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最尷尬的事情是什麼?
背後說老闆壞話結果發現老闆就在背後,肯定屬於其中之一,可謂是大型社死現場。
湯星這邊正給展昭和白玉堂講王美雲的八卦呢,結果王美雲就推門進來了。
要知道,詢問室外面是有觀察室的,就隔著一層單反玻璃,誰知道王美雲聽了多久了?
湯星這會兒的表情可以用「生無可戀」來形容。
而更致命的是,他看到了展昭的笑容。
可見王美雲突然到來,非但沒有出乎展昭的預料,反而還是他預料之內的。
有時候一個人的表情,不單單是表情,他可以反映很多種訊息。
就比如說吃飯的時候,如果有人問你,「菜好不好吃?」
你回答說「好吃」。
一個「好吃」的回答,只要配合上表情,就可以有多重不同的含義
可以單純的只是表達——好吃。
也可以反諷地表達——不好吃。
更可以超級複雜地表達——好吃是真不好吃,但看在你請我吃的份上,我就勉強說一下它好吃吧,下次換我請你吃點真正好吃的,咱們下次再約……
而展昭此時的這個笑容,就給了湯星一個超級複雜的體會。
從湯星的角度是這麼理解展昭笑容中的含義的——你剛才說的可都被王美雲聽到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你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給你穿小鞋還是輕的,鬧不好和金何一樣的下場,就問你怕不怕?
總結一下就是——你選吧,警方這邊?還是王美雲那邊?
詢問室里的氣氛一瞬間像是凝固了。
湯星的經紀人趕忙打圓場,「那什麼,阿星啊,可以回去了麼?你看,王總親自來接你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這經紀人真乃神助攻,特別是他那聲「王總」,等於是在提醒湯星,他得罪的是誰。
「呃……」最終,湯星做出了選擇,他搖搖頭,「我……我還有點重要的線索沒跟警方說呢。」
王美雲始終站在張秘書身後,因為光線的原因,臉上有一道陰影,看起來也越發的陰森。
其實不止湯星被展昭擺了一道,王美雲也被擺了一道。
展昭進來詢問之前不是跟趙虎耳語了幾句麼。
當時展昭就告訴趙虎,「湯星的經紀人打電話的時候一直『王總王總』的叫,估計是在跟王美雲聯繫。待會兒要是王美雲親自來接人了,你就帶她進審訊室隔壁的觀察室。到了觀察室你別開門也別敲門,就在玻璃後面看,王美雲要進來時,你再敲門。」
所以王美雲其實早就站在觀察室里聽了。
湯星抖那點八卦的時候王美雲全程在場,臉都青了,然而她並沒進來阻止。
直到展昭突然問湯星是不是早就知道金何會死,王美雲才好想是很生氣了,要開門進來,趙虎搶在她前面敲了敲門,推門進來了。
……
湯星做出選擇後,對面的展昭又給了他一個笑容。
這個笑容的含義倒是很簡單很直白——選得好!
作為一個成年人,湯星選擇留在警局不跟公司的人回去,那誰都拿他沒辦法。
王美雲是他老闆也沒用,只能用更加陰森的眼神看了湯星一眼,轉身走人了。
趙虎隨手幫展昭把門關上,這次他可是把王美雲他們送出了觀察室,連觀察室的大門都關了,不讓他們聽湯星說什麼。
王美雲臭著張臉快步就往電梯的方向走。
電梯門打開,馬欣正好去樓下法醫室拿花店老闆的驗屍報告,出門就跟王美雲走了個對臉。
馬欣跟嘉怡她們一起參加活動的時候見過王美雲兩次,是認識的,本來想跟她打個招呼,但王美雲好像壓根就沒認出她,大步走進電梯。
張秘書也跟了進去,經紀人邊擦汗邊在電梯門口給王美雲賠禮,覺得自己估計在董氏也混不下去了。
等電梯門關上,馬欣拽住跟出來送客的趙虎,問他,「怎麼回事啊?那個表情跟要吃人似的!」
趙虎也樂了,對馬欣使了個眼色,示意了一下旁邊的經紀人。
馬欣立刻心領神會回法醫室了,趙虎伸手,一搭焦頭爛額的湯星經紀人的肩膀,「唉,哥們去餐廳喝杯咖啡麼?」
「啊?」經紀人還想去聽聽湯星那邊什麼情況,不過被趙虎連拉帶拽進了電梯,下樓喝咖啡去了。
……
而此時,詢問室里的氣氛和剛才已經完全不同了。
白玉堂也不看雜誌了,靠在椅背上,打量著湯星。
展昭問他,「那就繼續剛才的話題說吧,你為什麼事先知道金何會死?」
湯星無奈地看著面前的兩人,最後嘆了口氣,「唉……我會知道是因為有人事先告訴我了。」
說著,湯星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放到桌上,「我做事情比較謹慎,通常不會有人跟我直接聯繫,都是打給我經紀人。但偶爾也會有打到我這裡的,我都是全程錄音的。」
湯星點開了一段音頻,示意展昭和白玉堂聽。
電話里,傳來一個十分詭異的聲音,低沉沙啞,類似於恐怖片裡那種惡魔的聲音,「要是不想跟金何一個下場,就管住你的嘴。」
展昭和白玉堂皺眉,這個聲音……他倆同時想到了費牧打電話給他相親對象時聽到的那個聲音。
白玉堂皺眉——這個聲音出現頻率還挺高……
「這段是昨天收到的,還有今早收到的這段。「湯星又點開了一段。
電話里,依然是這個聲音說的話,「今晚就是金何的死期,你如果管不住嘴,下一個就是你。」
湯星頹喪地趴在桌上,「你們也知道我膽子最小了,昨晚接到這個電話,嚇得我一宿沒睡。今天上午又接到了,然後一整天都提心弔膽的……」
「這種也可能是惡作劇電話。」展昭疑惑,「你這麼相信?」
湯星搖了搖頭,「這個是角色的聲音。」
「什麼角色?」展昭和白玉堂疑惑。
「我跟金何認識好多年了,我倆高中同學,算是好哥們兒。」湯星道,「大學畢業那會兒金何做遊戲我當演員,當年咱倆都沒什麼錢,唯一的愛好就是打遊戲。湯星自己開發了一款遊戲,我倆經常一起打,這遊戲裡有一個角色叫『創始者』,他預告某個人哪天會死,這個聲音也是金何用電腦變聲創造出來的。」
「所以這是個遊戲角色的聲音?」
湯星點頭。
「那款遊戲叫什麼?」展昭問。
「新世界。」
湯星的回答,讓展昭和白玉堂精神瞬間振奮了起來——來了!
「你玩過那個遊戲麼?」展昭接著問。
「玩過啊,前幾年一直在玩,那會兒遊戲還在測評階段,我倆又是室友,金何經常拉著我一起玩然後聊體驗。」湯星回憶說,「後來金何因為這個遊戲才得到了遊戲公司的重用,有了後來的發展……不過這個遊戲後來被停了。」
「為什麼停了你知道麼?」展昭問,「因為內容違規了麼?」
「好像不是。」湯星搖搖頭說,「我聽金何提過一嘴,說版權被人高價買走了,然後買家把伺服器停了。」
「他知道買家是誰麼?」
湯星接著搖頭。
「那你給我介紹一下那款遊戲。」展昭頭一回對某款遊戲那麼感興趣。
「嗯……這遊戲世界觀還挺大的,內容也比較複雜。」湯星想了一會兒,說道,「遊戲的背景設定是,在一個精神病醫院裡有很多的病人,都是嚴重的妄想症患者,在他們的妄想世界裡,住著不同的怪物。而有一個醫療和科技結合的團隊,創造了一個叫『新世界』的智能程序。通過這種程序,可以捕捉妄想症患者想像出來的那種怪物。程序會將捕捉到的怪物馴養在虛擬世界裡……逐漸的,新世界裡的怪物彼此之間爭鬥、進化、繁衍壯大,規模也越來越大。最後,新世界系統在一次實驗室操作失誤之後,連接到了外界網路,逃逸了。」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愣,「逃逸?那個程序逃逸了?」
湯星點頭,「新世界對於我們來說可能只是一個程序,但在虛擬世界,尤其在那些怪物生活的世界裡,它等於是造物主。
展昭和白玉堂點了點頭,倒是能聽懂。
「新世界將整個怪物世界釋放到了全球的網路上,因為獲得了無限的空間和資源,新世界越發變大。最後,它通過控制一些生物實驗室,將虛擬世界的怪物實體化了。第一隻怪物誕生的那一天,被稱為新紀元。而新世界的程序也將自己命名為『創始者』。它就是地球上,新的規則的制定者,一個全新的神。之後源源不斷的怪物被製造出來,現實世界被虛擬世界同化,人類受到了大量怪物的襲擊,最終,整個地球變成了真實意義上的新世界。人類被迫參與遊戲,與怪物鬥爭。人類社會的規則也被徹底改變了,創始者制定了一套全新的人類生存守則。這就是整個遊戲的背景故事,金何還拍了一部這個情節的遊戲動畫。」
展昭和白玉堂都非常機械地點著頭,並且「哦」了一聲,讓湯星繼續說。
「遊戲的玩法是,創始者公布被選中者的命運,比如說什麼時候會死,而這個角色就要想盡辦法逃避各種怪物的襲擊,如果活過創始者指定的時間,那麼就算通關,活不過就死亡。玩這個遊戲的時候,玩家都是以被選中者的身份參加的,每次進入這個遊戲,第一個聽到的就是創始者的聲音,他會告訴你你的命運。當然了,遊戲也可多人一起玩,組隊。創始者會隨機選擇一位隊員,公布他的命運,其他的隊友就要想辦法營救他,幫他活過那個時間……我曾經玩了很久這款遊戲,所以對那個聲音記憶猶新。」
展昭和白玉堂兩人都不屬於遊戲宅,雖說展昭也很宅,但他頂多也就算個書宅而已。
兩人不怎麼打遊戲不太能現象遊戲的體驗,但湯星講的還蠻清楚的,就是一個科幻恐怖類的遊戲唄……作為一個遊戲角色,這個聲音為什麼會出現在真實的電話里呢?
「而且啊。」湯星最後解釋了自己會被嚇到的原因,「這個遊戲還有個特點,如果組隊營救任務失敗的話,那個被救的對象就會立刻變成怪物,追殺營救隊員,殺光為止。」湯星搔了搔頭,「我看到金何貓著腰衝出來的一剎那,就聯想到那個遊戲裡人物怪獸化的場景了,所以才嚇成那樣。」
展昭和白玉堂都坐那兒發呆,兩人需要消化一下,這個發展有點超出他倆的專業範圍——難不成本次的案件是跟遊戲裡的故事一樣的走向?實驗室里的程序逃了出來,企圖控制真實世界?
展昭作為一個科幻迷,將遊戲替換成了小說,覺得就比較好接受了,這似乎也解釋了為什麼那個聲音會存在於各種電話中,等於是人類大戰AI的情節麼!
白玉堂則是伸手揉眉心——這案子是越查越離譜了,現實世界都管不過來還要管虛擬?合著錢裕王美雲他們那幫人殺&人放火就為了組個電競隊麼?要怎麼對付他們?拔網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