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懲罰

  SCI終於找到了藥劑師的疑似藏身地點——一家養老院。

  展昭發現白燁對這家機構似乎是有些反應,就問他,「你知道這地方啊?」

  白燁不是太確定地說,「呃……前兩天,趙爵查過這家養老院。」

  白燁一句話,把展昭和白玉堂都給說傻了——什麼?

  「什麼時候?」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追問,「他說過什麼麼?」

  白燁看著眼前的兩人,「那天他不是在警局對面那家黑暗料理店裡吃東西麼?」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那天就是錢富發瘋那天,當時趙爵還給他們打了電話。

  「嗯。」白燁回憶,「那天吃完飯之後,他打電話給傅敏,讓她查了一下那個藥的成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皺眉——所以趙爵是早就發現那個藥其實是解藥,也是破案的關鍵了麼?

  兩人都追問白燁「然後呢?」

  「然後他看完錢富的那個發瘋視頻之後,就給一個人打了個電話。」

  「誰?!」

  「就原來爆破組的那個人,打鼓那個歌星的哥哥。」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一下,異口同聲問,「陳宓?!」

  白燁點頭,「對啊,搞爆破的麼。」

  「他找陳宓幹嘛?」白玉堂不解。

  「趙爵問他,最近有沒有人僱傭過他準備定向爆破某座建築,然後他去實地考察並且訂好計劃之後,項目又被取消的情況。」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

  「陳宓說還真有,就在不久前,有一家養老院說是要拆除,要整體爆破,他方案都做好了,結果對方取消了,大筆定金也都不要了。」

  白燁說完,展昭和白玉堂猛地就一驚。

  白玉堂趕緊打電話想要提醒已經趕到養老院附近的警員。

  但電話還沒接通,白燁又來了一句,「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著他。

  白燁還沒來得及回答,電話已經通了。

  白玉堂是打電話去聯繫警局拆單組的負責人王霸。

  王霸似乎也正要找他,「白隊長,你之前安排了人去拆炸彈麼?」

  白玉堂微微一愣。

  電話那頭,換了個人接電話。

  「喂,白隊。」

  電話里傳來了陳宓的聲音。

  展昭和白玉堂都驚訝,「你怎麼……」

  陳宓有些無奈地說,「昨晚趙爵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之前跟我要方案的那個人是個□□,準備炸掉養老院,所以讓我帶著人趁凌晨來拆炸彈,還讓我不要聲張,炸彈應該很好拆,他們就是按我的方案來做的。結果我一來發現真的有!因為炸彈不是定時的而是遙控的,所以我也沒敢事先聯繫你們,怕有什麼動靜被察覺對方引爆炸彈……我們拆了大半宿,剛剛拆完,你們的人就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拿著手機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那頭,陳宓拿著電話,聽這頭突然靜音了,也有些不解,把手機給了王霸。

  王霸拿著手機「喂喂」了半天,展昭和白玉堂還是處於愣住的狀態。

  王霸就掛了電話,讓拆彈組進去又檢查了一遍,確保整個養老院都很安全,就讓特警隊進去了。

  包拯指揮警方將養老院裡的老人都先帶離,然後開始尋找藥劑師的藏身地。

  對著「嘟嘟」的電話忙音愣了大概三分鐘後,展昭和白玉堂都一起看白燁。

  「趙爵呢?」

  「那長毛呢?」

  白燁說,「在家睡覺啊……」

  展昭立刻打電話給趙爵,但電話響了很久也無人接聽。

  展昭又打給家裡的白錦堂。

  ……

  此時天剛蒙蒙亮。

  大哥還睡覺呢,迷迷糊糊接起電話,「餵……」

  「哥!趙爵呢!?」展昭對著電話就喊,「趙爵!」

  白大哥瞌睡也醒了,打開門下樓看了看,客廳里那張沙發上只躺著里斯本,趙爵沒在。

  又去客房看了一圈,也沒在。

  白錦堂里里外外找了一圈,說,「趙爵沒在啊,是不是沒回來?」

  白玉堂忙問白燁,「他去哪兒了?」

  白燁一攤手,他都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

  這邊展昭和白玉堂心急如焚剛掛斷電話,那頭包拯的電話就到了,「你們趕緊過來!找到一個大型的地下室,裡面所有組織的資料都在,還有那些檔案。」

  展昭和白玉堂卻問,「趙爵呢?趙爵在哪兒?」

  包拯不解,「哈?」

  展昭讓包拯找陳宓接電話。

  陳宓再一次接起電話。

  展昭他們問他趙爵在哪兒。

  陳宓一宿光顧著拆炸彈了,自然也不知道趙爵在哪兒,他還狀況外呢,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焦急——趙爵應該早就知道了這次案子的真兇,也找到了藥劑師的藏身之地,他偏偏不說……是準備幹什麼?

  「對了。」電話那頭,又換回了包拯說話,「沒找到藥劑師,也沒找到孫西。」

  另一邊,去逮捕李琳琳和金護士的王朝馬漢和洛天他們倒是都成功地抓到了人。

  展昭就皺眉,「不對,趙爵是準備自己去對付藥劑師……或者藥劑師的目標根本不是我們,而是他……」

  白玉堂也覺得事情朝著沒想到的方向發展了,就問白燁,「趙爵沒說過他會去哪兒麼?」

  白燁搖搖頭。

  不過白燁卻不是太擔心,「藥劑師又怎麼樣,組織內部的人沒有人能奈何趙爵的……」

  「可是!」展昭說,「那個藥!有那個藥就能對催眠免疫,看孫西殺人的手法,他好似很專業……」

  白玉堂讓展昭先別慌,道,「貓兒,冷靜,想一想他們可能去哪兒。」

  白燁也說,「只有你能想到他會去哪兒,好好想想。」

  展昭也穩定了一下情緒,稍微一想,問,「那家養老院附近有沒有公園之類的公共設施?從那裡可以看到養老院的?」

  蔣平立刻一查,說,「有一個湖濱的公園,跟養老院就隔了一條河。」

  「湖邊有可以坐的椅子麼?」展昭接著問,「有很多人會經過那裡麼?」

  蔣平又查了查,說,「那公園很多老人會早起去鍛鍊身體或者晨跑,湖邊都有長椅可以坐。」

  展昭對白玉堂和白燁點頭。

  三人立刻下樓,開車去湖濱的那個公園……

  ……

  而此時,公園裡。

  天邊剛剛亮起,晨曦灑在湖面上。

  一棵大樹下,坐著一個頭髮微卷,穿著襯衫和羊毛背心的中年人。

  那人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哪怕是沐浴在晨光中,依然顯得面無血色。他似乎很疲憊,靠著椅背,雙手拄著一根拐杖,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河對岸的一大片白色建築……

  身後,不時有晨練的人跑過,遠一些的地方,有幾個老人正在打太極。

  樹上鳥鳴陣陣,美好的晨間光景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當然了,不包括這個坐著發呆的中年人。

  這時,有一個走到了他身邊,在他坐著的那張長椅上坐下,架起腿。

  那中年人緩緩地轉過臉,看到了一個一頭長髮,長相俊美的人……這人氣質和樣貌都跟這煙火氣十足的公園不太搭調。

  「你來啦。」

  那中年人緩緩開口,「好久不見了,教授。」

  坐在他身旁的,正是趙爵。

  趙爵也沒看他,而是神情悠然地望著前方的白色建築群,說,「你一老馬上就會死,建這麼華麗的養老院幹什麼?」

  「呵呵。」那人突然笑了起來。

  剛笑了兩聲就開始咳嗽,伸手拍了拍胸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只是這麼短短的一點點時間,那個中年人就好似又多長出了兩條皺紋。

  趙爵終於轉過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微微地,挑起一邊嘴角,問,「然後呢?」

  那人神情平靜,伸手,從褲兜里拿出來了兩樣東西。

  一個是藥瓶,一個是遙控器。

  那藥瓶是空的,裡面並沒有藥丸。

  「這就是你的畢生研究成果麼?」趙爵拿起那個空藥瓶。

  那中年人微微笑了笑,「人們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來研發殺蟲的設備,但一棵普普通通的食蟲草,就能把蟲都吸引過去,然後消滅。催眠是可以被破解的,簡簡單單的一顆藥,就能破解你的全部魔法。」

  那人說完,看趙爵,「一旦沒有了那種魔法,你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跟我們一樣……」

  說著,那人拿起手裡的遙控器,「現在他們應該趕到養老院了……我就是想你看著他們被埋在地底。」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遙控鍵。

  伴著一聲巨響,前方一整片白色的建築開始傾斜,巨大的爆炸聲接連響起,對面的建築被瞬間夷為平地,四周圍濃煙滾滾,公園裡晨練的人紛紛驚逃離,整個地面都在震顫。

  那個中年人看著慘烈的爆炸場面,卻笑了,他笑的是那麼開心,以至於笑聲引起的胸口劇痛,也不能阻止他繼續。

  而展昭和白玉堂趕到公園的時候,看到的是非常離奇的一幕。

  就見河邊的一張長椅上,一個病弱的中年人坐在那裡,正對著遠處一大片白色的建築群狂笑著。

  他邊笑邊咳嗽,身後的步行道上,好多晨練經過的人都在看他,覺得這人是不是瘋了,一人對著一條河有什麼可笑的?

  「那人……」展昭皺眉,「那身衣服……」

  「那不是藥劑師麼?」白玉堂也驚訝,「怎麼才幾天就老了那麼多?前幾天看視頻的時候還很年輕……」

  「過衰老就是這樣的,一輩子都在逃避的痛苦,短短几天內都經歷一遍。」

  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展昭和白玉堂都長出了一口氣,回頭,就見趙爵雙手插兜站在他們身後。

  白燁倒是不怎麼驚訝,似乎也習慣了。

  「貓兒!」

  這時,白玉堂突然示意展昭看前方。

  展昭回頭……就見一個人走到了藥劑師身後,站在了他旁邊空著的那半張長椅的後方。

  就見藥劑師舉著一個藥瓶,對著身旁空著的椅子說,「看到沒,這就是失去魔法後的你!」

  說完,對孫西說,「殺了他。」

  白玉堂疑惑地看著對著空座發神經的藥劑師——這人是瘋了麼?

  展昭皺眉問趙爵,「你對他幹什麼了?」

  趙爵無所謂地一聳肩,「實現他的夢鄉而已。」

  說完,就見孫西伸手,抓住前方虛空,做了一個昨晚他殺董元時一樣的動作。

  隨著孫西的這個動作,藥劑師再一次笑了起來,看他的表情,是那麼的滿足……

  白玉堂皺眉,看了看展昭。

  白燁也有些無語地看了一眼趙爵,「惡趣味。」

  趙爵「呵」了一聲。

  展昭和白玉堂都隱約覺得,趙爵似乎是把對那個組織全員老死了的怨氣,都撒在了藥劑師身上。

  這時,趙虎馬漢他們也都趕過來了。

  SCI眾人都困惑地看著河邊狂笑的藥劑師和面無表情的孫西。

  趙爵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就微微一笑,伸出兩隻手,對著展昭和白玉堂說,「三、二、一……」

  倒數結束,趙爵雙手「啪」地拍了一聲。

  隨著這一聲響,再看前方,藥劑師的笑聲突然停了。

  他手裡的拐杖也掉在了地上。

  只見他扶著椅背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看著前方完好無損的建築,身旁空無一人的座位,一臉不可置信地喊了起來,「不可能……不可能……」

  正喊著,他一回頭,看到了一臉呆滯的孫西,以及不遠處正集體圍觀他們的SCI眾人。

  當目光落在趙爵身上時,藥劑師整個情緒似乎都瞬間崩潰了,他眼中的絕望隨著他那嘶啞的吼聲傳遞了出來,「怎麼可能!那種藥明明可以破解催眠!怎麼可能……」

  白玉堂和展昭目睹了藥劑師從狂喜到狂怒到絕望的情緒變化……突然覺得他所經歷的,畢生的研究,就像他的過衰老症狀一樣,可悲又可笑。

  這就是趙爵給予他的,最殘忍的懲罰。

  「他弄錯了一件事情。」

  眾人聽到趙爵開口,就都望向他。

  趙爵微微笑了笑,「魔法不是食蟲花……而是蜘蛛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