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乙自信滿滿的樣子,說他知道殺害金何的真兇。
白玉堂和展昭自然要問他了。
不過周乙卻賣起了關子,一副奸商嘴臉,咳嗽了一聲,說,「唉,那不能隨便告訴你們。」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
「嘿嘿。」周乙也識相,「當然我也不想妨礙你們調查對不對啊,就給點好處怎麼樣?」
邊說,周乙邊伸出手指比了一小段距離,「就一點點!」
展昭就問他,「你想要什麼好處啊?」
周乙笑嘻嘻瞧著白玉,指了指後邊的飛船。
白玉堂沒懂,展昭也不解,「幹嘛?」
「這倆的動作啊,實在是太不像樣了!」周乙說,「不是我想要的那種!白隊長幫我演示一下,這段拍好了呢,我就告訴你們!」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周乙趕忙往後邊躲了躲,邊加碼,「我真的知道重要線索哦!」
展昭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就戳了戳白玉堂,那意思——小白,上!
白玉堂有些無語,問周乙,「你要拍什麼?」
「哦!」周乙一看有門,激動了,「我整部電影都是特效,就這一段打鬥,所以想要特別一點,就是能讓觀眾看了會激動的那種。這倆需要在顛簸的飛船上打一隻外星生物!」
白玉堂他們這才注意到了在綠幕背景前面,還站著個穿了綠衣服的人,那人全身都是綠的,就一雙眼睛露在外面,身上各個關節處有一些淺色的點,差不多完美融入了背景的綠幕里,仔細看還挺辣眼睛的。
「嘿嘿,那個怪物特效是後期加入的。」周乙邊說,邊讓那倆演員又來了一遍。
演員剛剛趁著這邊聊天的空檔休息了一下,聽到周乙的要求,就又來了一遍。
其實他倆打的已經挺不錯了,展昭和趙虎他們都覺得已經很好看了啊。
白玉堂也不解,「不是很好麼?拍電影又不是真的打打殺殺,這還不滿意?」
周乙搖頭啊搖頭,「不滿意!太普通了沒有衝擊力!」
白玉堂想了想,就走了過去,上了那座飛船。
周乙一看他上去的動作就拍手,「啊!好帥好帥!就要這樣!」
展昭無語地看了周乙一眼,覺得他與其說是對動作不滿意,不如說是純粹對著白玉堂在發花痴。
白玉堂給幾個演員的一些動作做了一點微調,然後拍了拍他們的背示意挺直。
經過一番調整之後,白玉堂從飛船上跳了下來,讓他倆再來一遍。
再來了一遍,果然不一樣了。
攝像拍完之後,滿意地對周乙豎了豎大拇指,周乙嘩嘩拍手,「就是要這個感覺!」
雙胞胎很不滿,「喂喂!票房要給我們分成的啊!」
周乙被哄開心了,就主動表示要配合警方工作。
拉著白玉堂和展昭往門口的方向走了走,周乙小聲說,「殺金何的啊,應該是王美雲!」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愣,都皺眉看著他,「有證據麼?」
「嘖。」周乙微微一笑,「今天中午的時候啊,我在門口吃飯,金何跑來跟我一起吃,他還喝了罐啤酒,感覺心情不錯。王美雲要繼承董氏的消息今天整個圈子都傳遍了,金何跟王美雲關係不怎麼樣,這個大家都知道的。」
展昭問,「為什麼關係不怎麼樣?」
「哦,王美雲跟金何上次合作那部電影的時候就矛盾挺大的,王美雲還看不上湯星,不過金何不知道什麼理由一定要讓湯星演男主。王美雲和金何在劇組吵過架,吵的還挺凶的……金何現在是董氏的導演,那王美雲搖身一變成了老闆,不是對金何不利麼?我還問他,過幾天王美雲接管董氏了是不是會給他穿小鞋。」周乙神秘一笑,「你們猜他怎麼說?」
展昭和白玉堂都催他,別賣關子幹警說!
「金何非但不著急,還挺得意的樣子,說『穿小鞋?她得拿大爺我當菩薩那麼供著。』金何那小子特自信,當時估計也多喝了幾罐有點上頭,跟我說他手裡有王美雲的把柄,王美雲奈何不了他的。他還說,別看王美雲神氣活現好像多厲害似的,其實啊,她笨的跟塊磚頭差不多,能混得風生水起全靠後邊有高人指點。」
展昭和白玉堂都問,「他有說那高人是誰麼?」
周乙搖搖頭,「我也這麼問他來著,他沒直接說,就說這裡頭水可深著呢,人家不止是要賺錢那麼簡單!」
「那是要什麼?」展昭問。
「呃,那個詞兒他怎麼說來著……」周乙想了想,打了個響指,「對了,他說要去『新天地』!」
「新天地?」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什麼玩意兒?
趙虎和馬漢聽得也是一頭霧水——哪家商場麼?
周乙撇撇嘴,「我大概就知道這麼點,也沒深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不過麼,他剛說完才半天就死了,正好王美雲還出獄了,你們說,是不是很有嫌疑?!」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也覺得這是條線索,金何知道了什麼才招來的殺身之禍?以及,『新天地』是什麼?
離開了二號棚,眾人繼續往前走,去監控室。
白玉堂打電話給蔣平,讓他調查一下王美雲出獄之後的行蹤,展昭湊過來,插了一嘴,讓他順便再調查一下湯星這個人。
白玉堂掛掉電話,問展昭,「貓兒,你覺得湯星有問題?」
展昭點點頭,語出驚人地來了一句,「我覺得他可能事先知道金何會死。」
眾人都一起看他——怎麼說?
「湯星剛才的反應特別奇怪。」展昭說,「首先是有意無意地多次強調,金何接電話還沒回來,應該是躲起來去惡作劇了,還提到躲草叢裡餵蚊子……當時四周其實只有香樟樹下那麼一處有草叢。另外,我剛剛問了一下金何具體的惡作劇方式;化妝師提到他裝假手;還有之前那個往女演員酸奶里放牛眼珠,以及,在化妝間裡放死老鼠啊……總結一下,他偏愛借用道具來惡作劇。據說這些其實都是片場拍攝的時候會用到的一些東西,他隨手拿了就用來嚇唬人。也就是說,金何的惡作劇是有東西觸發的,而且是比較複雜的。」
眾人都琢磨這個詞,「複雜?」
展昭點頭,「金何的惡作劇級別挺高的,有的他會精心地策劃,然後善用道具。這種惡作劇,跟躲在角落裡突然跑出來『哇』一聲那種行為其實是不一樣的。」
「當然了,這種需要大量的數據來支撐,比如說金何總共惡作劇過多少回,多少次是使用道具的,多少次是沒使用的……如果沒有實驗數據,那一切結論都只能是推測,不能成為證據。」展昭接著說,「但看到金何出來時候湯星的反應卻是嚴重的反常!」
眾人都認真聽,「哪裡反常?」
「金何從草叢裡出來的時候,湯星被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展昭問當時跟他在一起的大丁,「當時可怕麼?」
大丁搖搖頭,「不過湯星膽子出了名的小……」
「問題就出在他膽小上面。」展昭開始解釋自己的推斷,「我們舉個例子,魯班。」
眾人都不自覺地想起了家裡那隻胖胖的布偶魯班。
「還記不記得之前陽陽給魯班買過一個玩具,是一個橡膠的雞蛋,捏一下會『嘎吱』一聲響,鑽出一隻小雞?」展昭問。
白玉堂點頭,「魯班可怕那雞蛋了。」
「我們頭兩次拿著雞蛋嚇唬魯班的時候,只要一捏一響,魯班立刻嚇得逃走。」展昭笑道,「但久而久之,魯班知道那個雞蛋一捏就會響,是我們要嚇唬它,所以我們誰拿著雞蛋靠近他,它就對我們喵嗚喵嗚叫,對不對?」
眾人都點頭——對啊。
「家裡最喜歡嚇唬魯班的是誰?」展昭接著問。
白玉堂指了指展昭,「你啊。」
展昭笑眯眯點頭,「對啊,我會嚇唬魯班,但我嚇到魯班的成功率卻是最低的,發現沒?」
白玉堂想了想,點頭——的確,因為展昭經常嚇唬魯班,所以魯班對他就比較警惕。
眾人聽到這裡都明白了展昭這個例子要說明的問題——金何常常嚇唬湯星,所以湯星對他的警惕度應該更高。
「我們當時離那個草叢有大概十來米的距離,金何鑽出草叢的時候也沒大叫一聲,也沒戴著什麼恐怖的道具,就是一個人跌跌撞撞從草叢裡跑了出來。而且湯星身邊還有挺多人,我就跟他站在一起,這麼一個情景,對被金何嚇到過多次,對他加著十二分小心,並且多次提醒我們金何可能是躲起來準備嚇唬人,有一定心理準備的湯星來說,至於被嚇得跳起來麼?」
白玉堂他們都點頭——的確……不至於那麼大反應。
「一個活人從草叢裡鑽出來一點都不嚇人。」展昭接著又來了一句,「那什麼人從草叢裡鑽出來才嚇人?」
沒等眾人回答,展昭給出了答案,「死人。」
白玉堂點了點頭,「的確,如果湯星事先知道金何死在了草叢裡,一個明明已經死了的人卻從草叢裡鑽了出來……嚇得他跳起來這樣就很合理了!」
「他過去推屍體,推的是他胸口。」展昭接著例數湯星的種種反常,「通常推一個倒地不起的人,不是應該推推肩膀胳膊之類的地方麼?為什麼上來就伸手推胸口?最後他還問『他死了?他真的死了麼?』而不是『他死了?怎麼可能?』。湯星表現行為的異常是由獲得信息的偏差造成的。人都是通過獲得信息來做出反應的,如果信息不對,反應自然也就異常。再打個比方,兩個演員在對戲,攝像機對著一個演員拍,這兩人原本應該是演一場相當傷心的戲,對著攝像機的演員要表現出悲傷的情緒。可這個時候攝像機外,對著他的那個人卻在對他做鬼臉,逗他笑,這就是一種典型的接受信息和表現行為不一致。按理你看到對面搞怪逗你笑,你應該笑的,但你記得劇本要求這一段是需要哭的,這個時候你所做出的反應,是一種選擇的結果,而不是自然反應,只要有選擇,就會存在行為異常!」
雙胞胎在後面聽得直晃頭,趙虎和馬漢跟上了開頭的節奏,到後來就聽糊塗了。
白玉堂也嘆了口氣,展昭一如既往超長表述,不過話有沒有全聽懂不重要,意思是懂了——展昭的確有理由覺得湯星事先知道金何會死。
白玉堂問展昭,「帶他回去問問?」
展昭點頭,「嗯!」
白玉堂就打電話給洛天,讓他把湯星帶回警局去,展昭還不忘交代洛天,「把金何那條雨衣也收起來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