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沒個當爹樣 不是我的狗
折騰到家已經六點半,天色漆黑。
當街颳起了一陣妖風,捲起稻草、苞米葉子亂飛。
18條狗拴在狗窩、院門口,肯定是放不下的,當徐寧等人栓完果真余出兩條。
他瞅著狗窩裡擁擠的程度,搖頭讓王虎將小黃、大白、大胖和二胖牽到老王家,栓到了院門口,並且特意囑咐,明早不用餵它仨。
其實若是擠一擠也能放下,但徐寧不能那麼做。
因為狗也是要有活動空間的,一旦狗幫擠在一個小空間裡就容易起衝突幹仗,到時候再給花狼幾條小狗咬死,徐寧都沒地兒悔去。
進屋後,老媽和嫂子急忙給他們端飯菜,並詢問今個咋是空手回來的呢?徐寧慢條斯理的解釋一通,並在吃飯的時候,幾人各自三言兩句將大喇叭買三條滑溜狗的事說了。
徐老蔫聞言後,翹著腿叼煙,眯眼道:「這不明擺著是套麼!哪有那麼多便宜可占!這國興,等下回來我得說說他。」
「姐夫,快拉倒吧,今個國興也挺鬧心,自打知道是滑溜狗,從山上一直罵到進屯子……」
劉麗珍白愣徐老蔫一眼,聽聞小弟說話了,她到嘴邊的話就沒說出口。
「老舅,你們明個去街里瞅一眼就回來,我估摸是找不著人了。」
劉大明點頭:「嗯吶,姐、姐夫你們有啥要買的不?」
徐老蔫、王二利等人皆是搖頭,該買的東西,徐寧年前都給買齊全了,像是批發似的,成箱成捆的往家搗騰,一用就是大半年。
這才過去不到兩月,家裡肯定啥都不缺。
「給徐鳳買格尺……鳳兒!喊金玉滿堂、彪、天恩過來。」
徐寧轉身朝著屋門喊道,不到三秒,徐鳳就趿拉鞋竄了過來,掀門帘進屋,咧嘴嬉笑:「嘎哈呀,二哥。」
她心裡是明鏡的,只是礙於人多擱這裝呢。
隨即,王彪、劉天恩和金玉滿堂也進了屋,徐寧將剛才那話又問了一遍。
「老舅,我和天恩學習也不咋地,買啥都白瞎……但我是尋思啥呢,要是給我買本書也挺好,還能學習學習,我覺著我在創作這一行挺有天賦。」
王虎無奈擺手:「你快拉倒吧,你那一手狗爬字,我瞅著都上火!」
「哈哈哈……」
王彪梗著脖道:「你咋瞧不起人呢?」
韓鳳嬌適當說道:「你倆快別擱這嘰咯,你老舅哪會買書啊,等你二哥啥前兒去街里再說吧。」
徐老蔫說:「彪啊,想學習是好事,大爺肯定支持伱。」
「嗯吶,謝謝大爺…那給多少支援費呀。」
王彪故意往這話題引,激起了徐鳳的靈感,她蹭蹭竄到徐老蔫懷裡,開始一頓折磨,但徐老蔫似乎挺享受。
「爸呀,給點錢吶,買格尺呀,誒呀爸……」
徐老蔫眯眼笑著:「爸哪有錢吶,讓你二哥掏錢多好。」
「我二哥沒錢!」徐鳳語氣乾脆道:「你給我買,我親你兩口。」
「誒呀…中!」這話嘮到徐老蔫心坎了,轉頭道:「大明,你明個先買,等回來我再給你。」
劉大明正好吃完,放下碗筷擺手:「給啥給,我給外甥女買點東西還要錢吶?說出去都招人笑話。」
徐老蔫擺手:「那可不行,我閨女找我辦事,哪能讓你掏錢。」
「誒呀,姐夫……」
隨之徐老蔫話音一轉:「誒呀啥誒呀,就這麼定了,那你樂意掏,你就掏吧!」
這話音落下,屋內寂靜兩三秒,接著便是哄堂大笑,差點將房頂掀開。
笑罷,徐寧瞅著站在門口的金玉滿堂,問:「你倆沒啥買的啊?」
李金玉和李滿堂搖頭:「沒啥買的,二叔。」
楊淑華說道:「年前你都給置辦齊了,家裡沒使的作業本和鉛筆啥的,估摸他倆能使到期末。」
徐寧點著頭,便聽徐老蔫說:「大明,你明個問問熊膽啥價錢,等開春就賣嘍。」
「開春賣啥,等蓋房子的錢用差不多了,家裡缺錢的時候再賣,挖地基啥的得十天半拉月呢。」
徐老蔫皺眉道:「這小犢子,我說點啥玩應你都唱反調,咋地,你當家啊?」
「上回擱飯桌上,你不說讓我當家麼。」
「我……我答應,你媽答應了麼?我擱外頭當家,你媽才是家裡的天兒,知道不?」
劉麗珍起身往下撤桌子,說:「快拉倒吧,用著我的時候來勁兒了。」
「哈哈哈……」眾人笑的前俯後仰。
老娘們將桌子撤下之後,劉大明和李福強喝了兩碗茶水,便和媳婦孩子走了。
不過劉天恩沒回家,而是去老王家和王彪住了,美名其曰上學方便!
明個李福強得去上班了,其實老林午後修完車自個跑了一趟,養車為了啥?不就是為了掙錢麼,所以他是一點時間都不想耽擱。
屯裡有許多人說,徐王劉李處的像是一家人似的,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沒有邊界感。
但老徐家人不在乎這個,真要有邊界感,那相處起來太費勁,還是把這當成自個家處著舒坦!
待眾人走後,劉麗珍掃炕,徐老蔫捂著被褥,老兩口嘮了兩句。
「咱家有多少錢吶?蓋房能夠用啊。」
劉麗珍隨口說:「不夠,你借兩萬去。」
「兩萬?誒呀媽親吶,你給我整死得了唄……珍吶,到底缺不缺錢啊?」
「不缺,你問這個幹啥。」
徐老蔫嘟囔道:「我問問咋地了,這小犢子成天跟我說話夾槍帶棒的,你也不知道說說他。」
劉麗珍將掃炕笤埽扔到炕梢,嚇了徐老蔫一哆嗦,冷聲說:「你尋思自個挺好呢?你也沒個當爹樣,話都說出去了,還能往回收啊?」
「誒呀,我那是忘腦後了!你咋就知道說我呢。」
這時,徐鳳穿著條紋秋褲竄進屋,爬到炕上,說:「媽,後半年我上初中能給我買根鋼筆不?」
「買啥?」劉麗珍一皺眉。
「鋼筆!」
「我瞅你像根鋼筆。」
徐鳳聞言沒在意,爬到徐老蔫跟前歪頭靜靜瞅著他,徐老蔫受不了閨女可憐巴巴的眼神,說:「買!」
「嗯吶,謝謝老媽!」
徐老蔫一愣,「爸給你買的……」
「誒呀,你給我買,不也得是我媽掏錢麼,哈哈……」
……
翌日,小風有點涼。
早飯結束,徐老蔫和徐鳳等人走後,徐寧便給狗幫餵了點食,然後進屋躺下睡了個回籠覺。
睜開眼就瞅見王虎坐在炕梢擦著槍,他起身去到外屋地洗把臉,回屋瞅了眼掛鍾,才八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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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王虎將獵槍、56半裝好,便來到了老王家院門口,瞅著三條滑溜狗衝著他倆搖尾巴,徐寧咧嘴笑了笑:「不用你搖尾巴裝犢子,待會且有你們受的!」
「二哥,還用拿啥不?」
「啥都不用,給它仨牽過去關進倉房就行,就是不知道倉房裡的黃毛豬死沒死……」
「沒死,我吃完早晨飯特意過去瞅了眼,但它估摸也沒啥勁了。」
徐寧點頭,一邊走過去解開狗繩,一邊問:「你大娘幹啥去了?」
「去我強哥家挑豆子去了。」
「咋又挑豆子,大醬塊子不是整完了麼。」
他倆牽著仨狗往門外走,踏出門檻兒,王虎回道:「聽我媽說是想要自個磨豆腐……」
「誒呀我滴媽,咋這麼能折騰呢,有那工夫送老秦家使機器磨多好,咋不知道歇會呢。」
王虎笑說:「閒不住唄,她們還張羅開春前兒上山摘刺老芽啥的呢。」
徐寧皺眉道:「到時候你跟著去,開春前兒正是黑瞎子出倉的時候。」
「嗯吶。」
老薑家的門是敞開的,倆人走進院裡沒瞅著人。
姜球兒去上學了,老薑一早就和劉大明、大喇叭結伴去了街里。
兩人牽著狗直奔後院,來到倉房跟前,徐寧站立觀察了一下,這倉房除了有個門,三面牆連個透氣窗都沒有,所以想要將三條狗扔裡邊,他倆人操作肯定是相當艱難的。
許是聞著了牲口味,三條狗也不老實了,一直在原地不停打轉,嘴裡發出哼哼聲,似乎對倉房裡的牲口很恐懼。
王虎彎腰瞅了眼,問道:「咋整啊,二哥。」
徐寧皺著眉頭,道:「你去找個梯子,瞅瞅倉房頂上是啥樣,我先去尿泡尿。」
「好嘞!」
兩人將狗拴在倉房跟前,也不管仨狗如何哼唧,便去各自辦事了。
待王虎拎著梯子回來後,就蹬著梯子上去瞅了眼,此刻徐寧正在倉房後方轉悠。
「二哥,頂上是稻草、下邊是泥塊子……」
徐寧輕聲一嗯,抬頭打量著房檐下的木板,嘟囔道:「這老薑幹活咋這麼仔細呢。」
這可不是陰陽怪氣,純純是在夸老薑。
這倉房是專門用來晾皮子的,皮子最好是陰乾,這樣的皮子經過加工後,皮毛更亮、更柔和,若是被陽光暴曬就會顯得黯淡無光。
因為皮子在牲口身上時,是有血液澆潤的,扒下來之後,沒有血液養護很容易變得枯糙。
之所以發出這麼一句感慨,自然是有原因的。
徐寧扭頭招呼道:「虎子,先下來,搬梯子來後邊。」
「誒。」
等王虎拎著梯子過來後,順著徐寧目光抬頭望去,只見房檐下有一木板,寬三十多公分,長一米二左右,木板和房梁之間打著三個合頁。
王虎架著梯子登上去,便扒拉著木板下沿,往上一掫,木板就被抬了起來,這種設計類似於天窗。
當然在古代時期也有,例如西門慶初見潘金蓮的場景,俗稱『一根竹竿引發的孽緣』。
「二哥,姜叔挺能研究哇。」
徐寧笑說:「那肯定的,你瞅瞅房檐上有沒有小棍子。」
「有,那我支上了。」
「支吧,瞅瞅裡邊的豬咋樣了?」
王虎將四十公分長的棍子支在木板邊緣,往裡邊一瞅,笑道:「擱牆角趴著呢!」
「那你擱上邊別動,我去牽狗。」
「誒。」
徐寧走到倉房門口,解開仨狗的繩子,便牽著它們來到了後邊,想將它們扔裡邊,肯定不能栓繩子,否則很影響行動能力。
但是也不能將狗單個扔里,因為狗進到倉房就會引起野豬的注意,整不好雙方就得幹起來。
「這麼整應該不行,他家還有梯子沒?」
「有,擱柴房立著呢,二哥,我去取啊?」
「不用,我去吧。」
徐寧去趟柴房,拎著梯子架到房檐,蹬梯子上去,透過窗戶往裡瞅了眼,這頭黃毛豬有些疲倦,應該是折騰了一宿,要不然現在肯定吭吭叫喚了。
「咱倆一人一條狗,先解開繩子,將狗屁股扔里,別讓它倆瞅見裡頭的豬。」
「好嘞,二哥。」王虎有點擔心,道:「狗不能給咱倆一口吧?那滋味挺不好受呢。」
「不能,掐著點它們嘴就行,要麼就直接往裡扔,這點高度也摔不壞。」
隨即,兩人便抱著狗蹬上梯子,然後解開狗繩,就將狗屁股送進了透氣窗里,大白和大胖感覺到四腳沒支撐點,嚇得夾著尾巴哆嗦……
「這狗膽太小,二哥,它仨不能被黃毛豬整死吧?這要是死了,那可壞菜了。」
徐寧搖頭:「沒事,現在不狠著點,到家也得被打殘廢。」
大喇叭是稀罕狗,但他比較稀罕為家裡立功的狗,如老肥。
這倒不是勢利眼,因為他養狗是有明確目地的,花錢買回來的狗,那就不能是看大門的狗,在家裡白吃白喝寸功未立,養它幹啥?
更何況大喇叭家並不富裕,也是將巴過活,多張嘴就得多花一分錢。
興許有人要說,擱農村養狗花啥錢吶,就給剩飯剩菜吃唄。
要知道這年頭剩飯剩菜也是好東西,有幾戶家庭敢這麼糟踐剩飯剩菜的?
基本沒有,各家各戶都是將一分錢掰開兩半花。
所以單從狗食來說,苞米麵、大碴子、大白菜、鹽……
這些都是人常吃的東西,也是正經花錢來的,若想白撿誰給啊。
像老薑,家裡兩條惡犬戰死後,他就沒想著繼續養狗,自個和閨女都顧不過來呢,拿啥養啊。
此刻,徐寧和王虎將兩條狗搭在透氣窗上,倆人單手捏著狗嘴,相互瞅一眼後,在倆狗掙扎的時候,將其扔到了倉房中。
下一刻,黃毛豬悍然竄起,被從天而降的兩條狗嚇得一激靈,口中傳來吩吩吭吭的警告聲。
倆狗落地翻滾起身,瞅見黃毛豬睜著倆兩眼也有些發懵,四條腿呈八字站立,伸脖子觀察著黃毛豬,沒敢輕舉妄動……
「二哥,這倆狗也太廢物了,咋連動都不敢動。」
徐寧邁下梯子說道:「正常事兒,你接著點二胖,這狗擱這尿了,誒呀……」
他也有點無奈了,自打他回來後,接觸的狗再不濟也是大黃小黃、灰狼這種,像這三條狗屬實有些操蛋,令人忍不住想要張嘴大罵。
但徐寧忍住了,他心裡念叨著:不是我的狗,不是我的狗,不是我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