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加利似乎知道之前三波橋發生的車禍事件。
「不是普通車禍?」展昭和白玉堂都問詳情。
圭加利說,「是這樣的,三年前,殯儀館送來了四具骸骨,是在水中長期浸泡高度腐爛的。我看了看說這個情況沒法復原,工程量太浩大了,要不然做做家屬工作,直接火化得了。但館長說,有些特殊需要,家屬想做一個法事。」
眾人聽得都皺眉。
圭加利笑說,「我當時也跟館長說,這不是不主張封建迷信麼,做什麼法事……」
館長就跟我說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五年前,城郊某村一座叫三波橋的橋邊護欄被撞破了一個口子,而且橋面上有很明顯的剎車痕跡,當時村里人就報了警。警方查看之後,懷疑這裡發生了車禍,就讓村長挨家挨戶去詢問,同時,找來了打撈隊到河裡打撈。三波橋下的河不算深,河水也不湍急。負責打撈的人員搜索了一天,沒發現車子。警方覺得,如果運氣好的話,可能的確出了車禍,但車子只是撞壞了護欄,並沒掉進河裡,之後就自行開走了。」
白玉堂和展昭就回想了一下三波橋的情況,那橋的護欄是整體更換,那表示損毀應該挺嚴重的吧……這橋也不寬,要製造那麼嚴重的損毀,很難想像車子不掉下去。
但兩人也沒追問,繼續聽圭加利說。
「然而,村里經過排查,卻發現有一戶人家有些問題。三波橋附近有一戶人家,主人叫申鑫,是水泥廠的老闆,當時是四十多歲。申鑫家裡總共五口人,一位是他的母親,七十歲,還有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大女兒申燕是申鑫和妻子王華生的,當時十六,但申鑫和王華已經離婚了,王華改嫁之後搬去了城裡。再婚的對象叫呂慧,生了個小兒子,申明明,當時六歲。申鑫和呂慧夫婦,老太太還有兩個孩子一起,住在一棟自建小別墅里。村長帶著人,挨家挨戶調查的時候,發現申家一直都沒人開門,村里人彼此大多都認識,申鑫有一輛白色的小轎車,平時都是停在家門口的院子裡的,但那天車子也沒在。而更詭異的是,申家的燈和空調都開著。那表示可能只是出去一會兒,但村長給申鑫打電話一直不通,去了幾次,敲門都沒人開。後來警方的人也來調查了,隔壁鄰居家的一位老人說,昨晚上好像聽到申家汽車開關門和發動的聲音。具體問他幾點,老人家說可能十二點左右,他起夜的時候聽到的。鄰居都說這個情況很反常,因為申家老太太都不出門的,平時這個點會出來澆澆花曬曬衣服什麼的,今天一天沒見過這家人。村長又給申鑫的前妻王華打電話,王華說,她昨晚十點左右還跟女兒通過話,女兒情緒很正常,沒聽她提起晚上要出門的事。但隨後她打了女兒的電話,一樣無人接聽。」
展昭和白玉堂憑著多年辦案的經驗,判斷——事情不太妙了啊……
「警方覺得蹊蹺,當即就決定撬門,進入了申家。申家的房間整理得很乾淨,從家中環境來看一切正常,除了燈開著空調也沒關。比較可疑的點是,家裡所有人的手機錢包等都在床頭柜上,床上的被子也都是掀開的狀態,柜子抽屜里的衣物整理得相當整齊,沒有收拾東西打包行李離開的跡象。而除此之外,比較詭異的一點是——家門口鞋櫃裡的鞋子都在,但卻只有三雙放在包裝袋裡的很乾淨的拖鞋,都是成人款,估計是接待客人時用的。根據家裡人的情況,應該還有五雙拖鞋,而且男女老少各種款式都有才對。」
聽到這裡,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這事情無處不透著詭異。
趙虎也問,「意思是,這家人家半夜遇到了什麼急事,穿著睡衣拖鞋,手機錢包都沒拿,就急匆匆開車出門了,然後車子撞上護欄出了車禍,河裡還沒找到車子和屍體?」
圭加利點點頭——總結的好!警方當時就是這麼個判定。
趙爵對趙虎報以欣慰的點頭——哈士奇越來越能幹了。
眾人聽著都覺得案子很離奇,但顯然,還有後續。
「這事情出了之後,警方又出動了人力將河道的下游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邊,但依然沒找到那輛白色的轎車,更沒找到申家人的屍骸。」圭加利接著說,「申鑫的前妻王華也一直找不到女兒,據說她還花錢雇了私家偵探尋找過。因為申鑫的水泥廠經營不善,面臨倒閉,所以很多人懷疑申鑫可能是故布疑陣逃走躲債去了,那橋邊的護欄是他故意損毀的,為的就是製造他已經死了的假象。」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別說——也是的確有這種可能。
「這事情後來就當失蹤案不了了之了,水泥廠也重組了,經營情況得到了改善。」圭加利顯然仔細研究過這樁案件,對於各種細節非常的清楚,「但三年前,也就是這樁案子發生的兩年後,離三波橋不遠的一個大魚塘因為要修路要抽乾……結果在抽乾水之後,魚塘底部的淤泥中,有一輛白色的小轎車。有村民立刻認出了那就是失蹤的申鑫的車,報了警之後,警方趕來調查,從車子裡,找出了四具高度腐爛的骸骨。經過法醫鑑定呢,是一具成年男性、一具成年女性、一具老年女性、還有一具是年幼的男孩兒。」
眾人都問,「那申家的大女兒申燕呢?」
圭加利搖搖頭,「沒找到。」
眾人都皺眉……什麼情況?
白玉堂回憶了一下三波橋附近的地形,「那個魚塘要因為修路被抽乾的話……那應該就在新修的路附近的位置吧?」
圭加利點頭,「新路是從魚塘當中穿過去的。」
白玉堂大概知道了是在哪個位置,皺眉,「那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啊……不太可能是車子衝出橋之後直接衝進魚塘里的,感覺角度也不太對。」
圭加利一個勁點頭,「嗯!館長說的事件始末,就是這個樣子。」
趙爵有些好奇,「那,死者家屬要做什麼法事啊?」
圭加利微微一笑,「死者家屬要我復原的,其實不是那四具骸骨的面容,而是失蹤的大女兒申燕……他們準備了壽衣,希望我可以用樹脂還原一個申燕的臉,然後弔唁的時候,把申燕也加進去。」
眾人聽得都覺得莫名其妙。
白玉堂問,「申燕的屍體根本沒找到,為什麼要舉行葬禮?她母親王華也同意麼?」
圭加利臉上的神情就變得越發神秘了,小聲說,「提出這個要求的,就是她親媽王華。我當時就覺得可疑啊,一個母親,在沒有看到子女屍體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承認子女過世了的,而且孩子也就丟了兩年,哪兒能那麼快放棄尋找啊,有些丟了二三十年的都還在找呢!對不對?」
眾人都點頭——的確可疑。
「但這事情也就當交通意外來處理了,而且法醫驗屍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算有什麼證據,在魚塘里泡了兩年,不被水沖走也被魚啃光了……」圭加利說著,略一停頓,沒等眾人提出異議,就接著說,「但是!這個案子引起了我的好奇。我跟館長說,可以幫家屬這個忙,雖然工作量大一點,但可以把其他幾具遺骸的面容也恢復……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眾人都盯著她看著。
「家屬要求,只恢復申燕的,其他都不需要,我提出免費幫他們復原,家屬都不要。」圭加利站起來,跑去打開文件櫃,翻出了一個牛皮文件袋來,「因為實在是太好奇了,我就給我的一個姐妹打了個電話。」
圭加利邊開牛皮紙袋子,邊說,「你們應該也認識的,她叫侯穎琪。」
白玉堂就一扶額,趙虎來了一句,「猴大膽?」
圭加利點頭啊點頭,「果然很有名!」
侯穎琪是個自媒體up主,也算個小網紅。這位姐姐以前是電台主播,節目就是半夜給聽眾講鬼故事。她本身估計是個靈異或者超自然現象的愛好者,口齒伶俐邏輯嚴密思路清晰,先後製作了不少受歡迎的節目。後來大眾傳媒都轉移去網絡直播了,她就搞起了自媒體,專門調查靈異事件。
sci查案老能碰到這位,一有什麼大案要案,她跑犯罪現場比專職的調查記者都勤。
侯穎琪還經常收到一些讀者提供的神秘事件的資料,她會帶著她的調查小隊去調查,並且拍成片子做成節目播放。還有不少電影是根據她提供的案子來改變成劇本拍攝的,屬於這個領域的……怎麼說呢,不說權威吧,但絕對屬於「專業人士」。
圭加利找她倒是的確沒錯。
白玉堂問展昭,「你看過關於這一期的節目麼?」
展昭立刻搖頭,「總共134期節目,每周三更新,沒這一集。」
眾人都默默的看了展昭一眼——你竟然是飯……
展昭點頭,「這節目拿來下飯可好玩兒了!」
馬漢補充了一句,「欣欣也愛看,那是法醫室固定節目。」
展昭也是被公孫介紹看的。
白玉堂問圭加利,「那侯穎琪查出點什麼沒有?」
圭加利點頭。
展昭不解,「這麼好的題材,她為什麼不出一期節目?」
圭加利壓低了聲音說,「她不敢。」
眾人一愣——猴大膽有不敢的事兒?這位姐姐為了調查鬼屋可是睡遍所有凶宅的。
圭加利嘆了口氣,「穎琪一查才知道,這事情不簡單啊!越查線索越詭異,把她自個兒都嚇壞了,後來調查就終止了,她還看了小半年心理醫生。」
展昭想了想,「的確好似之前有一陣子斷更,說是要休息一段時間,就因為這事兒麼?」
眾人這回是徹底被勾起好奇心了,連白燁都問,「所以她究竟查到什麼了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