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141：誰給誰的膽子
傑克的死亡讓記憶長廊產生了巨大的反應：
無數間大門緊閉的病房一個接一個的坍塌、毀滅，屬於傑克的罪惡記憶在一瞬間全部清空殆盡，剩下的房間在一道白光過後再次貼合在一起，從此刻開始，這裡面只有馬克和史蒂夫的記憶。
馬克怔怔地看著眼前的變化，恍惚過後下意識地低頭看向傑克的屍體，但他發現在那道白光過後消失的不僅僅是屬於傑克的記憶，傑克這個人格也隨之徹底消滅了。
他舉起手中閃爍著寒光的兩把彎刀，借著上面的反光，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起自己現在的這一副裝束：兜帽披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武裝到牙齒的堅實鎧甲；胸口的兩把月牙匕首沒了，他能感覺到背後多了兩根貼合手中這兩把彎刀的刀鞘……
厚實的鎧甲為他提供了絕佳的防禦，但這並沒有同時減緩他的速度。
無論是從力量上，還是從速度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種爽過一切的巨大進步，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他至少能打過去的十個自己！
「我還能變回來麼？」
隨著這道念頭的產生，馬克只覺得手中一空，低頭看去自己已經變成了那個最熟悉的月光騎士裝扮。
像是一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他不厭其煩地將鎧甲套裝和斗篷套裝來回切換，來回數十次之後，他才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現在的自己現在的處境不應該去做這些事情。
「史蒂夫！」
馬克總算是想起了這個進入自己曾經最不願想起的一段記憶中的第二人格，他環視四周，卻發現自己已經分辨不出來究竟哪一扇才是被史蒂夫闖進去的那間病房了……
「冷靜，冷靜。」
馬克在原地徘徊幾圈後隨便走到了一間病房的門前，他用手握住病房房門的把手，閉上眼睛自我催眠道：「這裡是你的記憶長廊，是你的心靈世界，這裡是唯心的，無論什麼事情，只要你想，只要你真的想，那就一定可以做到！」
「咔嚓！」
把手扭動，房門打開。
裡面的黑暗讓剛從乾淨明亮的記憶長廊中進來的馬克不得不眯起眼睛努力適應，借著天空中還算皎潔的月光，他很快認出了面前的破敗神殿——月神殿！
整座破敗的神殿在荒蕪的沙漠中顯得很是突兀，馬克現在想想，這玩意好像是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一樣，無論是自己恰好重傷垂死的時機，還是自己之所以重傷垂死的原因，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個早已被人寫好的劇本。
通完神殿大門的道路上沒有聖潔的台階，有的只是遍布腳印的陡峭沙坡。
馬克手腳並用著迅速爬了上去，他一眼就看到了正躲在門外探頭探腦的第二人格史蒂夫還有已經進入聖殿，正在艱難爬行的自己。
「嘿！史蒂夫！」
從傑克的記憶中，馬克已經知道了記憶中像他這樣的外來者是不能對劇情產生任何影響的，所以他直接對著躲在門外，明顯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的史蒂夫開口道：「我特麼的可算找著你這個該死的，不聽話的傢伙了！」
史蒂夫見馬克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朝自己走來，急忙衝上前去想要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但馬克怎麼可能就範，他一巴掌將史蒂夫伸出的手給打開，隨後順勢抓住他的小臂，一個擒拿將其反手摁在了柔軟的沙地上。
「我向你道歉，馬克！」
史蒂夫吐掉嘴裡的沙子，拼命地扭頭看向正壓著自己的馬克愧疚無比地解釋道：「我當時追過去是以為是你殺了那個孩子，但是……在看到後來媽媽對你所作的一切之後，我，我……」
史蒂夫支支吾吾幾聲後輕聲道：「畢竟那時的你，還只是個孩子。」
馬克聽到這話，心裡木自覺地回想起剛才在傑克記憶中所看到的一切，他怔怔的看著被自己壓在沙地上的史蒂夫，手上的力道不由得鬆了幾分。
史蒂夫察覺到變化，猛地發力掙開了馬克的前置，他拍拍毛衣上夾雜的細小砂礫，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後者的肩膀：「你或許有錯，馬克，但媽媽確實不應該那樣對你，對於你的遭遇我表示很抱歉，我……」
「不要再說了。」
馬克擺擺手，直接打斷了他的感慨。
在看過傑克的記憶之後，他知道母親曾經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源於罪有應得，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辦法自我安慰說：「你不是故意的，那些只是無法避免的意外」，他騙不了自己，也不想再去欺騙其他人。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麼，也不知道你看到了多少。」
馬克指著史蒂夫嚴肅無比的開口道：「從今往後，永遠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你是知道的，那些記憶之所以被塵封，是因為只要回想起它們……我真的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史蒂夫用同情的眼神看著馬克保證道：「我向你保證，馬克，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提那些事情了。」
兩人沉默著互相擁抱在一起，又互相沉默著分開。
終於，還是心臟比較大的史蒂夫開口打破了僵局：「我們還能繼續麼？」
「我的意思是，我尊重你的隱私，馬克，如果您不想再讓我瀏覽你的記憶的話，那我們就出去好了……或許，你可以看看我的記憶？」
「謝謝你的好意。」
馬克輕嘆一聲後搖了搖頭道：「這一段沒什麼好隱藏的，只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一些事情可能會超出你現在對世界的認知，來都來了，看完再走吧。說不定，你也能從中獲得到一些東西也不一定。」
話一說完，馬克率先走進了昏暗到只有月光照耀的破敗神殿之中。
史蒂夫一頭霧水的跟著走了進去，他看了一眼剛剛爬到巨大月神孔蘇雕像下的那個過去的馬克，心裡並沒有多少害怕，因為雖然記憶中的馬克看起來奄奄一息命不久矣，但既然他現在能站在自己身邊和自己一同瀏覽這段記憶，那就說明他必定是活了下來的。
雖然不害怕，但史蒂夫心裡還是有著不少的疑惑：比如記憶中馬克不斷流血的腹部。
他掀開自己的毛衣，仔仔細細地在自己的肚子上查找了一番，但映入眼帘的所有肌膚都光滑無比，只有那一塊塊稜角分明的肌肉能被不斷摸索的手指感受到凹凸不平的感覺。
看了眼自顧自走上台階的馬克，他暫時壓下了內心的疑惑，既然馬克說了之前的那番話，那麼他現在所有的疑惑肯定都會在不久的將來得到解答。
「超出我現在的認知？」
史蒂夫站在神殿的正中間四下打量著這座破敗的神殿：「超級科技、超級英雄的幫助、外星人？」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下意識地看向了手持月神之杖聳立神台之上的那尊月神孔蘇的雕像：「總不能是神明顯靈吧……」
沒人回答他的自言自語，馬克在自顧自地走上神台之後就開始圍著孔蘇雕像轉著圈觀察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和這位賦予自己新生，為自己提供力量的神袛交惡，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趁著對方還沒準備好的時候，儘可能地了解對方，增加自己的勝算。
就在這時，癱躺在神台下階梯上的馬克無力地鬆開了一直捂著腹部傷口的那隻手，他低頭看了一眼幾乎不再流血的傷口，知道自己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想到那些還在追擊自己的敵人們，他的內心在無數次掙扎之後做出了一個無比決絕的決定：
與其苟延殘喘到被人追上折磨至死，不如現在就自行了斷落得痛快！
他從槍套中拿出手槍，拉下脖子上的圍巾後將槍口抵在了柔軟的下顎。
槍已上膛，保險已經打開，只要他扣動扳機，裹挾著龐大動能的子彈會在一瞬間穿過他的大腦，摧毀他的意識和靈魂，帶走他這悲慘的一生……
「這是多麼浪費生命的行為呀！」
沙啞低沉的聲音從月神孔蘇的雕像中響起，身處神殿中過去和現在的兩個馬克，還有從馬克拿槍準備自殺那一刻開始就一直提心弔膽的史蒂夫全都抬頭看向了那個在月光照耀下，令人心生敬畏的神袛雕像。
「我能感受到你內心的痛苦。」
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而後孔蘇像是在細細感受一樣陷入了沉默。
準備自殺的馬克和驚疑不定的史蒂夫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hmm……你是個什麼東西？！」
「馬克！這特麼是個什麼東西！？」
「我是月神孔蘇。」
雕像不急不緩地開口回答道：「我在尋找一名戰士。」
「祝你好運。」
癱躺在台階上的馬克無力地放下手中的手槍，他把腦袋枕在凹凸不平的石階上，準備在臨死之前和這個不知道是神還是魔鬼的傢伙再嘮上兩句。
史蒂夫有些慌張地尋找著馬克的身影，他現在無比認同後者剛才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現在發生的一切確實超出了他現有的認知！
但馬克的操作卻更加超出他的理解：這傢伙竟然順著月神之杖，堂而皇之的站在了月神孔蘇執杖的手臂上！！！
「你在做什麼，馬克！」
聽聞神殿中史蒂夫的驚叫，馬克一手扶著月神之杖，低下頭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道：「你不用管我，看著就好。」
就在這時，月神孔蘇開始對著癱躺在石階上的馬克再次發聲道：「行我所行，見我所見，為我復仇，替我對那些罪惡之徒作出最終的審判，把你的身體獻給我，消滅那些惡貫滿盈，罪有應得的壞人……」
「你是想死？」
「還是想活？」
就在孔蘇說話間，馬克已將順著祂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身上，這傢伙對著孔蘇的猙獰鳥頭又看又摸，看的史蒂夫是一陣一陣的心驚膽戰。
兩個記憶之外的人的所做作為對這段記憶中的對話沒有產生任何影響，癱躺在石階上的馬克喘了口氣，模稜兩可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孔蘇聽到後，緊接著開口道：「我能感受到你內心的支離破碎，這實在是太迷人了！現在，你有資格來侍奉我，作為交換，我會讓你活下去。」
「你願意發誓保護夜行的旅人，替我向那些傷害他們的人復仇嗎？」
史蒂夫看看石階上的馬克，又看看正在扣著孔蘇尖銳的鳥嘴蹬鼻子上臉的馬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照進神殿中的月光變得更加皎潔明亮了！
「你願意發誓保護夜行的旅人，替我向那些傷害他們的人復仇嗎？」
孔蘇第二次開口詢問。
而在這時，史蒂夫也終於確認了自己的發現並非錯覺——月光真的更亮了！
「我願意！」
隨著石階上馬克的聲音落下，從神殿頂端灑落的皎潔月光以違反物理學定律的姿態在半空中轉過一個彎後徑直垂落在馬克的身上，於此同時，在史蒂夫的驚呼聲中，一個身披破敗月白色裹屍布，手持月神之杖的鳥頭怪物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孔蘇雕像的旁邊！
更加令人驚恐的是，孔蘇真身並沒有將目光投向祂本應注視著的代行者瀕死馬克，而是在短暫的迷茫過後，徑直抬頭，看向了正試圖敲開孔蘇雕像的腦殼看看裡面究竟藏著些什麼的月騎馬克！
「馬克斯佩克特！」
孔蘇將手中的月神之杖重重頓砸在神台上，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暴怒：「你這個背叛契約的叛徒，誰給你的膽子竟然還敢回到我的神殿之中！？」
「哈哈。」
馬克低頭看向仰頭看著自己的孔蘇，驚詫於自己對這個曾經忌諱莫深的神明竟然已經沒有了一絲絲恐懼和膽怯，他放開已經被他敲開天靈蓋的孔蘇雕像：裡面空空如也，只是簡簡單單的泥塑一個。
他手腳麻利地從孔蘇雕像上滑下來，拍了拍自己潔白如雪的病號服上沾染的塵土後，毫無畏懼地走到了孔蘇面前道：「現在，我把這個問題交換給你……」
「孔蘇，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現身於我的記憶之中？」
就在孔蘇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之時，兩道聲音不分先後地在神殿之中響起：
「要知道，這可是尤里親手構建的世界呀！」
「要知道，這可是我親手構建的世界呀……」
……
(本章完)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