蛙跳不是七代……那就只能是車東明了。」
公孫和白玉堂都聽糊塗了,「車東明不是五年前就死了麼?」
問出口,兩人又對視了一眼——又是五年?
正聊著,「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前方宴會廳里聽動靜還挺熱鬧,服務生推著餐車走過。
走廊里安排了不少安保人員,看到電梯門開都緊張地望過來,但一看到這三人就又都放鬆了警惕。
宴會廳門口豎著塊牌子,上面寫了今日的流程,幾點慶功宴幾點記者發布會分別在哪個廳……以及,進宴會廳要????工作證。
白玉堂看看展昭——什麼證都沒有能進去麼?
展昭對著公孫努嘴,那意思——有公孫在還要什麼工作證。
果然,門口的安保人員看到公孫就跑過去幫開門。
三人走進宴會廳,發現人倒是不多,都是電影劇組的工作人員。
蘇飛飛、徐列、托尼以及導演、編劇這些,都一人一桌在接受媒體採訪。
其他工作人員喝酒聊天,雙胞胎依然是社交牛逼症,拿著酒杯竄來竄去,跟誰都能聊幾句。
小丁發現展昭他們來了,就端著飲料過來了,「這麼早?慶功宴要等中午飯。」
白玉堂拿了個蔣平給他的U盤,說要接到監控室。
小丁就讓門口的保安隊長帶他去先監控室。
公孫瞅了個空,跑去頂樓找白錦堂了。
展昭背著手在宴會廳里逛了一圈,觀察了一下各色人的神情舉止。
這時,電梯門又開了,趙爵和白燁也到了。
趙爵溜達進宴會廳,剛一碰面就被展昭瞄了一眼,眼神表示——你不是失蹤了麼?小狗才鑽床底下!
趙爵壞壞一笑——這不是給你們提示麼。
展昭望天——故弄玄虛。
兩人邊相互吐槽,邊四外瞧,很快,就同時盯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